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如果法律判定我有罪?」
「那你应该换个律师,我可以请文希帮你推荐,他们家的律师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死人都可以气到从坟墓裡跳起来。」
「你不是说很讨厌律师说歪理。」
「那不一样!」
「哪裡不一样?」
「因為你是无辜的!」
「说不定药剂真是我自己放的。」
「不可能!」桌上的粉拳紧握,用力得微微发抖,「绝对不可能!」
他莞尔睨著她,觉得胸口中似乎有份柔情缓缓盪漾开来。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激烈了,她慌乱的低下头,拿起水杯就脣,一个不小心呛到,水喷了出来。
「对不起!」朱兆洁忙抽出餐巾纸,塞到他手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係。」他握了下慌乱的小手,玩笑道,「喷到几滴水而已,那水没毒,不会毁容的。」
他握她的手!
朱兆洁瞪著他刚握过的手背,觉得那儿好像被洒了金粉,正闪闪发著光。
好耀眼啊,她的手背。
「他的脸皮很厚,要毁容也不容易。」老闆将烤好的薄饼送上。「跟你差不多而已。」程尧桀回击。
「那我下次会在你的水裡头放盐酸,看是你的比较厚还我的。」老闆说完,很帅气的转身。
「你都……拿自己的事开玩笑?你不会介意吗?」朱兆洁好奇的问。
难道,他已经对那件毁他前途的事情不在意了?
「有什麼关係。」他将自己的薄饼推向她,「要分食吗?甜的也不错。」
「好。」
盘中薄饼共四块,他们一人分了两块,再各自拿回。
薄饼的饼皮脆脆的,起司浓郁,虾子新鲜又Q弹,朱兆洁连声讚美。
在他们共享美食时,又有一组客人进来,是两名女孩子,坐在靠窗位子。
点好餐后,一个长髮女孩走到书报架上,挑选杂誌、书籍端详。
「这边有程尧桀的彩妆书耶!」长髮女孩将书朝短发女孩晃了晃。「有很稀奇吗?」短发女孩不解的问。
「现在买不到了啊。自从新闻报导他害季如萱的脸灼伤后,书都被下架回收了。」长髮女孩翻开书籍。
虽说她们并不知话题内容的主角就在现场,因而侃侃其谈,但朱兆洁可是心知肚明的,她望著程尧桀,又看著女孩们,很紧张她们不晓得会不会说出什麼伤人的话。
「你看起脸色真苍白。」程尧桀笑道。
「啊?什麼?」她太专注於女孩的谈论,未听清楚他说了什麼。「我得帮你把刀子收起来。」他伸出两指摸走切饼的刀子。「免得你等一下拿刀找她们拚命。」
「我、我才没有。」她有些难堪的红了双颊。
「你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正蓄势待发。」像个準备伸张正义的正义使者。「没有……我怕她们乱讲话,如果她们乱讲话,我一定会制止她们的。」
「没关係的。」他不在意的说,「吃饼吧,不管她们说了什麼,你都可以当没听见的。」
他管不了别人的嘴,但他会把心臟训练得强壮,况且,在他眼前还有个无条件绝对支持他的女孩呢。
他曾经差点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没想到她还愿意全心信任他,想到此,胸口不由得激盪起来。
她才不可能当没听见呢!
「嗯。」朱兆洁拿起薄饼咬了一口,耳朵依然竖直。「买不到又怎样?」短发女孩问。
「他的书拿来学习彩妆很好用。」长髮女孩抱著书回位。「每一个步骤都很详细,浅显易懂,还教了很多化妆保养小技巧。他的第一本书我有买,可惜第二本要买的时候没有了。」
「他不是有发生丑闻?」
「我觉得他应该是被陷害的吧。演艺圈那麼黑暗,谁晓得是怎麼回事。」
长髮女孩打开书,「就是这个!」
她开心低喊,「我一直觉得这个眼妆好好看,就是不知道怎麼画。」
她拿出手机,「把它拍下来应该没关係吧?」
「当心智财局把你抓去关。」短发女孩警告。「可是书买不到了啊,拍卖卖得超贵耶,根本是发灾难财。」
这时,朱兆洁站起来了。
程尧桀下意识想拉住她,却扑了个空。
她该不会因為那个女生想拍书籍的内容,所以要去晓以大义一番?
程尧杰忍不住站起身,準备她想「突袭」长髮女孩时,做下抢救工作。「你不应该用手机翻拍书裡的内容,这对作者是种伤害。」朱兆洁一脸严肃的对长髮女孩道。
程尧桀苦笑了下。
还真是被他猜中了。
「你哪位啊?」长髮女孩一脸莫名。
「你认為程尧桀是无辜的,更应该用正确的手段拿到书才对。」
两名女孩错愕的看著讲著大道理的朱兆洁。「你来搞笑的吗?」短发女孩觉得遇到疯子了。
程尧桀走来想将朱兆洁带回去,却见她忽然将手伸进包包内。她竟然连包包一起带著过去?!程尧杰赫然发现。
大伙屏气凝神,不约而同眼神都落在包包内的那隻手上。
两名女孩身子均往另一边靠,担心「疯子」会突然对她们不利。「你……你别乱来唷……」长髮女孩抖著嗓说。
程尧桀看不下去了。「朱兆洁……」
朱兆洁的手伸了出来。「这送你。」
「啊?」眾人惊愕倒吸口气。
在她手中的正是一本程尧桀最新的彩妆书,封了书套,书封上头还有作者本人的签名。
「这要给我?」难以置信的长髮女孩不敢把书接过。
「当然啊,我们都是程尧桀的粉丝。」朱兆洁笑著将书塞到女孩手中,「请继续支持他,他有一天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呃……这……」她突然一转热情,让长髮女孩一时反应不过来,「多少钱?」
「不用钱!一毛都不用!」
「但这是签名书耶,很珍贵的吧?」若拿去拍卖,不知可以转卖多少钱。
「这我有五十本(一本送谢文希了),如果没送你,也是以后等我死了当冥纸烧,OK的啦,你就收起来吧!」
五十本?
长髮女孩猜这女生应该是那种所谓的疯狂粉丝吧!
一次买五十本,都有签名,还说以后要当冥纸烧,有没有这麼crazy啊?
「谢……谢谢!」那她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长髮女孩惊喜的望著同伴,短发女孩仍是餘悸犹存样,脸上表情扭曲。
「不客气。」
朱兆洁转身,差点撞上站在她背后的程尧桀。
一看到程尧桀,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在事件主角前做了啥,小脸瞬间爆红,整个人慌乱了起来。
「呃……我刚刚……呃……啊……」天啊,好丢脸喔!
她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程尧桀笑著拍拍她的肩,将人带回座。「真谢谢你这麼支持我。」程尧桀以仅有她听得到的音量道谢。
「不、不客气……」她低下头,两掌横放在额头上,多希望自己可以像哈利波特一样有隐形斗篷,快速隐形,然后逃跑。
「有你这样的粉丝,大概是我成了通告彩妆师后,最大的收穫吧。」程尧桀拿起玫瑰奶茶,面露满足的喝了一口。
她怎麼觉得他好像话中有话?
虽然她的确是个粉丝没错,在他眼中当然也是个粉丝,但他这样刻意强调,好像是在两人之间划清界线,画得又深又宽又长,就怕她有足够的能耐能一跳两百公尺。
她刚果然做得太过火了,是吧?
说不定他也觉得丢脸,只是不好意思明说,才强调她是粉丝——所以才会有那样疯狂的举动。
想想她刚说了什麼?
把五十本书当冥纸烧?
妈呀,她怎麼会说出这种蠢话?
觉得气氛超级尷尬的她,急著想开啟其他话题,不要让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
「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个,是文希……小白跟我开玩笑说过的。」
「你说的哪个?」他扬眉。
「就当冥纸烧那个。」
「冥纸?喔……」他噗笑一声,「是小白说的?」
「因為我说你的签名书要当传家宝的,所以她问我死后要不要烧给我。」
「果然是小白会说的话。」
怎麼说得好像他很了解谢文希似的,彷彿两人做了多年好友?
她这个醋吃得实在很没道理,但看他只要一谈到谢文希就会眉开眼笑,她真的很难不胸口酸酸的咩。
「就因為她讲话比较犀利,上次我们朋友结婚,对方就不敢叫她当伴娘。」她讲这件事会不会很像在说文希的坏话啊?
「是不是怕她说出不得体的话?」
「对啊!」他一猜便中,真的好「了解」文希。「我们那个朋友怕她说的话会让她思想很传统的婆婆不开心,所以只叫她来喝喜酒。结果啊,小白根本没说什麼,反而是新娘自己想吐槽文希,挖洞自己跳了。」
「新娘怎麼吐槽她?」他兴趣盎然的问。
「新娘抢在文希开口前要她闭嘴,说文希一定会恭喜她进入爱情坟墓,并祝她永不超生……」
结果他们一整个下午茶时间都在聊谢文希的事。
朱兆洁欲哭无泪的趴在客厅沙发上,抱著牛奶哀怨。
「牛奶,你知道吗?他还帮文希取绰号耶!后来他虽然帮我也取了一个,却叫我来福。我又不是狗!」呜呜呜……
「喵。」牛奶像能理解朱兆洁的「悲痛」,好心的舔了她两下,然后挣扎离开她过紧的怀抱,跳下沙发,跑进笼子裡窝著。
朱兆洁的房间是长方形,入门的左右手边分别是厨房跟卫浴。
开放式的厨房以小吧檯隔开客厅,客厅与卧室之间则是以书架区隔。
墻色為草绿色,朱兆洁為了搭配墻色,买了不少小盆栽跟花草掛画装点,牛奶的笼子就放在电视柜旁的一块方形空地上,跟主人大眼瞪小眼。
不一会儿,电铃声响起,朱兆洁想也知道是晚上没事就喜欢过来找她一起宅的谢文希。
谢文希其实不太能忍受自己一个人待在无人的房间裡,面对一屋空盪荡,她说会让人有厌世的念头,所以她一定会走个十分鐘过来朱兆洁这,两个人一起宅,比较温暖。
不过若是提议乾脆两人一起租间房子,还可以分摊费用,她又不愿意了,因為两人若住在一起,有很多隐私难免会被对方知道,是故,她最最反对男女朋友同居了。
朱兆洁在这方面倒是无所谓,她的个性随和好相处,随遇而安,不管一个人宅还两个人宅,或是大家一起宅,她都能从容自在。
「嗨,亲爱的!」门甫开,谢文希就给朱兆洁一个大大的拥抱。「今天的约会如何?」
朱兆洁跟程尧桀前往喝下午茶的路上,朱兆洁曾发讯息给谢文希,说明自己目前的动向——这是两人的默契,只要跟程尧桀单独相处,就得告知谢文希,毕竟差点被抓去「献身」,仍让朱兆洁有些餘悸犹存。「满好的。」朱兆洁走回沙发坐下。
「还会害怕吗?」谢文希关上门,抱著她宅时必备的零食走到朱兆洁旁边坐下。
朱兆洁摇头,「不,我一点也不怕了。」
「那就是你又重拾对他的信任罗?」谢文希打开洋芋片盖子。
「嗯。」
「你怎麼了?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相处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