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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很平坦,公交车也一鼓作气地跑到了站点,比往常提前了一些时间。
伊风那绷紧的弦松弛了下来,心里开始比较了起来,决定悠荡到洗车房,并借此机会瞅瞅这个繁华的都市。
有了这个决定,伊风很乐意去履行。
逐渐涌动的人群,加快了城市的节奏。伊风仔细地呼吸着都市清早的空气,欣赏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观察着擦肩而过的行人。
看着这些新鲜的事物,来自偏远小镇上的伊风开始很难管得住自己心里压抑了很久的好奇心,思绪不禁燃烧起来,而天边悬挂的太阳射出的热量犹如火上加油。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激流般的音符围着他尽情地跳跃,一串优美的旋律飞向春风和煦的天空,如一滴滴甘甜的露珠润泽着百花竞荣的草木,掺杂着浓郁的芳香,像大自然本身那样,生机盎然,纯净清新,给人类带来了一种脱离单纯**表层上的精神享受。
先前那些如腐锈的镣铐般的疲惫骤时被烧毁得不剩下半点痕迹,伊风赶忙从口袋内拿出速记本,走出人群,来到路旁商店的墙根处,如疾风骤雨般地捕捉着每一个从他手指旁逃逸出来的精灵。
片刻之后,他将纸面重新翻回到前三页,再一次浏览了一遍胡乱记下的音符,同时像对待自己的恋人那样温柔地抚摸着她们,尽管他迄今为止都没有女朋友。
将速记本重新放回衣兜里,他轻轻地舒一口气。瞥了一眼天桥上伫立的大钟,才意识到分针偷偷地晃到了七点五十分的坐标。
伊风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段精确又复杂的计算,距离八点钟还剩下五分钟。他扫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街市,马上得出了一个结论,必须在仅剩下的五分钟里穿过三条街才能准时到达洗车房。
想到这些,他一边毫不迟疑地拔腿跑起来,一边思忖着耶稣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结果,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分针已跃过了三分钟。
正当伊风俯身歇息时,孙老板早已像铅块一样站在他的身旁严阵以待。
缓过神来,孙老板大腹便便地凝视着他,眼光中少不了幸灾乐祸的成分。
“练晨跑呀?”孙老板打响了第一炮。
“对不起,我……”伊风接道,话语中还夹杂着一些乱息。
“请不要以路上堵车或闹钟搞罢工的理由来搪塞我,”孙老板露出少许轻蔑的微笑,“如果你可以的话,就请编一个美丽的谎言让我神经错乱,否则我会很抱歉地告诉你,对不起,你这个月的奖金将会扣掉三分之一。”
“可是你总不能因为一次迟到就扣掉我的奖金,这样做很不公平。而且公司里并没有条例规定迟到一次就要扣除三分之一的奖金。”伊风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挽回点什么。
“条例规定?那好,我现在就开始制定这个规定,并让你有机会成为这个规定的第一个试验者。”孙老板接道。
“哦,那就请允许我保持沉默,我不想为晚到几分钟去争辩着些什么,”伊风不在意地说,“因为美丽的谎言只有在仁慈的阳光下才能绽放。我想孙老板不会自诩为太阳吧!”
“太阳虽然在你眼中很仁慈,但它每天也是准时上班,准时东升西落,好像没有像你这样迟到过几分钟,并且也不像你那样连像样的借口都不愿意去找吧。”孙老板开始发挥着那擅长辩论的特长。
伊风顿时哑口无语,只好闷不吭声。
“再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
“不用了,你还是留给其他人吧,我不稀罕。”伊风拒绝了。
“那你的生活肯定过得很舒坦,”孙老板嘲讽道,“这样一笔奖金对于你来说,竟然值不得一个美丽的谎言。”
“如果这点钱可以让孙老板的饭盒里能多出一碟佳肴的话,我倒很愿意奉送……”伊风接道,“只希望孙老板的肚皮与你的福气一样,永远的是令人羡慕!”
“真没错,越是穷得响当当的人,竟越有骨气。只可惜我这小庙里看重的是职员的尽职,而不是这份大义凛然的可怜的骨气,”孙老板微嗔道,“为了让你更加刚强,那我就愧领了!”
说完,孙老板带着气愤的脚步离去,伊风却显得无所谓。
等孙老板远远地离去后,在旁的一位同事走上前去劝解他:“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孙老板也是的,”同事啐了一句,说道,“不过,你这样又何必呢?别跟奖金过不去呢!我总结了一个对付孙老板的办法?”
“对付他的办法?”伊风疑惑地问道。
“是的,上次我抽烟被他抓到了,当时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承认是自己的错,还向他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后来,我那个月的奖金孙老板并没有扣一分,还比上个月领的奖金还多了一百块,”同事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说明什么?如果老板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那咱们最好去跟太阳商量一下。谁让我们叫他老板呢?”
在洗车房里盛传着一个不争的事实,孙老板是有名的吝啬鬼。
肥头大耳,嘴唇厚得像两片铁板,从不近不远处看,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嘴角处搁着两片刚出炉的面包片。
后来,伊风从同事那里闻听到一个与孙老板紧随不舍的特色,从老远处就能闻到他身上的一股浓浓的葱花味。
这个特色几乎引起了所有人包括伊风的职员的无限遐想,也便成了职员休闲时私底下的话资。毕竟一个洗车的人身上没有沾上一点汽油味,反而却有着一股在八丈远处还能闻的葱花味,这多多少少会让众多的人感到纳闷。
虽然孙老板的身材够得上参加体育相扑运动比赛的资格,但他确实很有能耐。
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三年前,独立经营这家“阳光洗车房”,规模还不小。
偌大一个洗车房,他却只聘用4个人参加了车房的管理。同时他还引进了一些新颖的经营方式,在整个市建立了洗车房连锁店,经营规模越来越大,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不过,这“阳光洗车房”名字似乎对他来说是一种嘲讽,也许按孙老板的风格来理解,只对送钱到他口袋的顾客馈赠温暖,对于职工就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