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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长的路上,伊风并没有对上帝产生过任何程度上的欢喜。
从十二岁那年起,一场场恶梦不仅使他学习钢琴的任何希望破碎得彻底干净,而且使他原本幸福和谐的家庭变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从小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个世界最为不幸的人,可是后来他渐渐清晰地明白柔弱的母亲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伊风深刻地明白,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就像穿透聚光镜的一束光线,其亮点处的灼烧越发的疼痛。
她是那么的爱他,小心地呵护他!他深深地体会到,没有一种友谊,没有一种爱,像母亲奉献给自己的爱一样。
群星开始钻破了黑色的幔布,在天空中漫游着。
午夜揭开了帷幕,木星浮在天穹的顶端,俯瞰着大地,无私地把光华洒向大地,洒向这座城市,洒向这间昏暗的小屋。
往昔的回忆借用这免费的月光继续着艰难的旅行,这段行程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次难以消受的痛苦。
童年原本不是灰色的,流星也是小时候的伊风手中充满幻想的传说,变化多端的气泡也曾让他整个上午兴奋不已。可惜的是浑浊的光线不小心勾出了他的过往……
太阳又从大地中钻出来,把天空染成了白色。
闹钟烦躁地响个不停,伊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情愿地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也许是昨天想得太多了吧。
不过,这个理由不会像六毛钱那样勾起洗车房孙老板若大的兴趣。在他看来,任何试图为误点所寻找的借口最终只会为自己惹来多余的嘲讽,所以通常伊风都会自认倒霉。
这些蛮横的所谓文明的约束只是如今世界强者对弱者一种无形的剥削和发号施令而已。
整理完了,还相当满意。对这个过程,伊风认为完全有必要投入一定的精力到梳妆上,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一天心情的舒畅与否往往与这时的情绪有着决定性的联系。
早晨窗外树上的一只小鸟便是你一天的心情写照。
与母亲道别后,伊风又挤入到迷茫的一天中。
希望能在8点的前一秒到达闹市中的一个洗车房,居然成为他此时最大的愿望。
今天的风向与伊风保持了思想上的一致。伊风刚到站台便很顺利地搭上第一趟班车,他暗中庆幸着自己有这样的运气,因为这不仅是美好的预兆,而且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不是很大。往常,他需要在站台上徘徊半个小时,作为浪费的筹码。
挑了一个靠在最后一排的座位。马达声轰隆地响过不停,车窗外的人和物在速度的追逐下,开始幻化成一副副图片。
伊风把额头靠在窗玻璃上,此时车里的乘客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站在车过道处上拉着吊环的一个中年人,其眼神显得有点像这弥漫着雾的清晨,一幽迷茫的感觉。随后他从拉来外套的拉链,伸手却摸进里面的一件灰色西装的内口袋,约摸一会儿,却掏出了一支香烟和一支超市里标价九毛钱的打火机。他松开了握着吊环的左手,从右手中接过香烟,右手扣着打火机,正准备点燃烟头时,却又停了下来。右手的大拇指松开来,从打火机喷火处的火苗也便熄灭了。接下来,中年人将香烟和打火机又收回到刚才那个内里西装的内口袋里……
伊风转移了一下视线,眼光扫视处恰好看到了另一幕。
一个中学生模样的青年,坐在伊风斜对面处,也靠着窗。他的嘴里不停地咀嚼着口香糖,还时而抿着嘴唇吹着泡泡,发出一阵啪的闷响声,爆破后的口香糖像一层薄薄的白纱粘附在嘴角旁。青年伸出舌头用舌尖将附在嘴角处的口香糖重新卷进了嘴里,咬了几下后吐了出来。坐在青年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显然充满了些许的厌恶,但青年却仿佛看不见似的,置若罔闻,依然安然若素地摇晃着看着窗外的风景线。
……
伊风静静地看着车里每个人的神情,无聊地猜想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倒觉得车里居然也有着别处所没有的一道道别致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