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敬酒之礼有感而发
次日,清晨时分,富察清和与苏雪香穿戴整齐的来到前院大堂,知府和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苏雪香端着茶跪在知府面前,彬彬有礼的说道:“儿媳给父亲敬茶。”
知府接过茶杯,稍稍呡了一口,赶紧说道:“快起来,快起来。”
苏雪香站起身来,从丫鬟手中接过另一杯茶,来到老夫人面前,下跪行礼道:“儿媳给母亲敬茶。”
老夫人按照礼节接过茶杯,喝了口,说:“嗯,起来吧,虽说你是商人之女,可还算懂些礼节,模样也好,往后清和的生活,你要多多照顾。”
苏雪香欠身道:“儿媳谨记母亲教诲,一定照顾好清和的生活起居,不让母亲忧心。”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富察清和在一旁说道:“母亲,雪香与儿子相识多年,有她在我身边……”
还未等他说完,老夫人便打断道:“敬茶的时候,婆婆教诲儿媳是规矩,你少插嘴。”
然后接着对苏雪香说:“不是娘要和你说这些,而是礼节如此,我是清和的老娘,你是新娘,是他的结发妻子,我把儿子交到你手里,怎能不多嘱咐两句。”
苏雪香淡然一笑,温和的说道:“母亲的教诲,雪香都会牢牢谨记,清和是我的夫君,我服侍夫君,孝顺公婆是本分。”
老夫人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说:“好了,茶算是敬好了,下去吧。”
苏雪香行礼后,规规矩矩的退下,富察清和说:“父亲母亲,对儿子还有何教诲?”
老夫人说:“行了,我知道今天对雪香说的话多了些,不过新过门的媳妇总要立立规矩,之前我还不明白,你为何会钟情一个商人之女,见了面才知道,雪香是个不错的女子,有她服侍你,我也放心,你下去吧。”
富察清和行礼道:“是。”
出了大堂,便一路追去后院,见到苏雪香站在荷花池畔,说:“雪香,怎么走的这么快?”
苏雪香望着满池的粉莲,说:“朝阳下的粉莲初发,怎可错过,自然要加快步伐,前来欣赏。”
富察清和挽住雪香的腰,舒缓的说道:“我母亲平时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今日对你说话严厉了些,你别介意。”
苏雪香说:“她是你母亲,我是你妻子,自然要爱屋及乌,她对我说些话,无非是怕我服侍你不周,说到底还是关心你。”
富察清和安心的笑了笑,说:“雪香,你真善解人意。”
苏雪香却面无表情:“我是商人之女,你是官宦之家,说到底还是我高攀了你。”
富察清和抚了抚她微蹙的柳叶眉,说:“你我情长,没有这么多的分别,那些不过是世俗的看法,况且你娘家经营着这里最大的绸庄,每年的收入不比咱们知府家少。”
苏雪香撇开他的手,说道:“刚刚还说什么你我情长,没有世俗之分,接着就开始对比官宦和商人的钱财收入,我看你也就是一个俗人。”
富察清和握住她的手,说:“好了,我说错了话,别生气了。”
苏雪香说:“我本来没生气,就是被你这么一说,就生气了,我娘家是经营着千纺绸庄,可是家业后继无人,爹爹年纪大了,家里又不安分,早晚也是衰落,你若是嫌弃我,现在就休了我吧。”
富察清和瞬间觉得百口莫辩,赶紧跟着解释:“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怎么开始多疑起来?”
苏雪香依靠在清和的肩上,说:“清和,不知怎的,我心乱如麻,说话也刻薄起来。”
富察清和宽慰道:“有心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伤身,我看着心疼。”
苏雪香叹口气:“唉,我嫁来你家,虽说我的门第与你不太般配,可是公婆还是以礼相待,只是担心我娘在家里的境遇。”
富察清和说:“别多虑了,你无非是惦记着娘亲的境遇,你妹妹梅香还在她身边,也算有个照应,至于那个二太太,是没有翻身的日子了,所以莫要牵挂。”
苏雪香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我都听你的。”
富察清和也笑着说:“这就对啦,那天迎娶你的时候,你家那个穿着粉衣的小丫头,就是梅香吧?”
苏雪香说:“正是,只是平日里她喜欢淡绿和淡青色,那天是因为粉色喜庆,才穿的粉衣。”
富察清和说:“我的妹妹和她一般大,也是七岁。”
苏雪香说:“是吗?我怎么没见到小姑子?快让我瞧瞧。”
富察清和接着说:“她前段时间去了舅舅家,估计还有一阵子要回来,等她回来,家里可就热闹了,那张小嘴,说个不停。”
苏雪香笑道:“可见小姑子伶牙俐齿,一番聪慧。”
富察家一片宁静,然而苏家却还是乌烟瘴气,吴楚洁没了出去了指望,只能默默等死,她拿出那二十多万两的银票,一张一张的撕碎,然后放到嘴里细细的嚼着,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好吃,好滋味。”
等吃完了数十张银票,便疯狂的大笑着自言自语:“哈哈哈,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二十万两的银票,真好吃,哈哈哈……”
苏同勤还在正屋里,伙计来到他身边,说:“老爷,二太太好像是疯了,一直大笑着不停,送进去的早饭也不吃。”
苏同勤放下茶杯,说:“装的吧,随她去。”
伙计说:“我看不像,估计真是疯了。”
苏同勤平静的说道:“她疯不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等三日后,她必须死。”
伙计说:“为什么?老爷可以即刻处置这个贱妇。”
苏同勤摇摇手:“不着急,三日后雪香要和姑爷回门,我不想家里出任何事。”
伙计说:“是,老爷。”伙计退下后,苏同勤也出了大堂,来到东屋的院子,细细的看着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那么美好,然而吴楚洁说的是真的吗?苏同勤想到这里,似乎浑身发冷,若这一切是真的,又该怎么办?三太太是个活死人,二太太要浸猪笼,只剩下大太太和梅香在身边,若是她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害三太太,那么是否也要依照家法处置大太太呢?不能,若是再没了她,自己岂非是孤家寡人,孤独终老吗?
正在沉浸思虑中,梅香跑来,说:“爹爹,在想什么呢?”
苏同勤缓过神来,说:“梅香?你娘最近如何?”
梅香说:“娘亲挺好的,只是惦记着爹爹,爹爹若是想知道她如何?为何不进屋看看她呢?”
苏同勤牵着女儿的小手,来到东屋,苏太太铅华不染,一身素衣,苏同勤说:“春末,院中还是花开依旧,并无凋零之感,为何素颜素衣?”
苏太太说:“老爷来啦,坐吧,院中虽然花开依旧,可是我老了,再穿衣打扮,都敌不过年岁的印迹。”
苏同勤说:“雪香昨日刚刚嫁人,理当高兴才是。”
苏太太敷衍道:“老爷说的是,我这就换一身鲜亮些的衣裳。”
苏同勤停顿了一会儿说:“等等,我想问……”
苏太太看着他,说:“老爷想问什么?”
苏同勤张着嘴,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离去了,梅香说:“娘亲,爹爹今日好奇怪,他痛苦的看着院子里的花,心事重重的来到屋里,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苏太太摸摸女儿的头,说:“兴许你爹爹在为二娘难过,有空就去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梅香说:“是,娘亲。”
苏同勤独自回到书房,看着镜中须发渐白的自己,不禁感慨万分,人这一辈子真短,还没活明白,就人生暮年了,突然从镜中看见一个小身影闪过,回头一看,是小女儿梅香,说道:“梅香,你怎么来啦。”
梅香说:“爹爹来到书房,我就跟着过来了。”
苏同勤牵着梅香的小手,说道:“找爹爹干什么?”
梅香说:“陪你玩啊,娘亲说,爹爹再为二娘难过,叫我来陪你说说话。”
苏同勤问道:“你娘亲对你好吗?”
梅香说:“当然好了,她是我娘亲,自然对我最好。”
苏同勤下意识的接着问道:“那你娘亲对别人好吗?”
梅香疑惑的看着父亲,说:“别人是谁啊?”
苏同勤说:“你二娘,三娘,还有爹爹。”
梅香稚嫩的一笑,说道:“娘亲对谁都好,只是二娘和三娘对娘亲不好,至于娘亲对爹爹嘛,爹爹问自己就可以了,何必来问我呢?”
苏同勤笑着说:“傻孩子,爹爹和你聊天呢。”
梅香看着父亲不说话,苏同勤问道:“在想什么呢?”
梅香说:“爹爹问我,娘亲对别人好不好,可是我想问,别人对娘亲好不好?”
苏同勤想了想,却说不出话来,梅香接着说:“二娘平日里对娘亲不恭不敬,曾经还加以陷害,三娘对娘亲表面上毕恭毕敬,实则心怀暗鬼,至于爹爹您,对二娘和三娘的关爱远远超过了对娘亲的好。”
苏同勤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阵裂骨的疼,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和爹爹说这些?”
梅香说:“是爹爹先问我的,我也是有感而发罢了,今天和爹爹聊天一点都不好玩,我走了。”然后转身,跑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