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圣莲乍现
苦儿挣扎着支撑起来，坚持着伸出手，再一次将血滴在白鹤嘴角，白鹤甘之如饴。
突然之间，白鹤周围的白光大盛，淹没了苦儿和自己，其他人看不真切。
苦儿只感觉身子突然暖了起来，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汇聚，全身的血液在沸腾着，一朵莲花凭空出现，飞速旋转，一道白光箍在她的身上。
视线中好像有个女子，轻纱罗裳，碧玉钗环，手执长剑，玉颈上血花飞溅，模糊了苦儿的视线。曾经梦中出现的绝色女子入眼，好不真实。薄光中，仙鹤长鸣了一声，仿佛挣脱了桎梏，刚刚的疲惫的样子不复存在。
墨桃然把三人都带出来的时候，其他四位师傅是震惊的，可能没有想到会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吧，而且还有苦儿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苦儿仍旧带着面纱，看不出喜乐。而她身上的伤，刚刚出了迷宫，竟然全都好了。
时间到了，其他的出口，只有一个人顺利走了出来，而且是被大师傅寒秋带出来的。后来大家才知道，他五年前就已经来了，但是没有通过，一直留在这里做普通弟子整整五年，这期间一个人成长了多少，要看他究竟付出了多少。
他比这次新进的弟子都稍微大一些，应该有二十岁了，一身普通弟子的灰色长袍，身形已经抽开，略显单薄，不过两眼灼灼生辉，让人过目难忘。
这就是最终的考核通过的几个人，白世轩，钟子阴，阮苦儿，还有那个十年磨一剑的，景孝龙。
多年以后苦儿会想过，临渊阁的阁主出现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的祥和都凝聚在他的脸上，让人望之心安。秋木桐，临渊阁上一代阁主的二弟子，武林中人人称赞的谦谦君子，甚至阮侍画也曾经对苦儿说过，到了临渊阁之后，多多和秋木桐学习，及时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拜在他的门下，也要多多接近，大有裨益。
他只是那样微笑着，君子如玉，谦和有度，羽冠丝绦风流俊逸，却不失一派掌门的气度。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仙风姿啊，绝尘而立，羽化登仙。他的武器也是剑，不过和大师傅寒秋不同，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肃杀和戾气。
“看来这几位就是今日的佼佼者。”他的眼光在苦儿的身上顿了一下，似乎也觉得一个女孩站在这里有些稀奇。七师傅墨桃然还是噙着微笑静静地垂立一旁，并没有说出她所了解的。其实，她究竟知道多少，苦儿也不清楚。
最后的莲花显现的时候，白鹤和苦儿都在白光包裹之中，其他三人并没有看见。
“既然你们已经通过了考验，按照本门规定，可以选择是拜在我的门下作为我的直系弟子，由我和各位师傅共同授业。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白世轩是激动，而景孝龙，没有什么太大情绪起伏，蛰伏五年，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对自己的交代。
而苦儿和钟子阴，都选择了沉默。落在其他人眼里，则是充满了惊奇。
“你们两个，难道别有所求？”掌门人依旧是一派温和。
“师兄，刚刚他们俩选择的可不是你中间那边椅子，而是最末那把。”墨桃兮提醒着。
这个时候，众人也是恍若大悟，看来这两个人，从一入阁开始，就跟别人行事不同，刚才还是不同，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自己的目标了。
“看来你们是有自己的打算，不如说一说，你们是想拜入谁的门下，台上这些师傅们，你们可以随意挑。”这简直是无上的光荣了。
“阁主，这次上山，我们是为了一个人而来。可是不知为何他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钟子阴抱拳。他说的“我们”，指的当然是苦儿和自己。
“不知是谁有这个本事，能让你们历尽艰辛只为圆师徒情分啊？”
“回掌门，是燕无归师傅。”因为现在两人已经是临渊阁的弟子，所以可以叫燕无归师傅了。
倒吸冷气的声音。
苦儿凝眸，除了秋木桐，其他几位师傅似乎都不同程度地表示不可思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心中诧异，怎么，这燕无归明明有高绝的武功，而且也确实是临渊阁门人无疑，为何他们都是这种表情呢？
“为何是六师弟？”三师傅魏火是个急性子，脱口而出。
“因为几年前，六师傅曾救下我和苦儿一命，但是有言在先，不会教我们临渊阁的功夫，除非有朝一日我们自行通过考核拜在临渊阁门下。”钟子阴平静地述说着。
“你可知道六师弟从来没有收过徒弟？”魏火继续问着。
“这个不在我的考量之内，因为当年他救下我们之时我已经下定决心将来做他的弟子。至于他是否收过徒弟，这个不重要，他从前没有收过，不代表以后不会收，而且我心中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目标就是他，不可轻易改变。”
“倒是个不错的孩子。”秋木桐开口，“不过，我那六师弟的性子，可不是一般人拘得住的，如若他执意不肯收你，我们也是无能为力。虽然这次考核通过，除了拜在我门下，刚才素白也提到了，可以有其他选择，不过，六师弟这个选择，可不见得是个明智的选择。”
“师兄，大家都说你是君子，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背后说我坏话的毛病。”听这个声音苦儿就知道那个邪魅狂肆的燕无归来了。
一袭火红站在台上的时候，还是晃了几个人的眼睛的，墨桃然的眼中划过一丝柔光，稍纵即逝。那样惹眼的红，那样狂放的身姿，确实该配个狂傲不羁的性子。
“六师弟，哪一次我说你的不是，你不都在场吗？又怎么能说师兄是背后说你的坏话。”秋木桐的涵养真不是一般的好。
“刚才我听见有人说要拜我为师？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师兄你是知道的，这个小子，天资不错，你还是收在门下，将来也许就能继承你的衣钵了呢。”燕无归的狂放，与其他几个师兄弟决然不同，放肆着，却透露着亲近。看其他几个师傅无奈但是并不反感的表情就知道了。
“六师傅，我想拜在你的门下。”钟子阴镇定地说。
“不收。”没有任何余地，燕无归也没有任何犹疑。
“师弟，既然这个孩子天资极佳，你又一直没有传人，何不——”魏火似乎想劝解一番，无奈燕无归只是摆了摆手。
秋木桐唇边带笑，作为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他还是了解这个从小无拘无束惯了的师弟的，不是他不肯教授功夫，而是他不想被师傅这个名头牵绊住了，其实只要他高兴，只要是临渊阁门下，哪怕是普通弟子，没有资格由这几位师傅亲自授业的，他也是不吝于传授几招的。简而言之，这就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
钟子阴没有动，也没有抬头，站在他的旁边，苦儿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被敬仰了这么多年的人当中拒绝，确实不太好受。
“孩子，六师弟无拘无束惯了，你就不要为难他了，你能通过考核，说明确实有过人之处，不如就拜在我门下。”秋木桐微笑着打着太极，“我知道你仰慕六师弟已久，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无意收徒，左右都是在这临渊阁学艺，你又何必执念。”
燕无归在一边不住的点头，而秋木桐还在继续：“你也应该了解，凭他的性子，自己都约束不好，你这样的好苗子，若是拜在他的门下，岂不是暴殄天物，他这也是因为有足够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难以堪此大任，所以才一直推诿，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就欣然接受吧。谁让他外强中干，会打不会教呢？你这样好的资质，万一有一天你超过他了，他这样爱面子的性子，怎么活的下去啊……”
几位师傅都在一旁不住地抿嘴忍着笑，而燕无归也终于越听越不对劲。
“师兄，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明里劝这孩子放弃，暗里坏我名声啊？我怎么就不会教了？我倒非要让你们看看，我燕无归到底能不能把这个好苗子糟蹋了。”
苦儿也不禁莞尔，其实他本来就有收了子阴的意思，只不过多了这个枝节，一来显得自己特殊，二来也着实又考究了一下钟子阴的耐心而已。
“小子，我都答应收你了，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拜师啊？”燕无归冲钟子阴吼了一句。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一拜，钟子阴的一生发生了改变，应该说，从四年前遇到燕无归，他的一生就已经发生了改变，现在，只是顺着这个变化继续下去。也不知道，这样狂放不羁的师傅，遇到严肃刻板的徒弟，会碰出什么样的火花。
“师兄，刚才这个蒙着面纱的小女孩似乎也并没有说要拜在你的门下，难道她也是……”五师傅墨桃兮站在秋木桐的身侧询问着。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苦儿，而墨桃然嘴角含笑，却什么都没有说，她觉得，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钟子阴扭头看了看苦儿，眼神鼓励苦儿大胆地说出也想拜在燕无归门下，而燕无归似乎也颇有兴致，没有插话，等着苦儿的回答。
气氛宁静极了，苦儿甚至听得到自己在薄纱下不自然的呼吸。
“回阁主，我的确没有想拜在您的门下，不是因为觉得您的剑法不好，反而担心自己是一个女孩子，如果没法学会您的功夫，反而误了您的名声，我自知资质愚钝，所以，并没有奢望……”
还是太紧张啊，话都没有说完，就听到窃窃私语。
“资质愚钝还通过了最难得考核。”
“到底想干嘛啊？”
“是不是也想拜在六师傅门下，害怕像刚才一样被拒绝啊？”
“快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娘，你应该在山谷中惦记着我吧。
想起娘的告诫，苦儿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想拜在燕六师傅门下，虽然他曾经救过我，不过，我心中有其他的人选。”
众人一片哗然。
墨桃然也吃了一惊，这孩子竟然不是为了六师兄而来的，而燕无归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任何不悦。
“难道你反悔了，又觉得七师妹待你不错，想投在她门下了？”魏火总是会把大家的疑问率先问出来。
“其实，我只是在赌，赌一个比拜燕大侠还渺茫的机会。”
“没关系，说吧，既然你已经通过了最后的考核，你可以选择。不过，要让我们知道你的想法。”四师傅仓青适时地出面解了围。
“八师傅廖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