第十一章 西岳悲歌(三)
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不知何时山顶已下起了淅淅小雨,随着时间的流逝雨势渐渐变大,场中的人却没有一个有所动作,仿佛一座座雕像矗立在雨中,浓稠的鲜血变得稀薄,血水顺着上山的路漂流而下,渐渐汇成一条红色的河流。
大概是身上雨水传来的冰冷之感让陷入回忆中的段屈二人醒过来,段清玄的神情慢慢平淡,冷漠地双眼注视着屈清书,“多说无益,段清玄不曾后悔,今日出剑也不会后悔。”
屈清书慢慢抬起长剑,大雨滴落在精钢剑身上发出悦耳的清响,他旋转长剑,附近的雨水便如数十枚钢针一样射向段清玄,随后长剑一送,直取他面门。
面对如此诡异的攻击,段清玄犹如早预料般,袖袍一挥,顿时形成一个弧形的气圈,圈外的雨水都被挡在外面,脑袋一侧便避开了迎面一剑。
屈清书不待剑势用尽,一伸手拍向段清玄面门,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掌印在他胸口,屈清书顿时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老远。段清玄冷冷地望着奄奄一息的屈清书,怅然若失,一言不发。
望着像疯了一样飞奔过来的卓不凡,屈清书嘴角有了一丝笑容,缓缓抬手抚过弟子的面庞,帮他拭去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慈祥,直到断气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没有如人们想象的那样疯狂,卓不凡只是平静的抱着屈清书的尸体,冷冷地望着不远处的段清玄。可凡是看到他目光的人都不禁感到一股寒气,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不屈,阴沉,冷酷,仿佛受伤的野兽要随时爆发一样。
段清玄似乎没有感觉到卓不凡那吃人的目光,也不顾一直剑指他的李不严,缓缓从地上每具尸体上看过,周清臣,吴清志,穆清仁,屈清书,赵清风......露出些悲怆的笑容,“师父,你的遗言弟子终于做到了。”
他转过身抬头远望着烟雨中的华山,就像在看着心目中的情人,目光纯净温柔又眷恋不舍,似乎只一瞬间又似乎过了好几年,猛的大喝一声“段清玄忘恩负义,残害同门,怎容于华山?”说完最后一个字就仰面而倒。众人一看,只见其嘴角含血,竟是震碎了心脉。
六月间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太阳又不知从哪儿现出身形,天边挂起一道彩虹,绚丽的色彩本该使人心情愉悦,可放在伏尸遍地血犹未干的玉女峰,多少有些诡异可怖。
郑清义首先打破平静,他走过去小心地扶起宁清林,问道:“宁师兄,现在怎么办?”
宁清林有些悲凉道:“还能怎么办,把人都埋了吧。”
不一会儿功夫,玉女峰上一个个坟头立起。无论他们生前有多么声名显赫,死后终究是一抷黄土。时间在洗涤着鲜血,也洗涤着人的精神,众人都有些伤感,死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个西岳高手,也是华山的荣耀。
顾清涛看着自始至终都沉默的李不严他们,有些迟疑地问宁清林:“那几个剑宗弟子怎么办?”
被杀的被杀,自尽的自尽,如今剑宗只剩下李不严,封不平,成不忧,蔡不铎,陆不非五个人了。宁清林咬了咬牙,沉声道:“放他们下山。”郑清义闻到张口欲言,待看到宁清林神情忽然想到什么,终究没有说话。顾清涛倒是轻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走到李不严跟前,面容有些不忍道:“李师侄,你们还是下山去吧。”
李不严闻言一愣,随即惨然一笑,“好。”便起身拉起封不平四人,正要离去,忽然一个强有力的声音传来,“谁说他们要走了。”五人神情一振,旋即眼神热切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卓不凡缓缓站起,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坟头,眼神渐渐坚定,紧了紧手中长剑,慢慢转身走到五人面前,目光从每人面上掠过,露出一丝笑容,笑容温暖真挚,“我说过会给你们一个答案,现在我就要把这个答案告诉你们。如果相信我,就义无反顾地跟着我。”五人点点头,神色决然。
郑清义面色恼怒道:“气剑之争胜负已分,卓师侄还要无理取闹吗?”
卓不凡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华山只有剑宗和气宗吗?”郑清义一怔,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宁清林在宁中则和宁不庸的搀扶下走到卓不凡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华山还有不凡师侄这样不分气剑之论的人。师侄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卓不凡环视众人一眼,朗声道:“华山有今日之祸,就因为剑气之争。门派内乱向来是江湖大忌,经此一役,华山元气大伤,被江湖耻笑,不知各位有何面目面对华山列祖列宗,”气宗弟子哗然,纷纷用不忿的眼光看着他。
宁清林无所谓地一笑,“是非功过自然由后人评说,卓师侄只会逞口舌之利吗?”
卓不凡一听,目光凛冽地看着宁清林,“那好,我们就用剑来说话。卓不凡想和各位打个赌:只要今日气宗有人胜过卓某一招半式,我当众发誓,立刻退出华山门墙。如若今日气宗无人能胜我,卓不凡想和你们来个十年之约,十年后你们可以再上华山,与桌某一争。不过卓不凡毕竟不是段师伯,如果气宗怕输不起,大可现在一众而上把我砍个七零八落。”
宁清林听完顿时眉头皱起,暗附:卓不凡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我已重伤,能和他一较长短的只有顾师弟和郑师弟,他赢面不少。又怕激起气宗弟子反弹,弄了个十年之约也有了缓和的余地,最后又把话堵死了群起而攻之的可能。
宁清林想了又想,感觉到周围不忿的目光,最后暗叹一声,此子好手段。他看了看身旁的女儿宁中则,有些希冀道:“不凡,我与你师父向来交厚,何必非要弄成这样。你和中则已有婚约,不如立刻让你们完婚,我再答应待我百年之后就将掌门之位传给你,如何?”招揽之意一目了然,气宗众人听了目光复杂地望着卓不凡。
卓不凡默然,他倒不担心宁清林骗他,江湖中人对信义看得很重,你可以二话不说地杀人,但出尔反尔肯定会被所有人耻笑,跟何况华山这种名门大派。
宁中则泫然欲泣地看着卓不凡,雨后梨花般的脸蛋在风中显得那么柔弱,那么惹人怜爱。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卓不凡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宁中则心中一颤,这种笑容她太熟悉了,曾经多少次在春天的野花谷,在夏日的后山涧,在秋天的枫树林,在冬日的雪地上,他就这样微笑着说出他的愿望,而她总被他的微笑弄的心头乱跳。她了解这样的笑容,所以她知道了卓不凡的选择,心中一沉,身子摇摇晃晃差点倒下来。
望着宁中则那哀伤绝望的目光,卓不凡的心就像被刀划过,鲜血淋漓,他没想到这样的感觉会再一次出现,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爱着这个女子的。可他终究拔出了剑,尽管心痛,尽管忧伤。剑出无悔,他有些明白师父屈清书当年的誓言。
宁清林长叹一口气,缓缓退后,卓不凡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他也不得不跟着选择,“顾师弟,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