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重生:打倒相爷的新姿势(六)
第二日一早,方家大小姐和孙月言便要告辞离开,马车停在霁月楼门口,却迟迟不发车,原因还是那个方家小少爷死活不肯跟方如沁回去,还带来个陌生的小丫头,据说是叫襄铃,身上系了许多小铃铛,一蹦一跳倒也灵气。
“兰生,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答应过月言的事情都忘了吗?还有咱们方家在琴川的家业,将来你还是要学着打理的,总像这样在外胡闹……”
“答应?我什么时候答应她了……姐,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我还有许多事儿要做呢。那个,孙小姐,”方兰生的声音低下来,语气软了很多,却也被孙月言失落的表情震了一下:“孙小姐就和二姐回琴川吧,我料理好自己的事会登门拜访的,那就这样,再会啊!”说完,他又一溜烟的跑走了。
“兰生!”方如沁见弟弟丝毫不收心,闷声叹了口气,转而同苏越道别,又对站在一边云里雾里的襄铃说:“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就麻烦你多照看,告辞了。”
襄铃点点头,目送一行人登上马车。等人走完了,她又露出小孩子的脾性,盯着苏越身后的陈显一阵打量,把他看得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你躲什么呀,我闻到你身上的味儿啦!”小姑娘笑嘻嘻拍着陈显,他打了个喷嚏,好不容易藏起的耳朵咻咻冒出来了,这把苏越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捂住他的脑袋,看了眼人迹稀疏的清晨街道,忙拉住两人进去时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是……那,那你又有什么来头?”陈显把尾巴往衣服里藏了藏,头上竖起的白毛耳朵微微颤动。
橘色衣服的小姑娘捂嘴笑了,摇身变成一只白毛狐狸,嗖嗖几下没了踪影。风中余下一道清脆的铃声,看得苏越目瞪口呆。
原来这个世界,还真有妖怪。那方家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平凡角色了,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
这年正逢东朝宫廷大选,而当今太子正直适婚年龄,皇帝的意思是要选出一名太子妃来,至于选拔诸事,则一应交由太子太傅即当朝左相傅承钧操办。此事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内外各大家族都在遴选合适的少女,自家没有就去看旁系,谁都想借着这个机会攀上当朝太子,也就是未来东朝帝君的大树。
原本这件事和苏越是没多大关系的,可从宫里传来的一张入选令却叫她动摇了。入选令是从东宫发来的,商祉的意思是叫她参加选秀,无疑他对她是属意的,可宫廷自古以来就是个讳莫如深的地方,谁没事愿意去招惹那些贵人呢。
“月姐,前厅那个管家的又来催了。”柳儿打帘子走进来。苏越把妆容微微整了一整,含笑出去会客。来人正是东宫的大管事,苏越不好怠慢,将帖子取了出来,对他做了个礼。
“姑娘可想好了?”
“民女拜谢殿下好意。”
大管事满意地点点头,接过回帖,告辞回宫。苏越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是啊,当下太子妃可是个香饽饽,谁会把到手的鸭子拱手让人呢?只是对于她的来头和身份,他得多替自家主子把把关,最好还要把事情同左相大人说一说,毕竟他才是主管选秀的人。
选秀那日,天蒙蒙亮苏越便被宫里派来的嬷嬷叫起,趁着官道人烟稀疏,皇宫已经派出车马来接各家小姐。苏越踏上花车,迷迷糊糊被嬷嬷伺候着上了妆,到正门外,队伍已经井井有条向内殿行进。
嬷嬷拉着苏越小声叮嘱了几句,又和负责的太监招呼了一声,让他们对照看着苏越。她是东宫的老人,在太子身边伺候多年,在宫里的脸面大,巴结的人多了去,众人见她却对苏越这个来历不明的小户女儿尤为照料,不由神情秉肃。
选秀比照往年规制,大选之后是复选,复选之后留了牌子的姑娘们都在宫里留住观察一阵,最后由皇帝和太子决定太子妃的人选。
苏越本就是凑热闹顺便想深入调查一些事情,这才答应了太子商祉,加上太子的特殊关照,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走到最后一步。层层遴选下来的女子都非寻常人可比,加上苏越统共十个人,个个样貌才能不输他人。留住的日子里,虽然十人并不住在一处,但遇到了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怎么都少不得暗自较劲,至于某些手眼通天的家族,为了前程不免暗中做些手段,这些苏越纵然不理睬,但也是知道的。
留住的月内,商祉曾抽空看过苏越几次,两人说熟悉也没到多熟悉的程度,但说不熟悉的话他对她的眼光和态度,又不是简单的嘘寒问暖。
商祉甚至给了她一张令牌,允许她在内廷自由行走,其中就包括东宫。这日傍晚,苏越在御花园闲逛,正巧看到太医署的人,本来她没多留意,但在擦肩而过之时,那官员多瞅了她几眼,身形和语气像极了某个人。
“高大人,这是回府?”
“还有一张方子,要亲自给贵妃娘娘送去,娘娘那儿没事了,我再回府。张大人先请!”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脚步渐渐远离,苏越站在原地,不由身形一顿。
怪道这人怎么那样熟悉,他莫不就是那晚和傅承钧搭话的人,太医高巡。
苏越想了想忙悄悄跟过去,她绝的这高巡不像是去给贵妃诊脉的,因为别了那个同僚后,他走的是通往西偏殿的小路。
果不其然,他是见傅承钧的。
在一间空置的小院里,两人隐秘在树下,背着苏越的方向,低低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越想靠近,却不得不就此罢休,这院门正对着他们,她一不小心就会被察觉。虽然她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从傅承钧那略为满意的侧脸上,她嗅到了一股波云诡谲的味道。
他们谈话的时间够长的,苏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行,突然就看到不远处绕过的巡逻侍卫,她心里一紧,不禁发出了响动。
傅承钧往这里淡淡看了一眼,高巡却神情紧绷,脸上竟带了一分杀气,往苏越这里靠近。
她被发现了。老天,如果要问什么样的死法最合适她的话,那当属蠢死最恰当不过。
“高巡,退下吧。此事改日再议,做你该做的事情。”在高巡直直逼近到院墙的另一边时,傅承钧不咸不淡打住他,苏越懊恼地甩甩头,猫着腰往一边草丛逃走。
月色皎洁透亮,她拍掉一身的草木灰尘,拿着令牌大摇大摆进了东宫。
商祉在伏案批阅着什么,一个湖绿衣裳的美貌女子在身侧研磨,宫殿空荡又寂静,女子含情脉脉看着商祉,得不到回应,眼角含笑又带了几分失落,看上去真是我见犹怜。
“殿下!”她突然出声,把商祉和苏越都吓了一跳。
“来人,护驾……”
“你且退下,她不是什么刺客,是我今日请来的客人。”商祉打断女子的呼叫,摆手叫她下去了。
那女子不明所以看了看苏越,带着不甘和嫉妒,但擦肩而过的时候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居然朝她挤出一抹笑容来。
“她可是你的侧室?”苏越望了眼远去的湖绿身影,开口问。
“是,这是宫里的规矩,我即使归为太子,也没有法子,”商祉玩笑般眨眨眼,朝她招了下手,“我于她并无情爱,太子妃的位置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苏越怔了下,方掩口失笑,商祉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玩真的了,怪道那女子离开前怎么突然对她笑了,无非也看出商祉对她的不一般。
只是这不一般,在不同人的眼里,有不同的含义。
她愿意来宫里,愿意和他亲近,愿意找他,到底为了一个“利”字,她就不信这个从小在明枪暗箭的斗争中长大的人,会毫无所求的对一个谈不上熟悉的女子好,无非是互相利用罢了。
“太子惯会说笑,苏某只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上不得台面,能走到今日,还是得了太子殿下的照拂和青睐。苏月感激不尽,故而今日,也有句心里话想同殿下说一说。”
商祉拽了她的手,拉她坐在腿上,苏越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但还是忍了下去。她看了眼殿中眼神扑朔的几个太监和侍卫,不由笑了,凑到他的耳边,像说情话般,把高巡和傅承钧的事情一五一十说道给他听。
“好,现在就陪你走走,”商祉听罢,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他拉着苏越站起来,对站在下首的贴身宫女道:“外头风大,去把那件狐裘大氅取来。”
说完,他拉了苏越朝殿外走,宫女奉上大氅,商祉给她披上,给她系上带子的时候,两人目光交汇,她方才明白过来。
“殿下有什么心事?”苏越也不是傻子,商祉刚才的一举一动都是做给宫殿里的奴才们看的,偌大东宫奴仆无数,表面看似忠心耿耿、一派和睦,但私下里谁也说不好对方的底细,或是这个宫里派来的耳目,亦或是哪方势力渗透的细作。勾心斗角,在皇宫一隅从来都是家常便饭。
看商祉神色平静,一点没有惊讶的意思,脸上甚至不曾有过吃惊和波澜,好似一切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习惯了,这么多年,虚情假意我分得清。你今日即使不说,我也猜得到,只是,”他顿了一顿,眼里掀起暗沉的风暴,“傅承钧……”他咬牙说出这三个字时,苏越陡然明白,这两人的关系怕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剑拔弩张,只是在人前,都不得不做个样子。
商祉带她来的地方不是旁处,正是东朝皇帝的寝宫。甫一进门,便见一股烟熏火燎的气味传来,宫殿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夹杂中药材的涩苦气味。
苏越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随商祉一道进去,殿内伺候的下人不多,见商祉来了只微微行礼,一个掌事姑姑看上去颇为精干,请安后侧了侧身,小声低语了句:“左相大人带着高太医在里头诊脉。”
商祉略略点头,提着步子走进去,在一个帘子后面隐约看到一只大药桶,雾气腾腾中还有傅承钧和高巡的背影。
高巡弯着腰给皇帝推拿穴位,傅承钧在一旁禀报政事,虽然商祉和苏越的脚步极轻,但还是惊动了警觉的两人。傅承钧用余光看了看帘外,并未说话,继续和皇帝禀报。
约莫半个时辰,苏越的脚都快站的抽筋了,他们这才完事,出来时两人对商祉行了一礼,傅承钧额外多看了她一眼,笑笑没有说话。
桶里坐着一个清廋的中年人,看上去年纪不老,但鬓发都有些发白,商祉蹲□来,给皇帝招了点水,一边洗一边说说近况。皇帝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商祉扯了几句,也觉得寡淡,随即就拜别了。
“去将你母妃叫来。”老皇帝说的是蒋贵妃。
商祉愣了一下,颔首着人去请。至始至终,皇帝都没有睁开眼看过太子一眼,更遑论苏越的存在了。
他们轻手轻脚出了寝宫,在转角处不期然遇到了傅承钧,显然他等候多时。
“左相为何深夜还不回府,父皇的病已经平复了,孤不好再劳动大人。”
“这是臣职责所在,殿下无须客气。臣是有几句话要同这位姑娘说。”傅承钧眼睛一直在苏越身上粘着,语气不容拒绝。
商祉默了半晌,应允,带人先行离开。
留下苏越和傅承钧二人面对面,从前的夫妻,今日的仇敌,她感到一丝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忙完考试了,抽空发一章,亲们久等,我是个不合格的作者,拍砖求温柔一点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