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不死 她心不安
日晓辄有丹霞流宕,照耀山头霞光万道。
不知是丹霞照耀了山头,还是山头衬托了丹霞,秋晨中的栖霞山显得格外的艳丽,把这座年久失修,残壁碎瓦的道观也渲染出一番韵味来。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吾不知…"道观中的少年思索片刻无果后微微抬头眯着眼看着老道,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见老道盘坐蒲团之上掐指闭目,神态宁静似乎睡着一般便不再朗背道经,嘴角勾勒出一丝奸笑便猫着身子踮着脚准备跑路。
才刚踏起脚,忽的耳边响起一道掌风袭来。
“又来了?”少年在心里大呼一声。
第一掌右耳侧上方五寸三分“我接!”少年侧身闪过双手成托物状挡住了老道的掌风。
未曾多想,左肩前方四寸两分“我接!”
第三掌,“我接!”
……
第四十八掌……
“我……砰!”
“哎呀!师父您又打我的头,虎子说他那么笨都是被他爹给打的,您可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徒弟,把我打笨了可就没人继承你的衣钵了。"少年揉着头清秀中略带青雉的脸上满是委屈。
这番场景如果被外界修士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要知道老道名为观致,仅仅用了四十余年时间便修得道家真谛,被冠道尊,修为通天,乃是道家三宗流派千年内最有希望修得古之圣贤境界的修道者。
可是这个还未及弱冠的少年竟然在观致道尊手下撑得四十八道掌风,虽然老道没用丝毫真元,但也足以证明此少年世间少有的绝世之姿。
老道正襟危坐着,一身青衣道服没有任何渲饰,就是那样简单的淡淡的青。
虽然一头黑发盘起一个标准的道门混云发髻,可那一根根银丝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
老道双眼缓缓睁开,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里说不尽的宁静,深邃,仿佛刚才那四十八道掌风不是他发的一般。
看着眼前一席青衣道袍已经长成少年的苏辰,老道显得有些欣慰却又故作温怒的道:“你这劣徒,好生懒惰,熟不知,道无止尽,穷极一生也只能窥的一斑俩点,你才初窥门径勿要自满,需知修道便如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嘛!”苏辰一脸不在乎的接着老道的话。
已经年过十四的苏辰并不知道自己本姓夏,后隐夏随母姓苏,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叫什么名字,老道只说他父母在他出世的时候就已经患病去世了,年幼时不懂事,懂事时却也就习惯了。
见得苏辰如此老道板了板脸欲要说教一番,却忽然转过头看向道观外,沉思片刻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吐了俩口鲜血。
“来了,他们终究还是来了!”老道一声叹息,眼神中却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谁来了啊?”苏辰急忙扶起老道,关切的问道。
老道身有顽疾时常会发作苏辰也是知道的,但却无可奈何,因为老道说他体内顽疾乃是中毒所致而且毒素早已通达全身无药可医,靠着深厚的真元镇压毒素不让其发作这才得以存活十四年光阴。
苏辰曾询问是何人所为,老道也只是摇了摇头,无法,苏辰只能满大山的寻找珍贵药草为老道疗养身体,但也见效其微,老道依旧一段时间便会毒发一次,身体也眼见的衰老下去。
可是距离上去伤势发作也还没多久啊,怎么这么快便又发作了呢?
苏辰做势欲问,老道却摆了摆手道:“没事,为师这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感触牵动了体内毒素而已,并不碍事。”
忽而却又对着苏辰说道:“为师酒葫芦空了,辰儿你下山去帮为师打些酒来。”
老道每当顽疾发作时便会喝些酒,苏辰也知道这是老道借酒力来降低顽疾带来的痛苦而已,虽然每当此刻苏辰都有些揪心,但也不忍看着老道痛苦万分,所以一段时间轩辰都会提着老道那似乎永远都装不满酒的葫芦去山下的小林庄打酒。
“哎!师父您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不曾多想,苏辰说完便施了个御风术向着山下疾驰而去。
看着苏辰已经下山而去,老道神色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脸上血肉转变,待睁开眼时老道模样却已经消失,转而变成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道人,脸上轮廓中依稀可以看出老道的身影,只是中年道人身上透露出凌厉的气势和眼神中闪出的精光让人难以相信这就是刚才面容苍老,吐了俩口鲜血病怏怏的老道。
秋风萧瑟,落叶伴着枯草把这个原本就破旧的道观显得更加破旧了些。
黑影穿梭于风扬的落叶之中,就如同森林中的精灵一般,即沾即走,身姿潇洒,只是却被那份萧杀之气破坏了这份独有的美感。
破旧的道观里激起一片片尘土,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成包围状立于道观四周,八名黑衣壮汉抬着一顶黑色昙花轿子踏入道观缓缓的放了下来竟然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激起,可见八名抬轿壮汉对力道的控制是何等的苛刻。
“十四年没见,观致道兄身体可曾安好?”轿子里的尖锐声音透露出来的关怀仿佛真如多年没见的好友一般。
“本尊与你家主人曾为兄弟,但何时轮到你狗一般的东西也可与本尊称兄道弟?”如果苏辰还在此的话听到观致老道的话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在他记忆中师父一直是一个慈祥老道的模样,何曾有过如此霸道傲气咄咄逼人的一面。
卫寒把玩着昙花的手一顿,最心爱的昙花化为粉末顺着指间流落。
这种语气已经很久没听过了,他要这种声音消失,彻底消失。
场面气氛忽然变得很压抑,落针可闻,布满黑色昙花的轿帘无风自动,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
沉寂了片刻……
“桀桀,观致道尊还如十四年前一般桀骜,本座此时来也确实不与道尊叙旧来着,只是陛下与道尊十四年未见,甚是想念,特遣本座来接道尊与夏家的小娃回朝陵享福。”
观致道尊冷笑了一声:“是吗?如若东方白心里还有结拜之情的话十四年前也不会害死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夺了原本不属于他的天下!”
昙花轿主人似乎知道观致道尊会如此回答,也不惊讶,回应道:“幸于始者殆于中,十四年前的起末别人不明白,难倒道尊还不清楚吗,他夏烈自登帝之后,可曾行过仁君之事?不仅专制独行,暴戾恣睢,欲修建那一殿‘凌霄’触犯天威,赋税徭役更令百姓怨声哀道,结果群雄揭竿,东方陛下伐夏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
顿了顿又道:“十四年前如果不是东方陛下念及与道尊的兄弟之情,道尊以为可以在东土众大能教主级人物中破出朝陵而去吗?而且夏烈夫妇乃是自杀而死,与东方陛下无关,并且陛下还用圣丹吊住了苏晴一命,不过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一魄,如今只能冰封在水晶棺中保持生机不灭。”
苏晴?
当听到卫寒提起这么名字的时候观致道尊身体明显一怔。
当年如果不是夏烈纳了与东方白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苏晴为后,他们兄弟三人最终也不会反目,刀剑相向吧。
孰是孰非谁又能分的清呢,观致道尊长叹一声。
“你这次来怕不是东方白的意思,而是应了她的吩咐吧?”
“确实!你不死她心不安,夏家的小子不死,她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