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梁祝篇
“还是我来搬吧,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布置寝舍的时候的时候马文才的书童马统极热情的去抢阿七的差事。他是个惯会来事儿的,发现马文才对苏方慕与对别个大有不同之后,他便打定主意要连苏方慕也一块儿讨好了。
在阿七痛快松手的时候马统还在心里头笑他傻呢,这等在少爷跟前表现自个儿的事就这样轻易的让了人。结果……他没把那箱东西抱起来。
“这箱是我家少爷最喜欢的书,是重了些!”阿七开口道。她边说话边将那个竹箱抱了起来,那样子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马统觉得自个儿的脸都要被打肿了,火辣辣的疼啊。当然他此刻也顾不上自己那颗受伤的心了,关键是自家少爷露出了那阴沉沉的脸色,看得他腿肚子转筋,要吓尿了。
咔嚓一声,又一把折扇毁在了马文才的手上。他本就气不顺,又见马统跟缩脖子鹌鹑似的站在原地,这汹涌的怒气便找到了发泄口,抬腿朝马统踹去,斥道:“呆在这做什么,还不滚出去继续做事!”
“马兄,你也莫怪他,他这是一片好心帮我们。我这箱子的确重得很,若不是我家阿七天生神力,也是抱不动的。”苏方慕帮马统说情道。
她不开口倒还好些,等她这番话一说出来,马统敏锐的察觉自家少爷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那冷飕飕的目光看得他脊梁骨直冒冷气。
我的个祖宗哎!苏少爷你这是坑我呢,还是坑我呢!
马统可不敢再呆在这儿触马文才的霉头了,缩着脖子溜了出去,动作那叫一个快,丝毫看不出他刚刚被马文才踹了腿。
就在苏方慕与阿七忙着打开行装,布置屋子的时候,马文才就端坐于书案之后,手里捧着书,只是看着看着那视线便飘到了苏方慕的身上,眸色越发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苏方慕和阿七要转头面对他的时候,他便极快的收回视线,改为盯着书页看。
不过次数多了总有出纰漏的时候,苏方慕猛然转头,正好与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对上。就算被抓了现行,马文才依旧没什么心虚的表情,一派淡定自若的模样,甚至,他还朝苏方慕笑了笑。只是,他手上的那本书被捏得起了皱。
“……马兄,要尝些吗?钱塘的云片糕可称得上一绝。”苏方慕看看马文才,又瞅瞅自己手上拿着的油纸包,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轻笑道。
苏方慕一直以为马文才定是那种酷炫狂霸拽类型的,没想到内里竟是这般有趣。明明盯着自己手里的点心,可偏偏不肯开口,既是吃货,又是傲娇!
向来言语犀利、无往不胜的马文才马少爷头一回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呵呵,什么意思,他马文才哪里像是会爱吃甜腻腻的点心的人!
“这种甜腻软绵的玩意儿谁会爱吃!”马文才表露出了极嫌弃的意思,这让起身朝他这边走来的苏方慕挺住了,手中的包裹也不知道该递不该递。
“不过既然你————”马文才从书案后绕出来,伸手准备接过那个油纸包。
只是这包点心最终没落到马文才的手上,两眼放光的王蓝田窜到了跟前,带五个福窝窝的胖手伸了过来,将那包云片糕给抓走了。
“对,对,就是这个味儿……”王蓝田喜得咧嘴直笑,动作麻利的将油纸拆开,直接塞了四片到嘴里。他吃点心说话两不误,声音并不含糊,他道:“在书院门口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叫你停下你又不听!”
“王蓝田,你想死吗!!”马文才伸手揪住了王蓝田的衣领,将他提离了地面。他越是愤怒,面色就越沉静,只是说话的调子着实阴森了些,吓得王蓝田都噎住了,不停的打嗝。
“我……我……不想,不想,你放了我!”王蓝田都快被吓尿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马文才是想杀了他,不过就这样他手里头还是紧紧攥着剩下的云片糕。
苏方慕也看到了王蓝田收紧手掌的动作,嘴角微微抽了抽,她真没想到还有人好吃到了这地步。
“马兄,还是先放开王兄吧,夫子随时可能会来,若是看到了着实不好,何必为了这点子小事连累得马兄惹上风波呢!”苏方慕劝道。
“滚!”马文才听了劝,在将王蓝田朝门口甩出去的同时松开了手掌。
这次交锋仍是王蓝田输了,灰溜溜的从苏方慕和马文才的屋里出去了。
苏方慕在家时候一向早睡,这不,到了点儿她就开始犯困,手中的书没怎么翻页,头倒是一点一点的,还险些磕在书案上,得亏有马文才出手相扶,不然明天第一天上课她就得带着青紫大包去了。
“多谢马兄!”这会儿苏方慕的睡意还未全消,依旧有些迷糊,不过她没忘了向马文才致谢。因为这点迷蒙劲儿,苏方慕刻意妆扮出得那股子英气被模糊掉了许多,看起来是可亲又可爱。
“不用!”马文才将刚刚扶住苏方慕的那只手收回了书案下,手掌紧握,攥成了拳头,似乎这般便能将那种温润细腻的触感留存的久些,更久些。
苏方慕也不强撑着,开口唤阿七给自己铺床,她则从竹箱里捞出十来本极厚的书册来,一本挨着一本的摆在了床榻中间。
“你这是何意?”马文才也放下了手中看了一晚上也没翻两页的书,他看到苏方慕将书摆到两人中间,遂发问。只是,他的脸上可没有半点疑惑和不满。
“我睡熟后手脚有些不老实,恐扰到马兄,所以用这些书册相隔,好让自己有个约束。”在决定和马文才同屋的时候苏方慕便已经想好了这招和应对的话语,因此回得极从容。
“我不介意!”马文才的嘴角微微翘起,眼底露出一抹笑意来,他挑眉道:“我同一样,所以没甚么可介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方慕总觉得刚刚马文才的笑里透着股子不怀好意的劲儿。
苏方慕并没想到马文才会这样说,不由得呆愣住了。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笑道:“那就更要堆高些了,不然夜里非要拳脚相加不成。”
马文才没再吭声,算是默认了。不过他盯着苏方慕看时的深沉眸光着实让苏方慕心里狂跳了几下,她有些担忧:‘难不成,难不成他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也还好之后马文才表现得极为正常,让苏方慕放心许多,不然她还真得没法子安然入睡了。
次日早课时,苏方慕的精神极好,就算摇头晃脑的念古文都没将她的困意召唤过来,不过除了她和她身旁的马文才,其他人念着念着就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看那样子应该是昨夜休息的不怎么好。
他们也是倒霉,谁叫第一堂课便赶上了最爱教育人的陈夫子,被狠狠地数落了一通。等早课结束后,场面就乱了。
“都是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读书,害得我久久不能入睡!”
“胡说,分明是你总是翻来倒去,弄得床榻吱呀吱呀直响,是你害我没睡好才对!”
“你那鼾声,真是惊天动地,震醒了我好几次!”
“你还脚臭呢,熏得我半夜醒来就没睡着!”
“哎,我被夜枭的叫声吵得根本无法安眠!”
“是啊,我也听到了,着实烦人!”
……
吵来吵去,最后大家都只有一句话————换寝舍,这日子没法过了!
苏方慕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心道:‘极品室友什么的,原来古今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