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不在是我(求推荐收藏)
雪花淡淡的、白白的,鹅毛一般轻盈的旋转着,翩翩起舞,长长的腰带随风追逐,宛如九天仙女凌波微步。欢快的旋转着,旋转着这旷古烁今的舞步,弯弯的睫毛上挂满泪珠,挥洒间,已是百花争艳万物复苏。
路的尽头是一棵树,一棵银装素裹喜新厌旧的树。
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步留香,另一个是酒鬼。
“老头,深更夜半连个鬼影都没有,去哪里拜师傅?”久等之下,步留香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嘟嘟囔囔的埋怨着,时不时的把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嬉皮笑脸道:“你功夫那么好,依我看,我还是委屈委屈,拜你当师傅好了。”
“拜我为师?你还没有这个资格。”酒鬼叹息着摇了摇头,咕咚咚灌了几口酒又道:“年轻人,既来之则安之。”
酒鬼说完这句话,漆黑的眸子骤然紧缩,飘荡在空中的雪花突然凌乱起来,绕着步留香的身躯上下翻飞,好似群魔乱舞。好重的杀气,酒鬼在心里叫了一声,侧过眼珠瞥了一眼似有警觉的步留香,心里暗自点了点头。他很欣赏步留香警惕性,以及他那份骨子透着的镇定。
“留香,小心。”酒鬼不紧不慢的叫了一声。
听酒鬼冷不丁一叫,又觉得头顶上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步留香条件反射般的仰起头张望,他想看个究竟。一个人头倒垂在步留香眼前,一晃儿过,有一刻,离他很近,很近,步留香甚至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黑色的头罩,黑色的面巾,严严实实的裹住这个人的真实面貌,唯一可以看清楚的是一双眼睛,一双流露着无限杀意的眼睛,步留香甚至从刚才惊鸿一瞥中读懂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眼神,轻蔑、嘲讽中夹杂着不为人知的兴奋,那是一双死神般的眼睛。
步留香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只带着皮手套的大手捂住他的嘴巴与鼻子,紧接着步留香觉得喉结下面一凉,在这生死攸关的瞬息间,步留香似乎觉得脖子上那把刀顿了一顿,而后一阵剧痛如触电般迅速窜遍全身,占据步留香的整个神经中枢。
酒鬼波澜不惊般收回那只疾出的右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自古皆然。留香,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怪我老人家心狠。想到这里酒鬼朗生大诵:“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夫……。”
一股冰凉从步留香的脖子上钻了进去,然后随着心脏压出的血液渐渐的游遍全身,步留香觉得全身发冷,恍如坠入冰窖之中,他张开嘴巴,使劲的收缩着腹部,鼻子好像失去作用,不管步留香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没几下,胸口开始发闷,两眼发昏,脑袋开始发晕。步留香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正在漏气的皮球,嗤的一声迅速瘪下去。
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被人割了喉咙,步留香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本能的用双手使劲的捂住剧痛的伤口,他却不知道,如果刚才不是酒鬼神不知鬼不觉暗中帮忙的话,他脖子上那根动脉早给人划破了。一丝丝气流从鼻子里经过,清新的空气好像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灵丹妙药,妙用无穷。步留香只觉得全身一阵舒坦,连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了,只羞的一身肌肤通红。
倒挂在树上的黑衣人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手中的刀光在现,朝着步留香的天灵盖直刺下去。步留香使劲的吸了一口气,平了平心神,望着近在咫尺的刀芒,脑海里闪过酒鬼那日里那一粘一拖在一推。左手顺着刀锋,粘住黑衣人的手腕,学着酒鬼的模样,一粘一拖在一推,黑衣人的身躯顿时被步留香直上直下抛起老高。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的步留香已今非昔比,小小的身躯在一百二十八斤夜以继日的磨练下,自己身的爆发力,大牛只怕也要避其锋芒。虽然今夜带伤一击,却已经不容人小视。
“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好一个定步推手,虽然形似而神不似,但是能灵活应用,很有创意,已经难得。”酒鬼见步留香一个定步推手打的有模有样,拍手叫好,他不得不佩服步留香的悟性,这小子也只是见自己打过几次拳,便有如此领悟,实属难得。“留香,记住,在搭手过程中,对方想干什么,会通过听劲告诉你,听劲是一种语言,需要用心去感觉,当然这需要苦练才能体会。”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酒鬼时不时在旁边点拨着步留香,两个人你来我往顿时拉开锯齿战。步留香脖子上的伤口越来越疼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在这样耗下去,自己早晚都要玩完,“老人、老人家,……帮忙呀,我块撑不住了。”步留香上气不接下气的朝着旁边的酒鬼喊道。
“人要靠自己,永远不要希望指靠别人,今天这一战,你是为你自己而战。输了,便输掉性命,与我无关。”酒鬼淡淡的声音响在步留香的耳边,冷如此刻漫天的西北风。
“当真不救?”
“当真。”
步留香片刻走神,给黑衣人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机会。久攻不下,似乎惹恼了这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不管不顾,凌空一个飞扑,如狮子搏兔般朝步留香扑过来,冷芒直刺步留香当胸,步留香牙关紧咬,左手握住刀锋,硬生生接住这一刀,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尖滑落,点点滴滴。
刀子一寸一寸的刺进步留香的胸脯,脖子间的剧痛一阵一阵的蹂躏着步留香的神经,然而更让步留香不能释怀的是对死亡的恐惧,那种如之附骨的阴影,激发了他求生的**。
他要活着,他必须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步留香突然松开刀锋,锋利的刀刃叮的一声钉在步留香的胸膛上,竟然刺不进半分,这一变故令黑衣人微微愣神。死亡的阴影仿佛在这一刻从步留香的眼前华丽的飘过。步留香哪里顾上这些,双手搂住黑衣人的脑袋,双臂一叫劲,张开大嘴对着黑衣人的脖子使劲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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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又是一个雪花飘飘的夜晚。
路还是那条路。
路的尽头依旧是那棵树,一棵银装素裹喜新厌旧的树。
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似曾相识似而非的人,他此刻正抬起右手,细细的抚摸着喉结,如果仔细观看,会发现喉结下面有一道细细的疤痕。然后他抬起头,用落寞的眼神仰望着天空,脖子间细小的疤痕有些狰狞,良久良久,不曾低头。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云彩后面俏皮的探出脑袋,欢快的月光洒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又是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庞。
那人不知道想到什么,莞尔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凄凉。续而,张口吟唱,声音苍凉的如同响彻大漠上空鹰隼的低鸣,又如夜半里悠扬单调的钟声。
“我不在是我,漫漫长夜,有谁常伴与我,又有谁看见我满脸落寞。
我不在是我,从此沦落,古刹清灯,长依我佛。
我还是我,只有**,却少了三魂六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