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桃花岛(二)
于虚雨将鼎鼎大名的铁掌帮斗得威名挡地,最终竟然隐没江湖,又有全真七子在江湖上为其吹捧,声名直追五绝。黄药师引三人入内,存有较量武技之心。只见黄药师在前越走越急,见于虚雨三人紧随身后,丝毫没有仓促之状,脚下更是加力,渐渐运起十分功力,于虚雨三人依然随在黄药师身后,脚下丝毫不乱,黄药师这才知道于虚雨斗倒铁掌帮,果然名不虚传,果然有真才实学。
黄药师又见梅超风身法、武功长进神速,与以前所学大相径庭,心知她定是受了于虚雨许多恩惠,因此武功大进。到达厅堂,黄药师止住脚步,哈哈大笑道:“于大侠以一人之力,斗得铁掌帮威名大落,黯然隐退,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英雄出少年。”
于虚雨连忙谦道:“黄前辈过奖了,黄岛主名列五绝,武功高深莫测,一身杂学,又为天下第一,虚雨向来佩服的很。”黄药师见此子年纪轻轻,武艺高强,却能内敛谦逊,丝毫没有张狂之意,定然前途无限,因此不以他年轻,待以上宾之礼。
入厅之后,于虚雨、付仪坐在宾位,黄药师坐在主位相陪,梅超风不敢落座,直直跪在地下,想起陈玄风,眼泪又流了下来。于虚雨道:“我与陈玄风、梅超风为结义骨肉,今日陪同二姐前来,求黄岛主看在大哥惨死的份上,莫要再怪两人,我于虚雨感恩不尽。”说完,也行下大礼,黄药师行功欲要阻击,不料功力发出,如石沉大海,不由让黄药师大吃一惊,思忖此子一身武功深不可测,确定不容小视。
付仪在侧,见两人都跪在地上,也随两人跪下,这下倒将黄药师弄得手足无措,连忙上前扶于虚雨起来,道:“玄风身负血海深仇,私逃出岛后我也自责,若是当初向他说明铁掌帮势力庞大,他当时的武功尚不能报仇雪恨,想玄风必然不能心生误会,致使偷书潜逃,如今死于非命。超风,你将玄风之事细细讲来。”
梅超风一听,悲从心来,一边低泣一边将与陈玄风离岛之后的经过一一说起,到救得于虚雨性命,三人结拜,到陈玄风负伤身死,详细讲述一遍。黄药师在侧,听到陈玄风死前遗言,不由眼角发湿,叹息陈玄风一生悲苦,未及手刃大仇,已经身遭不测。
黄药师让梅超风起身,先入内堂,然后对于虚雨道:“既然你与玄风、超风结义,喊大侠有些见怪。超风蒙你几年照顾,我桃花岛欠了你一份人情,久后必会相报。”于虚雨忙道:“黄岛主见外了,超风为我义姐,此事为我应为之事,何况两人对我有大恩在前。我私自将传了些本门武艺给二姐,绝无轻视桃花岛绝技之意,请黄岛主勿要多怪。”
黄药师闻言笑道:“江湖人全都私藏派中秘技,深恐别人偷学,你将派中绝技传与超风,足以说明你们结义之情,我怎会怪责于你。”然后询问江湖近况和最近他们行止,于虚雨将长白山之行讲述了一遍,黄药师听说于虚雨与洪七公结义,又是大吃一惊,洪七公在江湖辈份甚高,一向清傲,如今能与于虚雨折节下交,说明于虚雨定有过人之处,不由引起好胜之心。道:“我最近修习一门乐器,请虚雨指点一下。”
于虚雨道:“听闻周伯通在岛上,不若请他来此,大家共同参研一下,如何?”黄药师囚禁周伯通一事甚为隐密,众弟子虽然知道岛上有此怪人,但是周伯通的身份却无人知道,否则全真七子早已上门讨要,刚才于虚雨上岸时与周伯通对话,黄药师已经感到奇怪,见于虚雨说到这里,并不答话,问道:“虚雨为何知道老顽童在我岛上?”于虚雨略一心思,道:“师门有神卜之术,因为与全真七子有些交情,为其卜算师门之事,不小心算得周伯通在此岛上,担心此事引起两门争端,故而未曾向别人泄露。刚才上岸时闻此人声音,盘算当世有此内功者,除了黄岛主外,只能是周伯通。”
黄药师诸子百家,无一不通,闻得神卜之术,暂且歇下较艺之心,问道:“此卜最精卜于何事?”于虚雨道:“江湖秘闻及人名。”黄药师有些不信,道:“如此请虚雨占卜内子名字为何。”于虚雨道:“请岛主随意说出一字。”黄药师毫不迟疑,说出一个“桃”字,于虚雨装模作样一番,道:“衡。”黄药师闻言大惊,她内子闺名,向来未闻于世,就是身边弟子也不知道,如今被于虚雨一言料中,对于虚雨神卜之言信了一半。又问道:“你可知周伯通为何在我岛上?”于虚雨道:“请赐字。”黄药师随口说出一个“花”,于虚雨道:“此事以前与伯母有关,伯母逝世也为此事所累。周伯通当时实无恶意,其人心情坦率,心中所想口中所言,毫无心机,当年岛主爱妻刚亡,心情不好,因此恼怒周伯通所言。实则那本经书也没什么玄妙之处,何必为了此书多生烦闹。”
于虚雨所言在付仪听来,听不出其中隐含故事,但是黄药师却是欲听欲惊,因为于虚雨所言,将当初发生之事,隐去细节,简单几句将此事始末,交待得清清楚楚。
黄药师听于虚雨说完,长叹一声气,道:“爱妻为了这本经书故去,让我常常后悔,想天下之事就是如此,等到失去之时,即使补过也已无济于事。近年来我常扪心自问,倘若没有这些往事,我们隐居桃花岛中,享受天伦之乐,该是何等逍遥之事。”
于虚雨闻言劝慰道:“岛主学通古今,心留这份真情,便是最美之事,人生百年,甚少有完美之事。岛主且勿悲伤,凡事但求顺其自然。”黄药师闻言,见于虚雨年纪虽小,心胸却非常豁达,招呼一名仆人过来,写了一张字条,对仆人打了几个手势,仆人急匆匆出去。
付仪见状有些奇怪,于虚雨看着她眼中疑惑,对他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舌头,又指了指耳朵。黄药师在旁,看着于虚雨动作,笑道:“你有神卜之术,天下恐怕没有能瞒你的事情。这些仆人,不是剧盗就是悍匪,皆为该死之人,为我收服后割舌刺耳,在这岛上为仆。”付仪这才明白于虚雨手势的含义,对于虚雨微笑着点点头。
黄药师精通面相,细观于虚雨之面,发现风流纹细密,笑着说:“虚雨此生风流债却是不少,少惹些是非才是。”付仪在侧,闻言脸上一红,却被黄药师瞧在眼中,心中暗思此女恐怕与于虚雨有些手脚,又想梅超风跟随于虚雨多时,恐怕也免不了情感纠葛,摇摇头长吁一口气,不知是为梅超风命运叹息,还是为于虚雨此生风流债叹息。
正在这时,一位十二三的少女从门外蹦蹦跳跳进来,发现有客人在厅中,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在于虚雨、付仪的脸上转了两圈。于虚雨见此女年纪虽小,但是清秀异常,满脸带着机灵聪敏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绝美美人胚子,不用猜想,知道这少女必定是黄蓉,对黄药师道:“此位必是蓉妹妹,好一位机灵的姑娘。”
黄药师素来宠爱黄蓉,对她非常头痛,苦笑道:“蓉儿,过来见过虚雨大哥和付仪。”黄蓉在桃花岛上,很少能见到客人,于虚雨、付仪两人气质不凡,长相俊雅,不由生出亲近之意,喜嘻嘻的上前见礼。于虚雨、付仪两人连忙还礼,于虚雨对黄药师道:“蓉儿日后必会扬名天下,我待会传授一套轻功与她,算是见面礼。”
黄药师带领于虚雨进谷之时,感觉于虚雨轻功为天下一绝,闻言大喜,对黄蓉道:“这是你梅师姐的义弟,还不去谢传功之恩。”黄蓉年纪虽小,心机却是天下无双,见黄药师如此说法,知道所授轻功定是非同小可,否则黄药师学贯古今,不会露出如此神色,当下上前郑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