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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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无可救药的长发控,我曾经喜欢的,或者曾经在意过的女孩,都是长发。

小学的时候搬家离开大院的那个女孩有着和远子几乎一样的双麻花辫,初中时消失的“女朋友”也扎着一条马尾。

当然,喜欢长发的男生不在少数,爱留长发的女生在这个世界上也随处可见。

但是我总觉得自己有点不一样,对于长发,我总有种异样的感觉,详细说来,那感觉与其说是“喜欢”,还不如说是“亲切”。没错,每当我看到留着长发,特别是扎着一对辫子的女孩,脑海里面就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的味道。

她们的面容也好,声音也好,我都可以很快的忘却,唯有她们那头长发深深的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抚摸女孩的辫子,想要用自己的肌肤感觉那缕缕发丝的触感,那似乎能唤起我心里的某种事物。

不,是一定能唤起,我总是这样确信着。那一定是被我遗忘的,重要的事物,就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会让我对长发如此热衷吧。

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却说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我自己,少了些什么。

我想,有这种感觉的,应该不止我一人吧?

当我面对广东的夏天那惯常的暴雨的时候,躺在学校的台湾草坪上仰望秋日蓝天的时候,在上学的路上用脚拨开跌落一地的木棉花的时候,偶尔会有一种没来由的空虚袭击我。

就好像心里开了一个大洞,仔细寻找,却找不到洞开的原因,只是没来由的感到惆怅。

那种感觉讨厌死了。

可是,如果真的抓住某个女孩的辫子,用自己手或者脸颊来感觉,我就真的能摆脱这种感觉的困扰么?

我不确定。而且啊,女孩子的辫子什么的,也不会轻易的让我抚摸的吧,就连曾经是我“女朋友”的那个人,都没有允许我这么做过。不,应该说,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允许,因为我从来没有向她表达这样的意向。

现在想来,我还真是懦弱啊。

此时此刻,对长发和辫子有着无可救药的莫名情结的我,也正眼巴巴的盯着远子脑袋后面那对晃来晃去细麻花辫,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如果是“妻子”的话,应该随便摸都没有问题吧?

我的右手开始不安分的抽动,只是摸摸辫子而已,又不是咪咪,应该没问题吧……

不对,远子根本没有咪咪这样东西嘛……

可就在我准备将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低着头不断发出异样咀嚼声的远子突然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我。

不是瞪大,而是她的眼睛根本就肿了起来,晶莹的泪水就像是溃堤一般哗啦哗啦的倾泻而下。

“余飞……这篇文章的味道……”远子双手捧着我在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因为拗不过她“肚子饿,给我东西吃啦”的请求而塞给她的《阅读与欣赏》,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眼泪、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嘛!”

《阅读与欣赏》是广播出版社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后出版的一套文学读本,我赛给远子的是现代小说部分的第二册。会哭成这个样子,她到底吃了哪一篇啊?

“太伟大了,实在是太伟大了,尽管通篇连将军的名字都没提到,可是还是让人觉得小说中的这位将军实在是太伟大了!”

我明白了,她吃了陈世旭的代表作《小镇上的将军》,那篇小说是很感人没错啦,可是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

我不由得环视教室,却发现尽管远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抽泣声,说话的声音也一点不小,整个教室还是一幅往常的放学后光景。

嘛,这也是远子的功劳吧,按她的说法,她不过是把自己的存在和种种举动,变成了我们班同学的常识的一部分罢了。

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人的常识扭曲到这个地步啊?

算了,既然远子她是超自然存在,我管那么多干嘛,于是我试着顺应远子的话题:“确实呢,我总是想,如果中国的官员们都像那位将军一样,中国早就富强了吧?”

远子对着我歪了歪脑袋,很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在说什么傻话,那怎么可能嘛,官员的**问题,只要是组织,是权力社会,都永远不可能摆脱的吧,对于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不都是这样的么?所以才会有《二十二条军规》之类的黑色幽默作品和《银环蚀》之类的讽刺揭露黑暗社会现实的作品诞生啊!所以说,将民族复兴寄托在官员的绝对称职和高能力上,根本就是在逃避问题嘛!”

……我无话可说。

“我啊,一直以来都觉得,革命文学都有一个其他类别文学都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

啥?这句话和之前的话题有联系么?远子的思维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跳跃性啊……

远子抓起我的衣襟,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露出这两天来我早已习惯的慷慨激昂的样子,也就是说,她现在进入了文学评论模式,“有一种东西只有革命文学才能如此清晰,如此强烈的提供给读者!那就是信念和力量!”

“那不是两个东西么?”我冷冷的对远子吐槽,而且我觉得《小镇上的将军》并不能算是“革命文学”吧……

远子有些无奈的看着我,就像是在看连常识都没有的小屁孩,给我等一下,根本就没常识可言的你有什么资格用那种眼光看我嘛!

“余飞你啊,要我怎么说你好呢?”远子冲我摊手,右手上还抓着那本内页被撕得乱七八糟的《阅读与欣赏》。

既然不知道怎么说好,那就别说嘛!

“我告诉你哦,信念即力量啊,这难道不是当然的么?”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正是因为有道理,才让我觉得从远子口中说出来显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她不是总喜欢用味道什么的来表达她对书本的看法的么?

所以我试着询问她《小镇上的将军》的味道。

“那个,请问文学少女大人,这充满了信念与力量的‘革命文学’吃起来味道如何啊?”

“那当然是非~常~的美味,就好像日本一(广州著名日式餐厅)的鲑鱼寿司,而且还搭配上等的芥末!可惜我吃的时候因为太美味了,一下子吃了太多,本芥末冲到了,眼泪止不住了啦……”远子说着似乎又回想起刚刚的感觉,她皱起眉头,苦着脸发出呜呜的声音,“这种味道比较浓厚的东西,本来应该慢慢吃才对的……”

那是不可能的,对于饿鬼远子来说,是不存在慢慢吃这种可能性的,完全不存在。

“都是余飞你不对啦!给我的书文章编排好奇怪哟,明明前一篇还是像是沾了砂糖的素粽子一般清淡可口的绿色食品《梁生宝买稻种》,后面就突然来放了那么多芥末的寿司,谁都会不适应的啦!”

“额,我觉得那本书的编辑应该是按照选材和时间来排布作品的,你看,两篇小说描写的都是差不多时代的中国农村嘛……”

我只是直率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我啊,远子?

“余飞大笨蛋!”

说罢远子很孩子气的用右手食指翻开右眼的下眼皮,吐出纤细的红舌头对我做了个鬼脸,随即“哼”的一声拧过脸去,只给我留下一个气鼓鼓的侧脸。

我说,这气生得也太没道理了吧?你是小孩子么?

可是,我总觉得,只要了解了远子的人,都不会讨厌远子这种小孩子气的行径吧,没准某些有特殊癖好的家伙,还会对此相当的欣喜呢。

就在这时候,我发觉远子那对长长的,细细的麻花辫,就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左右摇摆着。

刚刚被远子的暴走打断了的思绪又回到了我的脑海里:要不要抓起她的辫子,摸一下再说?

还是算了吧,现在她正闹别扭,就别火上浇油了……

“那个,远子,《小镇上的将军》的作者陈世旭还有一部题材类似的长篇,叫《将军镇》,要不要看?”

“真的?要,我要吃嘛!日本的出版社太势利了,赤军时代明明翻译了那么多革命文学,到了我开始吃书的时候就一本都不肯再版,就连小林多喜二这些日共(日本**)作家的作品都快成绝版了耶!跟本就找不到可以吃的嘛!我又不能吃图书馆的藏书的说……”

看着远子立刻放晴的脸颊,我不由得苦笑。

收到一点好处就立刻转怒为喜,这一点也和小孩子非常相似呢——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远子开心的加了一句:

“我要吃精装版!”

你饶了我吧……

受到食物的吸引,远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真是的,刚刚明明还死赖着不肯动弹,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

就在远子拽着我奔出教室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别的事情。

于是我拉住狂奔中的远子,说:“我说,去书店以前先去趟初中部吧,学妹的事情,总觉得很在意呢。”

远子回过头,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嘴角上扬,温柔的笑了。

“也是,带着疙瘩进餐,确实吃不舒畅呢!”

搞了半天,还是吃啊!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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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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