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瞧两个主子又腻在一起,四青自动自发的各自散开,青芽把大箱子卸下,放在内室的百巧柜里,青丝走向小厨房,准备为饿了一天的主子做顿丰盛的佳肴,青蝉和青桐则是去帮忙青丝。
「别又来了,稍停一下,我这会饿得慌,可没力气应付你。」佟若善赶紧从他腋下一溜,顺势踢掉脚上一双鞋。
屋里都是自己人,为了舒适,她用兔毛做了一双室内拖,她一入屋就换鞋,两脚踩在软毛上。
见她穿得欢的刑剑天也比照做了一双,不过他用的是虎皮,一白一黄两双毛绒绒的拖鞋,怎么看怎么滑稽,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不过这也是种闺房情趣。
「阿善,你学坏了,满脑子那回事,我只是疼疼你而已,瞧你就春心荡漾了,真是太不可取了。」刑剑天故意调侃道。
佟若善气得一口咬住他的指头,发狠的磨牙。「那你就别碰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不碰你还是个男人吗?我这人忍功不太好。」他捧起她的小脸又是一吻,这一次带着令人销魂的款款柔情。
好不容易一吻方休,她稍微喘过气来后,才道:「好啦!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小女子多有得罪了。」她拍拍他肩背,示意两人谈一谈。
刑剑天一正色,将她抱在怀里,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此时红莓已落,结出一粒一粒的小青果。
「大嫂怎么肯把账册给你?以前我曾提过要看一看,她总有千百个理由打消我的念头。」让他自觉没趣的摸摸鼻子走人。
「那是你用错了方式,有些事我做得你做不得,你尚且顾虑她是你大哥的遗孀,心想她的这辈子就这样了,难免多有纵容而不忍语气重些,而我没有你那些攀丝牵藤的情谊,想下重手较无顾忌。」她装出凶狠的表情,可是狠不起来,巴掌大的小脸反倒娇色浮翩,惹人怜笑。
刑剑天好笑地揉着她软绵绵的耳珠子。「下重手?」能有多重?拎只碗的气力罢了。
「反正我是虎口夺食了,比你强上一点点,那你呢,查得如何?」事隔多年,当年的许多证据应该都没了。
一说到令人沉重的话题,他俊美的面庞蒙上一层冰霜。「有些端倪,较近的陈家姑娘有几个丫鬟,据她们所言,她的确是害怕我的克妻之名不想嫁,可是前一晚还在试嫁衣,虽有不愿但仍认命,她还要丫鬟早点唤她起床……」
「可是……」佟若善知道他还有下文。
「她们觉得奇怪的是,陈家姑娘一夜未传唤她们,可是在收敛尸体时却发现桌上多了一盘吃过的糕点,当时她们也没多想,全往屋外的树根里倒,毕竟那时的每个人都很伤心。」
「你认为糕点里有毒?」正好她今天也遇到一桩。
「至少是个疑点。」平空出现的事物不见得是好事。
佟若善想的是另一件事。「阿天,关于你刑克的流言,是何时传出来的?高门大户谁家不死几个人,可就没听过有人说他们不祥。」有人说才有人传,源头在哪里?
他叫她阿善,她便叫他阿天,她说这叫礼尚往来,他则纠正她,说这叫做夫唱妇随。
刑剑天陷入思索,忽地面容一肃。
佟若善知晓他这是有答案了,便道:「也许我们该引蛇出洞。」不能老站着挨打。
「不行!」他眸色深冷,抱着她的双臂倏地收紧。
「我不会有危险的,你不是派了八个暗卫保护我吗?」她还配了几种迷药防身,毒不死人却能令对方失去行动力。
刑剑天沉着声,对她的态度难得这般冷硬。「我不会让我的妻子做饵,你想都别想。」
他害怕失去她,因为这女人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了。
佟若善轻抚着他的脸,试图说服,「阿天……」
刑剑天话锋一转,打断道:「忘了一提,你拿回来的不是我的全部家当,只是十分之一,她又不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把所有身家交付给她。」
「什么?!」佟若善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一心想着他到底有多少私房。
【第十一章引蛇出洞】
「相公,我今天穿的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
「相公,我今天的妆发好不好看?」
「好看。」
「相公,你看我戴的首饰好不好看?」
「好看。」
「你觉得我今天穿的鞋好不好看?」
「好看。」
「嗳!你就一句好看想敷衍我,太没诚意了!」佟若善说是这么说,但笑得两眼发亮,一副就是深受丈夫宠爱的模样。
「你怎么样都好看,不穿更好看。」最后一句话,刑剑天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只有两人才听得见。
下流!她无声的一啐,面上带笑。「相公,你这话说得真褽人心窝,能嫁你为妻真是我这一世最大的福分,我愿与你比翼双飞,在地连枝,生生世世如那藤与树,生也缠,死也缠,缠到死,永不分离。」
「真的?」他的黑瞳灿亮。
「假的。」佟若善笑得可开心了,彷佛天上星辰全朝她涌来。
「阿善……」刑剑天声音略沉。
「这一生都还没有过完,干么要想到下一世,好好的过完今生才能期待来世呀,说不定没两年你就厌了我,拥着新人笑满怀,男人的痴情是神话,人的一生很难遇到一回。」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儿。
她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她相信人定胜天,却不信爱有永恒,现实又实际,先爱了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她把婚姻当事业在经营,同在一条船上就要同舟共济,破除万难。
她不确定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爱刑剑天爱到愿意为他死,她只知道目前来说,她对他是有情的,而且日渐增加,人的感情是相处来的,只要他一直待她好,没有二心,她也会真诚相待。
「我不会。」他会是那个神话。
「不会抛弃我还是不会对我好,早早找了下一个……哎哟!你做啥拧我!」这男人的脾气真暴躁。
刑剑天恨恨地作势要咬她。「小妖精。」但落在她粉颊上的却是一阵细吻,把一向泰然自若的小女人吻出一张大红脸,臊得睁大杏目睇了他一眼。
「说好了做做样子,你别给我玩大,咱们是引蛇出洞,不是让你席地而床,尽干些坏事。」佟若善可没大方到让人观赏活春宫,露天赤身的做起野鸳鸯,地上的野草可扎人了。
自从佟若善拿到账册之后,他们所居住的正屋不时发生教人啼笑皆非的小破事,惹得他们不得安宁,譬如半夜出的猫叫声,连叫了好几天让人没法好好安睡,捉了一只来两只,隔日又来四只,数量以倍数增加,还有,有下人泻肚子,一个、两个、三个……
派人去查了,才发现井里竟有十多只猫尸。
最教人无法忍受的是最近一次,居然连白衣女鬼也来了,每隔两、三天便出来晃一圈,而且一定会被胆小的下人看到,尖叫声不断,引得人心惶惶,人人闻鬼色变。
于是绘声绘影的新版流言又传出来了。
开始有人说那是死去的三名前头夫人,她们觉得死得太早很不甘心,又看见丈夫无限柔情的宠爱另一个女人,她们既嫉妒又怨恨,所以以女鬼之姿回来,想要带走新夫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刑剑天的底线,谁也不能踩!一踩必死,他绝不允许有人伤了他最爱的女人。
在佟若善的百般缠磨下,甚至使出美人计色诱,以及对隐身暗处一再出招的幕后之人感到不耐烦,所以他考虑了几天,同意了妻子的计策,用自身为饵来钓出大鱼。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凡是做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不是查不到,而是看要不要查到底。
女人的直觉是很敏锐的,还是来自同性的怨念,佟若善接收到了,果然一试便试出端倪。
「我们要到城外的庄子住几天,大嫂你来不来?」
一般来说,身为寡妇的孀居女子会温言婉拒,没有丈夫的女人跟人家去什么温泉庄子,何况对方还是成亲没几日的小夫妻,还在热炕头上呢,巴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块,多她一个多煞风景。
可是陆婉柔不但毫不犹豫的一口应允了,出行规模比小两口还要盛大,人家就两辆马车,一辆坐着夫妻俩,一辆载着丫鬟和行李,小厮及随侍则骑马,而她则带了十几个丫鬟、婆子,出动了七辆大马车。
到底谁要到庄子,谁又是顺便,真是分不清主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