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被无视的呆子

萧飒横躺在地，呆呆瞪着眼前一片漆黑的空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鬼地方？

手指不小心碰到一个人，他猛地回过神来，立刻撑起身体侧身看过去。

“……小九？”抬手碰了碰虞灵的脸，对方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触感也一片冰凉，萧飒吓了一跳，赶忙凝出一缕火光照亮周围，虞灵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萧飒看得心里一疼，小心把人抱起来轻轻摇了摇，“小九，你醒醒。”

“你叫不醒他的。”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萧飒猛地一惊，立刻搂紧了虞灵回头看过去，“谁？！”

黑暗深处缓缓走来一个矮小的人影，萧飒戒备地抱着虞灵站起身来，另一手凝出冰剑向后退了一步。那人终于走近，竟是个少年模样，萧飒愣了愣，问道，“你是谁？”

少年用面具遮住了一半的脸，另一半脸上的碧绿眸子上下打量着他，神色竟也颇为疑惑，“你竟然什么事也没有？”

这人似乎没什么敌意，萧飒松了口气，“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然后耸了下肩膀，“竺渊，佛祖藏匿在三界之中的无边结界，你也看到喽，无天无地，没有尽头。”

萧飒呆了一下，朝四周看了看，然后低头看着虞灵紧闭的眼睛，担心道，“你刚才说叫不醒他？为什么？”

少年瞥了虞灵一眼，神色有些惊讶，“这个人……身体是魔身，元魂竟是极阴煞魂？嘿，真是难得。”

“什么极阴……”萧飒顿住话头，急声问，“先不说这个，你知道怎么叫醒他吗？我们怎么出去？”

少年好笑似的哈地一笑，忽然抬起手臂朝后一挥，一瞬间竟挥出万丈光芒，照得他身后的空间骤然亮如白昼，萧飒猛地一惊，等看清了眼前的光景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眼前……竟是一群群堆积如山的妖魔身体……

“这……他们……”萧飒咽了口唾沫，手臂更紧地搂住虞灵，“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死了吗？”

“没死，和你怀里那个魔一样，睡在梦里醒不过来了，”少年走近了几步，盯着萧飒看了半晌，忽然勾起唇角笑道，“果然，你和我一样啊。”

萧飒听得迷迷糊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那少年也不兜圈子，走到他身边说，“这个地方嘛，准确说，其实是阿修罗的坟墓。”

“阿修罗？”萧飒愣了下，恍然道，“那位曾堕入魔道的佛陀？”

“不错，他曾是除佛祖外佛法最为高深的佛陀，后来却不知为何堕入魔道残害了无数生灵，虽然最后被佛祖摧毁了元身，可他的佛杖却因为吸收了太多的血魂和戾气，被佛祖封印在了这片无边结界之中。竺渊就是那把佛杖的墓地，这几千万年来虽有不少人无意闯入此地，却没一人能活着出去，”少年说着，抬手指了指远处躺在地上的人群，“闯进来的都成了这个样子，死不了，却也永远醒不过来了。”

萧飒听得一脸迷茫，喃喃问，“那我怎么没事？还有你……”

少年眯眼一笑，挑眉道，“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堕入魔道的佛啊。”

“……什、什么？！”

少年耸耸肩，扬手收回身后的佛光，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其实他们一进来就沉睡过去，是因为抵挡不住那佛杖残留的法力，唯独同样堕入魔道的佛陀不会受它影响，我猜也许是那佛杖不相信阿修罗已经死了，还在等它的主人回来吧。”

“你是说……那佛杖就在这片结界里？”

“喏，”少年侧身朝远处一点细微的光亮指过去，“它就被封印在那里，这几千万年也只有我一人清醒地呆在这里，偶尔会去和它说说话，你要去看看它吗？”

萧飒仍是愣愣站着，虽然道理都懂了，可……自己是堕入魔道的佛陀？这什么鬼啊……

少年看着他迷惘的神情，笑道，“看来你是转世之身，不过……这身体是在修仙吧？”

萧飒茫然地点点头。

少年又笑道，“那就好，否则你若只是一介凡胎，恐怕佛杖那边的法力你承受不住，”说着，他低头瞥了眼萧飒怀中的虞灵，说道，“把他扔这儿吧，他醒不过来的。”

“那可不行！”萧飒赶忙把人往上提了提，紧张地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叫醒他？”

少年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忽然不怀好意地笑道，“哦～原来是你相好呀～”

“……”萧飒脸色一红，撇过头无语道，“你真的是佛么……”

少年又耸耸肩，啧啧感叹，“身为佛却爱上一个魔，难怪会沦落到如此境地，我是该可怜你还是该敬佩你呢？”

萧飒尴尬地咳了一声，窘迫道，“别胡说八道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他？”

少年低头看了虞灵一会儿，说道，“倒是有个办法，不过你会比较遭殃哎。”

“没关系，你说说看！”

“我说了，那佛杖的法力只对你我的元魂无效，那就把你的元魂凝成元神珠分一些给他，至于分多少会醒过来我可就不知道了。”

“哦，这样，好！”萧飒想都没想，立刻抱着虞灵坐下来，手掌抵住他后背开始凝神聚气。

那少年像是挺惊讶他这么毫不犹豫，瞪大眼睛补充道，“分裂元魂可是会影响你元身的，你不考虑一下吗？”

萧飒压根儿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想着让虞灵快些醒过来，他没再回话，全神贯注地聚起全身的法力一点点抽取体内的元魂，在腹中渐渐凝结成了一颗圆润的珠子。身体越来越难受，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死死咬住牙齿忍耐着全身翻江倒海的疼痛，用尽全力挨过一**元魂撕裂的剧痛，全身像是被人拨皮拆骨，牙龈渐渐被他咬出血来，鲜血从唇角滑落，一滴滴坠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终于，那珠子凝成了半个拳头大小的元神珠，被他慢慢逼出体内，一点点推进了虞灵的腹中。

少年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也不用把一半的元魂都给他吧……”

话音落地，虞灵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萧飒心中一喜，刚要收回手，身体却痛得没坐稳，一下子朝前跌了过去。虞灵刚睁眼就感到背后有人朝自己扑过来，他下意识起身向前跃出几步，就听身后咚地一声响，那人竟直直跌倒在地，面朝下晕了过去。虞灵皱了皱眉，过去抬脚把人踢翻过去，等看清倒在地上的人是萧飒，他眼神暗了一瞬，又抬起脚尖踢了踢他。

“喂，你怎么了，醒醒。”

萧飒显然彻底晕了，虞灵踢了一会儿没了耐心，索性不管他了，侧头瞥了一眼一旁站立的少年，“小鬼，这是什么地方。”

“小鬼？”那少年立刻耷下脸来，没好气道，“知道我是谁么！竟敢叫我小鬼！”

虞灵完全没兴趣知道他是谁，冷哼道，“问你是什么地方直说就是了，废话这么多。”

少年气得牙痒，暗想眼前晕倒的男人眼光真是差到了家，竟然会喜欢如此无礼粗鲁的家伙，脑子坏掉了么？他不爽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你这么厉害还问我做什么，自己查呗。”

虞灵眉头一跳，立刻闪身过去要抓住他，可还没等接近，那少年身影一晃，竟蓦然在眼前消散了，只余下耳边回荡的声音，“小鬼～那家伙为你去了半条命，你不感恩戴德，至少别再踢人家嘛。”说罢，那声音也不再响起，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虞灵皱紧了眉，低头瞅了一眼匍匐在地的萧飒，而后又冷哼一声，抬脚从他身上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