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漠、黄金(6)

四、大漠、黄金(6)

(十一)

铁杵下了玄魔山,将乌金刀作为贺礼交还给洛阳陈老爷子便已知老爷子将要再出江湖。等他参加过路琨与蝶娘的婚事,再去寻找老爷子之时,老爷子已经赶赴大漠。铁杵舍不得乌金刀,更愿意凑热闹,便于老爷子之后也赶来大漠。

原本今日午时铁杵便已经赶到西大边万沙堡,不想却遇到了操守官憨儿,当下好一顿吃喝。酒兴正浓的时候憨儿才说出辜独也在大漠,就隐身在距沙柳镇百里外的绿洲内,铁杵当即丢弃酒碗,爬下万沙堡,一路寻来。

此时的铁杵足足喘息了小半晌,体力略有恢复,急忙弹跳起身,沿路再追赶嗜血狂蝠,再追辜独二人。

前面已经隐约可见人影翻飞,一个瞎子却拦住铁杵的去路,问:“天还没有黒透,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光着屁股在戈壁里乱跑?”

铁杵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不是瞎子吗?”

“老夫是瞎,可耳朵还听得见衣襟迎风的摆动声。你身上没有一片衣衫的摆动声,说明你什么都没有穿!”洛十七杖剑点地,嘲笑道:“江湖真是日新月异,现在的年轻人都愿意裸奔吗?”

铁杵咧着嘴笑了起来,因为他看中了瞎子身上的黑袍。

瞎子冷哼一声,“瞎子的袍子你拿不去!”脸上遍布杀气,道:“瞎子知道你不是在裸奔,而是身上的衣衫被那些嗜血狂蝠的钢爪撕扯了去,不怕告诉你,瞎子也是他们一伙的!”

“那就好!”铁杵一拳砸向瞎子的眼眶,道:“要不然老子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抢你的袍子!”

“不客气!”瞎子杖剑刺出,刺向铁杵的左眼,道:“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拿去!”

“嘭!”瞎子的眼眶被铁杵的拳头砸中。

杖剑停在铁杵眼前一寸,不能再刺进一分,因为它已经被铁杵抓在左手之中。

“你……你有金钟罩?”瞎子的头脑受到剧烈碰撞,其内已然受损,整个人身躯倾斜,单腿跳了数下,歪身跌倒在地。

铁杵将杖剑插在地上,跑上前去,大手一张,三五下脱掉他的黑袍子,套在自己身上,而后握着他的杖剑向人影翻飞的路前赶去。

白牡丹坐在皇甫浩生的毡帐内,身前矮桌上放着一张古琴,但见她手指飞快拨动,“丁丁”的琴声远扬,飘入大漠深处。

皇甫浩生闭目静坐在虎皮上,道:“你心有烦忧,以至琴声不畅!”

“啪……”的一声,一根琴弦断裂,琴声噶然而止。

白牡丹双手按于琴面,疑声自言:“难道一整队嗜血狂蝠都杀不了他们?”

辜独与固伦公主绝不是一整队嗜血狂蝠之敌!

自固伦连带辜独一同被钢爪拉回,其余数十只钢爪纷纷自二人上方掠过,尽皆落空。若非如此,二人早已被数十只钢爪撕成一堆碎肉,阴差阳错,却是锁住固伦的四只钢爪救下了二人的性命。

辜独侥幸避过众爪一击,当即滚身站起,双手抓住固伦脚后的四根细铁链,奋力回拉。固伦趁机以软剑斩断脚下铁链,强忍剧痛,一一掰开锁住双脚的钢爪,再又踉跄起身。

数十只嗜血狂蝠漫天飞舞,收缩钢爪准备再一次攻击。被辜独回拉的四只狂蝠展露出三寸长的獠牙,借力扑下,同时将套在另一只手上的钢爪射出。

固伦公主双脚负伤,行动不便,眼见两只钢爪向她射来却根本无力躲避。好在辜独丢弃手中铁链,飞身将她扑倒在地,就势旁滚,这才险险避开。

漫天飞舞的数十只狂蝠均已提回钢爪,旋转着铁链将钢爪丢出。钢爪落空的四只狂蝠也已扑落,自钢爪的缝隙间飞身窜至,獠牙下咬。

一声憨问:“少爷?”憨儿举着那根一百六十八斤重的巨大狼牙棒,踏着黑夜奔来,“是不是少爷?”

固伦痛声疾呼:“傻子?还不快来帮忙?”“你才是傻子!”憨儿回复着,巨大的狼牙棒脱手飞出。

辜独向着扑至的四只狂蝠各自击出一掌,四蝠生生受下,竟然无恙。但就在他们张开丑陋的蝙蝠大嘴,准备以獠牙撕咬的时候,横里突然飞来一根巨大的狼牙棒,似穿糖葫芦一般,将他们顶在狼牙棒前,撞出三丈多远。

憨儿大步赶来,双手胡乱抓扯,将数十只射下的钢爪尽数抓在手中;既而双手握拳,双臂下沉,大吼一声“嚯……”,竟然将漫天飞舞的嗜血狂蝠全数拉落。

套着件又瘦又小黑袍子的铁杵也赶了过来,见状“嘿嘿”一笑,道:“这傻小子可真厉害!”随手将自瞎子身上抢来的杖剑丢给辜独,大步跑去帮助憨儿。

辜独护住固伦,挥出杖剑,所使竟然是龙门派的“金壁天仓剑法”,当即便有两只落地的狂蝠喉前暴血。靠近辜独的数只狂蝠立即以蝠翼护住全身,蹬地弹出,以人为枪,露出獠牙,向辜独撞来。辜独剑法再变,以洛十七的“双盲十七剑”相对,四剑过后,四只狂蝠左眼中剑,落地毙命。

铁杵见憨儿手中没有武器,况且还抓着数十只钢爪,飞身奔来相救。不想憨儿的脚掌竟然也是犀利的武器,只见巨足连踩,脚下狂蝠的面罩立时凹陷入脑,毙命当场。

固伦公主在黑暗之中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顷刻之间,辜独以“金壁天仓剑法”、“玄天剑法”、“双盲十七剑”、“流云剑法”等众多剑招结束了十三只狂蝠的性命。铁杵靠一双手掌拧断了六只狂蝠的脖子。剩余的众多嗜血狂蝠却死得不明不白,因为他们致死也没有弄明白,一双臭脚如何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白牡丹的双手依旧压在古琴上,疑问的目光却转向皇甫浩生。

皇甫浩生虽然闭着双眼,但似乎知道白牡丹在看着他,道:“如果连一整队嗜血狂蝠都杀不了他们,我劝你还是罢手吧!”

“不!”白牡丹猛睁双目,道:“我还有嗜血飞鹰!”

“不可!”皇甫浩生睁开双眼,道:“嗜血飞鹰是用来制衡乌白头的,如果尽数毁在辜独之手,乌白头便会趁机吞并你部,那样整个黄金帮将会大乱,将远远甚过区区辜独对我帮所造成的危害!”

“唉!”白牡丹叹息一声,道:“早知如此,当日便该在泉边了结他的性命!”

“这怪不得你!”皇甫浩生安慰道:“当日你并不知道他就是一直在与我帮为敌的夜骷髅!”

“你……”白牡丹突然惊恐的瞪圆双眼,颤声发问:“浩生?你连牡丹也不信任吗?”

皇甫浩生自知失口,面露尴尬,道:“牡丹,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不过是你的属下无意间说露了嘴,又恰巧被我的特使听到,向我作了回报而已!”

“你何必骗我?”白牡丹轻轻摇头,幽幽的道:“你我心里都明白,你在我的属下之中安插了探子!”

“你心中清楚也就是了,何必说得这么明白,弄得大家都尴尬!”

“牡丹心中有怨!”

皇甫浩生皱眉发问:“你怨恨我?”

“牡丹全心全意对你,把你当做自家的男人相待,可你……你只把牡丹当成属下,任你摆布的工具!”

“三年了,除了你,我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你的人在牡丹的身上,可你的心并不在!”白牡丹默默垂泪,道:“牡丹是女人,女人的心最是敏感,牡丹察觉到你不过是把牡丹当做另一个人!另外一个女人!”

“胡说!”皇甫浩生笑了起来,道:“如果我有别的女人,我会三年不碰她,三年不见面?什么样的女人受得了?”

白牡丹颤抖着手指指向皇甫浩生被长发遮挡的左颊,道:“在你脸上留下那条鞭痕的女人!”

皇甫浩生的身上突然涌现暴戾之气,瞳孔骤然回缩,冷冷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皇甫浩生才恢复正常,叹道:“不错!我是想着她,她也想着我!”

“她在想着杀你?”

皇甫浩生点头,道:“可惜她没有杀我的本事!”

“是蝶娘!”白牡丹闭起眼睛,泪水滚落,道:“武安行与姓陈的老头都是来找你复仇的,因为你糟蹋了蝶娘!”

皇甫浩生板起脸,道:“一夜风流而已,别说得那么难听!”

“牡丹一直不敢让自己相信,一个牡丹真心所爱的男人竟然是牡丹最为痛恨的那种人!”

皇甫浩生冷问:“失望了?”

白牡丹睁开眼睛,垂头道:“属下不敢!”

“牡丹”变成“属下”,表明白牡丹的心已经由火热变得冰冷!

“量你有不敢!”皇甫浩生厉声喝斥,道:“别以为本帮主宠着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竟然对本帮主你也敢说三道四?”

两声“本帮主”,皇甫浩生令白牡丹的心由冰冷再又沉入无底深渊!

白牡丹站起身,淡淡的道:“属下告辞!”

“滚!”皇甫浩生一脚蹬翻身前的矮桌,吼道:“以后不用你侍候,本帮主不会缺少女人!”

白牡丹的泪水似断了线般涌落,可惜皇甫浩生却无法看到,因为她已经掀起帐帘狂奔而去。

刀子,薄如纸,在月色的映射下闪烁着寒光!

白牡丹狂奔入大漠,放声哭喊!

哭喊噶然而止!

刀子由锁环甲甲片连接的缝隙中插入,经由白牡丹背脊的肋骨刺进她的身体!

清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黄金般的细沙上!

白牡丹静静的扑在黄沙中,手里紧紧握着她那根镶嵌着五颗映红宝石的白银马鞭!

随着太阳升起,光芒在大漠中推进,一队队本属白牡丹的马贼合围上来,静静的在她的尸体旁排列成队!

巨大的白色毡帐在两百名壮汉的肩膀上缓缓行来!

皇甫浩生却已经先一步自帐中射出,定身在白牡丹的尸体前,“谁?”他沉声喝问:“是谁?”声音逐渐高扬,“是谁干的?”整个大漠都能听到他的怒吼,“把凶手找出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十二)

世上有很多人不可理解,不可理解的人往往又在做不可理解的事。

路琨原本以为自己非常了解蝶娘,此时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一个人可以自认为了解很多东西,但最好不要自认为了解别人,尤其是女人。

沙柳客栈二楼左手第三个房间。

没有掌柜招呼,没有小二引路,蝶娘已经做出选择,径直进入这间破屋子。

柜台上丢有一片金叶子,掌柜的正瞪着眼睛打量着它,似乎在揣摩它的价值。

路琨此时才发觉世上原本有太多的话不必浪费,一片金叶子已经可以说明所有问题。

令他不可理解的是蝶娘。

蝶娘自幼染病,从来未离开过洛阳,步出家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近三年来,蝶娘便没有迈出过陈家的大门,一次都没有。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蝶娘如何得知边关之外沙柳镇的存在?

“坐!”蝶娘指了指堆积有茅草的土炕,自言自语道:“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便会来!”

路琨可以从蝶娘的脸上看出她内心的激动,但又不敢确定,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位柔弱的师姐。

小二端来茶,茶香四溢,好茶!

这样的好茶即便在洛阳最大的天香茶楼也不易尝到,在这里却被店小二用脏兮兮带有缺口的破泥壶给提了进来。

一斤好茶的价钱足以买下这间破烂的沙柳客栈。

起码在洛阳是这样的情况。

但这里是大漠!

并非蝶娘的金叶子换来好茶!

而是因为大漠之中最便宜的便是马和茶。

六安瓜片、西湖龙井、祁门红茶、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安溪铁观音、君山银叶、皖西白茶……在这里的价格都是一两白银。

像这样的价格,在洛阳至少要翻上二十倍。

“好茶!”路琨将飘香的黄山毛峰倒入带有豁口的大泥碗中。

“好茶!”辜独将沏好的六安瓜片倒入桌上的酒盅。

固伦公主筋了筋鼻子,摇着头,道:“没见过有人用酒杯饮茶的!”变戏法般由袖筒内摸出一只碧绿的玉碗,倒入“瓜片”,捏在指间。

铁杵拎起沏茶的泥壶,将壶嘴含在唇间,呷入一小口,道:“我见到两个人!”

憨儿的嘴里咀嚼着羊腿,唔噜着道:“很多人……”

“很多人”的意思是店内的客人,“两个人”虽然也是客人,却是铁杵认识的客人。

蝶娘穿着紧袖宽口的粉红色小衫,天蓝色绣黄花的百褶裙,一副娇艳动人的打扮,再丢出一片金叶子,径自上楼,已然引起店内众人的注意。

陈老爷子的乌金刀是辜独委托泰安镖局送回洛阳的,此时出现在一位年轻人的手中,自然更会引起辜独的注意。

但辜独还是问:“他们是谁?”

“陈老爷子的女儿和新姑爷,蝶娘、路琨!”

“陈老爷子临终时有过交代,不许他们报仇!”辜独看向固伦,问:“我是不是应该向他们转告老爷子的遗言?”

固伦反问:“你认为老爷子的遗言对他们还有制约吗?”

辜独叹道:“总不能看着他们送死吧?”

固伦饮下玉碗中的“瓜片”,幽幽的道:“大漠里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你又能救得了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个大和尚猫身挤进店门。

店门高八尺,宽六尺,用一个“挤”字形容大和尚却一点也不为过!

年过四十的大和尚足有八尺多高,身宽过五尺,像一只深山里的大黑熊。

店内其他客人看到了大和尚脖子上挂着的佛珠,一个个身贴店墙,轻手轻脚的摸出店门。

憨儿咧着嘴笑了起来,跑去别桌抓食客人遗下的牛肉。

辜独也看到了大和尚的“佛珠”——那是一个个骷髅头,由精钢铸造,每一颗都有泥碗大小。

但凡认得这些佛珠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江南第一猛”呼延扼豹!

辜独开始挠头。

他头上光光,本没有东西可挠,可他还是觉得头皮发痒,禁不住来挠。

大和尚来此自然是寻找释门中人。

辜独也是光头,看起来很像大和尚的同道。

所以大和尚来到辜独桌前,一屁股坐下,正坐在辜独的对面。

铁杵将茶壶嘴儿由口中拔出,问:“要不要来口茶?”拎着泥壶向桌面倒下。

大和尚伸出手,以掌心接下倒出的茶水。

半壶茶水倒得一干二净,全部倒在大和尚的手心中,没有外漏一滴。

大和尚问:“有没有毒?”

辜独摇头。

大和尚将手掌凑在嘴边,轻轻吸吮,手心中的茶水尽数入嘴,不剩一滴。

“好茶!六安瓜片!”大和尚赞了一声,道:“大漠的茶就是便宜,质地又纯,扼豹几乎舍不得离开了!”

辜独原本脸色紧张,听闻他的话语,脸色略有缓和。

呼延扼豹叹了口气,又道:“可有件事情还没有办完,就这么走了着实有些不够朋友!”

铁杵脸上挂起冷笑,问:“什么事?”

呼延扼豹嘴里蹦豆般蹦出六个字:“坏事!破戒!杀人!”

“先杀老子吧?”铁杵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

“没你的事!”呼延扼豹推了铁杵一巴掌。

铁杵浑身较劲,却依然不抵呼延扼豹一推之力,“噔噔噔噔……”退出七八步,撞烂三张桌子,压碎一条长凳,仰身摔倒在地,滑出三尺,“嘭”的碰在土墙上,这才止身。

“啪!”一根镶有两颗绿松石的铜柄马鞭丢在桌面上。

刘痕笑嘻嘻跑来,对着呼延扼豹摇了摇头。

呼延扼豹叹了口气,“又走不了了!”抓起铜鞭丢回,道:“告诉乌白头,做事别拖拖拉拉的,老子可不愿意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刘痕接去马鞭,并未回答,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辜独,掉头便去。

呼延扼豹拎起茶壶摇了摇,呼喝道:“小二?给贫僧来壶茶!”

“起来……让让……”吃完别桌牛肉的憨儿返回,发现一个大和尚占据了他的长凳。

呼延扼豹歪着头看着憨儿,憨儿用手背拨了拨他的肩膀,“让让……”呼延扼豹身子一歪,眼露惊愕之色,道:“好小子!”起身让开。

辜独与固伦眼珠频转,看了看憨儿,又看看让出长凳的呼延扼豹。

呼延扼豹冷笑着道:“还好姓乌的及时要贫僧收手,否则。”他没有道明否则如何,大步走向店门。

小二已经沏好茶,拎着泥壶跑来,见他离去,急忙询问:“大师父不要茶了吗?”

呼延扼豹的大手抓在小二的脑袋上,甩臂丢出,小二惨叫一声,脑袋撞在店内的土墙上,生生插入,直至脖颈。

铁杵抬起眼皮,看到小二垂下的双脚正在自己头上晃动,一线血污自土墙上流下。

冷汗,自铁杵鬓角流淌而下,他随即达拉下眼皮,靠在墙上装起死猪来。

“别装死!”辜独用脚尖踢了踢铁杵。

铁杵微抬眼皮,轻声问:“走了吗?”

“走了!”回话的是固伦。

铁杵扶着土墙站起身,“这家伙,不愧是江南第一猛!”

固伦挖苦道:“没想到堂堂混世魔王也能被人吓着!”“你这娘们……”铁杵急忙躲身,因为固伦的手掌已经扇来。

铁杵闪来躲去,变换七八种身形,却是没能躲开固伦的手掌,“啪……”他的脸上印出五条指印。

“这娘们真厉害!”铁杵捂着脸看向辜独。

辜独脸带坏笑,道:“她是秀才!”

“啪……”因为又一声“娘们”,铁杵再挨下一记耳光。

铁杵瞪大眼睛盯着固伦看了好一会,张嘴道:“谢谢!”

固伦知道铁杵不是谢自己的耳光,而是谢她在杭州的救命之恩,故意板起脸,道:“早知道你如此粗俗便不救你的狗命了!”

憨儿“嘿嘿”笑着,抬起衣袖擦拭去嘴角的油渍。

固伦瞪了他一眼,道:“傻子!”

憨儿瞪回,“你才是傻子!”

“你真傻,竟然跟我来大漠!”蝶娘幽幽的叹息着。

路琨苦笑,“我不能不来!”泛起尴尬的笑脸,道:“何况我还要见识见识你提起的那位奇人!”

屋外有人敲门,“是蝶娘姑娘吗?”

辜独在敲门,铁杵和固伦跟在他身旁,憨儿还在楼下,抬着头,傻傻的看来。

房门开启,路琨警惕的打量着辜独三人。

铁杵认得路琨,因为他参加过路琨的婚礼。

路琨并不认识铁杵,参加婚礼的人有很多,他没法记住每一个的模样。

“是谁?”一脸病态的蝶娘出现在路琨身后。

固伦突然出手,扣住蝶娘的手腕。

路琨发愣,因为他一手抓着门边,一手支着门框,张开双臂将辜独三人拦在屋外,可这个面带顽皮的美丽姑娘却莫名其妙的飘去了他的身后。

刀!

乌金刀!

路琨抽出腰间的乌金刀,由下及上,割向固伦的小腹。

固伦右手按住蝶娘的脉门,左手竖掌下斩,轻切路琨的碗口,“当”的一声,乌金刀坠地。

“你的病是谁医好的?”固伦的样子看起来很焦急。

蝶娘挑起眼睛抿嘴微笑,回道:“成梦雷!”

固伦急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辜独的手指点了点脚下。

固伦看来,面带疑惑。

铁杵道:“成梦雷已经死了!”

固伦闻之,脸立时变得苍白,喃喃道:“死了?怎么会死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辜独沉声道:“成二叔两年前便已经死了!”

固伦松开蝶娘,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落下几滴伤心泪,泣声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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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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