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The End(上)

60.The End(上)

第五十九章:遗憾那么长

闻姜坦承:“你想多了,就是诗里面的个别字看着比较顺眼而已。”

只是看某些字看着顺眼而已?

辛灵犀啧了一声,想吐槽,又忍了下来。

辛灵犀重新读了一遍《山行》这首诗。

那几行字安静地躺在微泛黄的白纸上,她并没有觉得诗里面哪个字有特别之处。

但是见闻姜不像是说假话,辛灵犀又调动自己的脑细胞开始猜:“这首诗里面含着某个人的名字?”

闻姜正读谱的双眸忽地视线转移去看辛灵犀的脸。

辛灵犀莞尔一笑,即刻便懂了:“得,我又猜对了,我爸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闻姜也笑了,笑得有些过于刻意,眸间闪着一簇奸邪的光:“你老是和我这么心有灵犀,还要男人干什么。”

辛灵犀没接闻姜的话茬,轻戳了闻姜肩膀一下问:“上次你说的那个让我看看长了什么鼻子什么眼的人呢,这次见见?”

闻姜听后没有即刻给出答案,而是扫了几眼手机。

她还没有同陆时寒说起过好友辛灵犀的存在,以及辛灵犀正身在她的公寓内这则情况。

上次见面,她提到这些时日紧凑的行程时陆时寒说过,她忙没有时间但方便见他的话,他会来找她。

闻姜扫了眼收到的短讯,告诉辛灵犀:“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

陆时寒片刻前发来简讯:我一会儿过去。

他说过的话,从来不是空头支票。

辛灵犀在,陆时寒不可以留宿,但是闻姜不会拒绝陆时寒上门。

和陆时寒分享她的生活,把她的朋友介绍给陆时寒认识,把陆时寒介绍给她们,是闻姜早就有的还未付诸实践的打算,机会来了,顺其自然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

闻姜话音刚落,公寓内的内线突然大响。

辛灵犀听到铃声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来得真快,速度不错啊,哎,体力怎么样?”

闻姜拿起还未收起的手稿本扔在她脸上:“过会儿注意分寸,别口无遮拦吓着我的人。”

闻姜几步走过去,接起公寓玄关处的内线电话,只听到小区的保全说了一句话,她便又转身回看辛灵犀。

适才闻姜还亮如窗外璀璨繁星的眸,瞬间像被乌云遮盖,灰纱挂了整整一层。

辛灵犀被闻姜泛着丝犹豫的神情看得不明所以。

闻姜只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可以,麻烦您给他开楼门。”

闻姜很快挂了电话,几步走回辛灵犀身旁,郑重地告诉辛灵犀:“人两分钟后就能到门外,见不见,你自己做选择。”

闻姜没有点名道姓说那个人是谁,但辛灵犀已然明白。

除了徐来,不会是别人。

可是徐来会找来,辛灵犀不是不意外。

闻姜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辛灵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和徐来在这些时日里,数年的感情迅速分崩离析、土崩瓦解,快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但要是向第三个人陈述原因,她却无法快速地用三言两语来说明。

辛灵犀只抬头看着闻姜,得知徐来即将现身的消息之后,她适才轻松调笑的神情全部消失,眼神中甚至透出一丝对闻姜的依赖:“你说,我见还是不见?”

这个选择题,闻姜并没有替她选择的权利。

但是辛灵犀的这个问句里透出的犹豫,依闻姜这些年来对她的了解,闻姜已然有了答案。

辛灵犀会犹豫,说明她的心底已经偏向于见。

答案很显然是:“见。”

**

徐来上楼之后,来开门的是闻姜。

这和他预料到的情况一模一样,徐来脸上并没有露出焦急或是失落的神色,他将一个黑色编织手提袋递给闻姜。

正式换了新东家之后,他喊闻姜也有了新称呼:“师姐。”

闻姜站在门口一动未动。

没有请徐来进门,也没有请他离开。

闻姜更没有接过徐来递向前的手提袋。

碰壁之后,徐来神色间也没有表现出不适,只说:“她走的急,这些东西是她常用离不开的,麻烦你拿进去吧。”

闻姜还是没有伸出手臂去接那个编织袋,只反问:“我接了,然后呢,你这就要走人了?”

徐来没否认。

闻姜忍下一声“呵”:“我以为你是来找她、见她的。”

徐来动了下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声。

闻姜刚想关门送客,身后有一股力道把她往旁边一拽。

这股力道来自谁不言而喻,闻姜自觉地退到后面,将门口的空间留给两个人。

*******

辛灵犀走上前,接过徐来始终往前递即便闻姜没有接手也没收回去的那个黑色编织袋:“东西送到,你可以走了。”

徐来静静地看着她,他的脸色一向偏白,此刻白得更是血色全无:“你好好的。”

徐来话落便转身,辛灵犀见到他的背影忽然猛地将刚接手的黑色编织袋摔出去,砸向徐来留给她的面向她的背。

挨了这一下,徐来止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辛灵犀瞬间嘶哑起来的声音随即响在徐来耳后:“你得了绝症?”

徐来喉咙剧烈地翻滚,答:“没有。”

辛灵犀继续问:“你养父母又逼你?”

徐来还是否认:“不是。”

辛灵犀顿了下,又问:“你需要钱,你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徐来依旧是差不多的反应:“都不是。也没有另一个她,时间太久了,这是最正常的结果。”

那么多年一起走过的岁月,几个字就能宣告终结。

辛灵犀呵了声,最后时刻记得维护自己的尊严:“你记住是你先放弃的。徐来,我说分手但是是你先放弃不要一起走下去的。你可以走了,再也不要回来。”

徐来应下:“好。我不会再来。你好好的,就当……我以前也没有来过。”

***

徐来来得快走得也快。

让闻姜意外的是,辛灵犀将徐来送来的黑色编织袋扔到一旁,很快情绪平复下来,脸色如常。

不久前同徐来在公司偶遇,闻姜记得徐来当时要她保密,要她给他时间,他会处理好一切。

那个时候,闻姜清楚地记得徐来的神色虽有迷惘和踟蹰,但更多的却是思考过后得到的信心。

那个时候他在坚信他和辛灵犀会有未来。

离她上次巧遇徐来的时间并不长,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闻姜眉头蹙在一起,踢了踢辛灵犀脚边的布偶:“真的决定散伙吗,没有隐情?”

辛灵犀笑:“没听到刚刚我又确认了一遍?没有。”

知道这段地下情的人如果问她情断的原因是什么,她除了恶俗的性格不合和平分手……还真是想不出别的说辞来了。

徐来说换新东家就换,突然低下来的联络频率她也并非感觉不到。

这段姐弟恋开始的时候,周围人就不看好。

徐来近年来的突然蹿红,也并非让她没有压力。

这种没有过多交代的,因为联络渐少,因冷漠而被迫终结的感情,几乎要算是她近三十年来遭遇过的最恶劣的事情。

闻姜嗯了声:“想知道就得问,不试试,拿自己猜测的东西当真相很蠢;但是问了问不出来的话,该死心也得死心。”

辛灵犀斜她:“准备讲道理?我记得我开始初恋的时间比你早。”

闻姜耸肩:“加上我演过的角色的感情经历,我比你丰富。晚一点并不妨碍我偶尔给你指点迷津。”

她甚至问辛灵犀:“我该借你肩膀,还是该借你别的?”

辛灵犀真得往她身侧靠,两人本就并排坐着,辛灵犀一动,真得将头枕在闻姜肩上:“都借。”

辛灵犀用手臂拢住闻姜的胳膊:“闻闻啊,男人来了又走,陪在我身边的还是只有你这个女人……”

闻姜安静地听,辛灵犀闭上眼睛继续说:“我越活越老,越来越觉得爱情这玩意儿是个很可笑、很残忍的东西。刚开始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能为对方做任何事情,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甘之如饴;但走到最后的时候,你可能会连主动联系对方、说一句挽留都想问一句凭什么?我主动问他,大概明天醒来就会后悔。可能我真的是那种事业型的人,他走,我甚至不想掉任何眼泪。”

辛灵犀抱住闻姜的左臂,闻姜用右手摸了下她的头顶。

*****

陆时寒到的比闻姜想象的要晚一些。

陆时寒之前给她留了他公寓的门禁卡,礼尚往来,闻姜也同样回赠了他一张。

门铃响的时候,闻姜把昏昏欲睡的辛灵犀从她身上扒下来去开门。

门一开,陆时寒摘了口罩。

闻姜往门内一退,不过时隔几十个小时,他手臂上的绷带消失了。

闻姜触目所及,只看到他轻抬腿,伸开双臂走进来,顺势将手臂搭在她腰侧,将她往怀里一带又松开。

闻姜望着他,直白干脆:“我以为你会抱的久一点。”

陆时寒关上身后的门,笑:“久不一定要一气呵成,不许人未完待续?”

他嘴上如此回馈她,身体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闻姜等了三秒,告诉他:“我朋友在。”

陆时寒点头等她说下去。

闻姜往后看了一眼,正对上辛灵犀看过来的眼神,她先向离得近的陆时寒介绍:“辛灵犀,我朋友。”

又转身告诉辛灵犀:“陆时寒。”

两人随着她的简短介绍互相示意。

辛灵犀随后又很自觉地说:“我先去卧室补会儿觉。”

她一撤,陆时寒也没再往客厅内走,而是站在原地告诉闻姜:“我来看看你,不能久留。行程提前,今晚就要往西北走。明天的点映,不能一起看了。”

闻姜:“我在嘉宾席,你在中间,去了也是勉强一起看,不可惜。”

她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回来?”

陆时寒垂眸,此刻心思都沉淀在闻姜的脸上,看着她眉目间的神色,仔细审视着她的每一丝神情。

“尽快”,他话落伸出手绕到闻姜脖颈后勾住她的后脑,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到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身体被陆时寒勾到他身前,闻姜能够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薄打在她的眉间唇畔。

她叹了口气:“这么近的距离,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好像只能干一件事。”

接吻。

闻姜笑,就在她微微踮脚那刻,陆时寒先一步垂首将唇贴上她的唇。

从轻柔地吮,到激烈地纠缠,唇舌间的温度越来越高,两具相贴的身体也越来越炽热。

这一吻尽兴才罢休。

闻姜唇色嫣红,眸间也氤氲开些许雾气。

陆时寒打横抱起她,将她抱着从玄关送到客厅的沙发上安置好。

闻姜坐在沙发上,他慢慢蹲下/身,蹲在闻姜身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这是我公寓门禁卡的备份。”

他拉过闻姜的手,将它打开,把门禁卡放进去让闻姜握住:“我回来的时候找你拿。”

这样她便能第一时间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在哪儿,他都可以去找。

找到她,就是找到打开家门的路。

闻姜没客气,收好:“还有要嘱咐的?”

陆时寒摇头:“没有。闻姜,你已经成年了。”

所以该一切能自理能够让人放心?

按她接过的所有的剧本的套路,他来,所有的台词不都该跟温情道别有关?

闻姜登时从感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你好好想想,想清楚要不要再说一遍。”

陆时寒笑了下,握了握她的手,没有理会她的凶悍,只说:“该走了。”

他站起身没再有别的表示,闻姜随着他的动作站起来,难免有些咬牙切齿。

陆时寒往外走,闻姜站在原地。

他几步走到门后,突然回身补充:“我走了。不见的时候,闲了我会想你。”

闻姜此刻反射弧稍长,等她换了笑脸,陆时寒已经消失在门前。

****

陆时寒离开闻姜那里就要直奔机场。

程放还在闻姜小区外的路旁等他。

这次西北行,陆时寒是重走上次和程放走过的部分地方,提前摘录部分外景。

合作了多次的摄像班底和他们一起西下,陆时寒刚上车,程放就问:“寒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班机?今晚就走?”

陆时寒嗯了声:“你们明早出发直接去鲖城,我绕道一个地方。今晚走,还能在同一时间汇合。”

机票是程放订的,他不好奇目的地是哪里,但是他好奇陆时寒去做什么:“哥,要不要我加订一张先陪你过去?”

陆时寒拒绝:“不用,我去处理些私事。”

程放还想问,刚开口,又被陆时寒堵死:“跟你没有关系。”

程放只好放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送陆时寒去机场。

人刚送走,程放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的号码程放没有存过,但是他知道来电号码的主人是谁——是他的继母。

程放没接。

这已经是一周内来自他几乎脱离关系的程家的第五通电话。

可他没接,这一次致电过来的人并没有放弃,电话自动中断之后,对方发来一条消息:妹病,回电。

程放心一沉,将电话回拨了回去。

*****

陆时寒抵达距鲖城不远的峤城时,夜色仍旧深重。

这座北方城市他并不熟悉,有生之年第一次涉足。

要到鲖城,稍微提前下行程到峤城看一看,并不是他突发奇想。

因为峤城除了是著名的北方古城,还是闻姜年少时生活过的地方。

在那场改变闻和戚两家命运的投毒案发生前,那是少女闻姜生活的城市。

陆时寒手里有的资料不多。

闻姜大学前的生活履历,除了选秀出道外,门户网站上能够搜索到的信息极为有限。

傅砚笙帮忙找人查找,他也才只得到两所学校的名字而已。

峤城一小,峤城十四中。

这是闻姜读过的小学和初中。

**

清晨天光放亮的时候,陆时寒才开始在峤城内走动。

他先去的是峤城十四中。

正直周末,学校里几乎没有人。

出入校门的管控不算严,门卫大爷拦住他,陆时寒解释他是早年校友,想回校看看,便得以入内。

已经是万物生长峥嵘的季节,但学校里的植被不多,显得无比空旷。

几个功能明显的建筑物陈列其间,站在校门口便能将全校的面貌通览。

北方的校园建筑色彩相对单一,这所初中的教学楼看起来年岁不久,应该是后来翻新过,想必和闻姜在读时的模样相去甚远。

陆时寒走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

一旁的看台上有身穿校服的一对男生女生坐在一起闲侃。

陆时寒远远地看过去,立刻便能捕捉到两人说笑着打闹那种无忧无虑的灿烂模样。

他开始想象年幼的闻姜在同样向日葵般生长的年龄,在这一方空间里曾经如何笑过,成长过。

当年那个喊他哥哥给他糖的小女孩,就是从这里走出来,走到了他的世界里。

他还欠她一份坦白。

再回N市,他会开口告诉她一切。

***

离开峤城十四中,陆时寒又去了峤城一小。

正巧赶上学校的八十周年校庆月,学校对外开放。

可能是因为校庆月持续的时间已经够长,学校里虽然有人在校园内参观,但是人数并不多。

陆时寒顺着校内一条栽种多年,枝干粗壮繁盛的榕树路往里走,两边有些宣传栏。

陆时寒看过去,发现是一些学校的介绍和知名校友名录。

他一个个宣传栏看过去,在其中一个上面,最终发现了闻姜的名字。

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闻姜算是公众人物里面祖籍峤城的国民度比较高的一个。

陆时寒读着宣传栏上的那几句短文字介绍,那是世界上大多数人用来形容闻姜这个人的文字:XX届校友。华语流行乐女歌手、演员。多年来囊括业界多座奖杯,成绩斐然。亦热衷公益事业,制造了积极的社会影响。

闻姜本人看到这番表述会是什么反应?

陆时寒禁不住笑,她会嫌弃,他几乎能够想象地到闻姜蹙眉的模样。

文字旁边附了两张彩印的照片。

一张是现在的闻姜的写真照,另一张是眉目极为稚嫩的闻姜的幼年照。

陆时寒拿出手机,对准那张稚嫩的闻姜的照片,把它拍了下来。

他即便走过闻姜曾经走过的路,也还是不能靠近她的过去更多一些。

但过去的存在,是为了提醒人珍惜未来。

那些他不曾参与的曾经,他并不想时间回溯去历经;她的所有的未来,他都会走在前面,和她一起共渡。

***

陆时寒走后没几天,闻姜结束了给《旧人》的站台工作,便启程前往影视基地拍摄《宣姜传》。

和顾随的碰面也一再推迟。

电视剧早已开机,闻姜因为要跑《旧人》的路演,已经算是演员里进组比较晚的一个。

闻姜第一天的几场戏都是同老搭档程境合作。

因为导演卫厉的严苛作风,片场氛围相对没有那么轻松,一整天下来,两人除了走位、听卫厉说戏和共同交流对角色和场景的理解之外,没来得及在片场多叙旧。

结束了夜拍,程境才坚持要为闻姜接风。

闻姜知道程境的性格里执着是很重要的一个因子,拒绝过不见成效之后,便选择了接受。

影视城常年有剧组拍戏,周围的商户近几年越来越多,娱乐场所和餐饮场所也越来越丰富多样。

周围的群众多年来见过的艺人太多,已经见怪不怪。

大家出入这些场合倒也比较轻松自在。

程境选了影视城外围的一家会所,借着给闻姜接风的由头,他顺便邀请了开机这段时间以来和他合作最多的两个摄制小组的剧组工作人员。

一群人浩浩荡荡直闯包厢,闻姜进了包厢内之后,和大家寒暄过便坐在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程境招呼完大家之后靠向她,隔着一室喧嚣凑在她耳侧问:“累了?”

闻姜否认:“太久没参与这种场合,不习惯。”

程境有些赖皮:“你适应我就行啊。”

闻姜微眯眼:“离我远点儿。”

程境知道把握度,没靠她更近:“听你的。”

闻姜白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程境忍不住八卦的性子,告诉她她进组之前组里的趣事:“卫导前几天让小师妹掌镜一场戏,把我们的女二号给拍哭了。”

小师妹?

闻姜反应了一下才想起那是指陈西塘。

女二号?

闻姜想了一下才对上号,《宣姜传》的女二号是唐薇。

程境继续说:“那场戏我没有台词,干坐那儿当人肉背景。她不断NG,卫导又搁旁边看着,我不能走,必须敬业地当人肉背景继续坐下去,拍了半天我都快要坐出脊椎病来了。”

闻姜看了一眼他瘫在会所软塌上的模样,说:“你现在这种瘫痪在床的模样,对你的脊椎有利?少贫。”

程境立刻坐姿端正,正经地坐着瞧着闻姜。

剧组的人还在闹腾,程境和闻姜坐在包厢这一角倒也没人打扰。

他看,闻姜就任他看。

程境思索了半分钟,最终收回视线决定对闻姜坦白:“看她NG我还挺高兴的,那事儿我听说了。”

闻姜赏他正眼一下:“别和我玩你懂我也懂。”

程境笑了下:“你这脾气啊,唉!”

他随后解释:“你们录节目那事儿,有个编导是我铁磁,知道你是我偶像,跟我打小报告了。”

闻姜没多摆出任何情绪,只淡淡地说了一声:“哦。”

程境没被闻姜冷淡的反应打击到:“我本来就不喜欢圈子里有些小公主总想唯我独尊还自诩谦逊的范儿。”

闻姜说:“你喜欢。”

程境被她置身事外无动于衷的反应气笑:“我又不会打她,你还不许我幸灾乐祸吗?”

闻姜转身郑重地看着程境:“你不会总是和我提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人,我会比较喜欢。”

程境:“真不介意?人都想骑到前辈头顶上了。”

闻姜斜他一眼:“你可以考虑和你铁磁断交了,添油加醋不是好的做人的习惯。我从来只介意重要的东西。”

程境闻言敛了调笑的神色:“什么是重要的东西?”

他试探着提到了一个名字:“林溪声吗?”

闻姜即刻冷下神色。

程境自知失言,却没有撤回重来的机会。

闻姜站起身,在程境的惶恐和不安中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轻声用只有程境听得到的音量告诉他:“那是过去,我抹不掉。即便不是好聚好散,我也不想拿自己过去的岁月当耻辱。程境,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我不是你的良人?换个目标,我找到重要的人了,他在,我就不会有下一个男人。他不在,那他是最后一个。你知道我只说事实。欲擒故纵我从来没想玩,我拒绝,从来是真的没可能。你记得听进去我的话。”

***

离开包厢之后,闻姜没有走到会所外,而是在会所的露天阳台上站着吹风。

人的固有的思维模式很顽固。

夜色深,程境的话让闻姜无端生出几许烦躁。

闻姜目睹过圈内的前辈婚变后在娱记笔下同前任数年被捆绑的经历。

林溪声这个名字近年内和她不会完全脱离关系,这样的境况下,每次她想到陆时寒日后在舆论中所处的境地,她便想咬牙。

身旁的朋友尚且会在她面前提起前度,何况偶尔以艺人私事作为消遣的大众。

***

站了大概一刻钟,露台一侧连通的洗手间内传来异动。

闻姜不确定她是不是幻听,她似乎听到有人尖叫的声音从洗手间所在的方位传来。

闻姜摁了下会所设置在廊道里的呼叫服务生的铃,而后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

还没推门,她又听到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下戏晚,为了出来参加这次接风宴,闻姜的装束相当随性简单,倒是为此刻的举动提供了方便。

她踹开门——门后出现在闻姜视野之内的——是被一个身形中等的男人挤到洗手间一侧的衣领些微凌乱的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背影。

闻姜下意识地眯眼审时度势,同时在破门的一刻看清了女人的脸,竟然是——陈西塘。

闻姜蹙眉,几乎没有多想,抬腿劈向男人后颈的同时对陈西塘喊:“跑。”

背后骤然出现的袭击者瞬间吸引了男人全部的注意力,他忽的松了此前钳制陈西塘的手。

陈西塘见状趁机迅速往外跑,退到闻姜身后。

闻姜站在原地,男人回身看清她面容的瞬间眼前一亮。

“滚出去”,她头微微后侧,对身后的陈西塘说,“整理好你自己的衣服离这里远点儿”。

话落那刻,男人往前靠了一步。

闻姜顺手抄起一旁横躺在地上的木凳,咬了下唇,先是弯腰身体右/倾躲过对方的触碰,而后身体复立手臂前伸将木凳砸向男人的面门。

男人躲的那刻,闻姜极速后撤到洗手间外,“砰”一声阖上卫生间的门,从外将门栓别死。

***

砰砰的拍门声和咒骂声从洗手间内传到外面。

闻姜离开洗手间门外向外走的时候,就见陈西塘和会所里的服务员在交涉。

陈西塘倒是比她想象地冷静一点。

这短时间内,陈西塘已经告知服务生报警,同时服务生也将消息进一步向上级传递,并且通知保全上楼处理后续问题。

见闻姜走过来,陈西塘慢慢地看向她,最终将视线完全地放在闻姜的身上。

适才闻姜突然现身时的画面,和闻姜站在她身前的瘦削的脊背,以及闻姜利落的身手,陈西塘都还记得。

圈里曾有人评价闻姜此人特立独行。

也有人说过闻姜酷。

可陈西塘回顾适才那些片段,可此前每次同闻姜接触时,闻姜的举止和言语,只觉得这个女人……帅。

“谢谢。”走近了,陈西塘的声音有些低弱,但仍旧算清晰地传入闻姜的耳朵。

闻姜:“客气,我碰巧遇到了,就动下手,并没有想太多。硬拼我也不可能打过他,我没戏里的人以一对多还能游刃有余那么浮夸。我只是跑得比你慢了一步。”

闻姜话里说得意思似乎是她刚才的举动完全是无心。

她将自己出手相助说得不值一提。

陈西塘摇头:“不管怎样,总之是你帮了我。”

闻姜蹙眉:“之前拍片学过一点,遇到人而不是需要时周围没有人,是你运气好。”

陈西塘:“我应该早点过来,和大家一起来,这样就不会因为自己一个人行动惹来这样图谋不轨的人。”

透过窗透进来的夜色更为浓郁,风吹动遮脸的发梢,将陈西塘的脸完整地呈现在闻姜眼前。

陈西塘的脸上有一指掐痕。

红痕在此刻白灼的灯光下,在她白皙的肌肤映衬下显得尤为明显。

闻姜动了下唇,只在最后告诉她:“遇到危险时刻记得自保,护好自己最重要,人还是要靠自己。”

闻姜没有再同她多说什么,她转身打算进包厢同大家告辞后回酒店。

可她刚转身迈出一步,突然陈西塘伸手拽住她的长衬衫下摆:“闻……姐。”

闻姜回头,莫名觉得从陈西塘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有些不可思议。

陈姑娘不久前还特别坦率地告诉她,因为两人的情敌关系,所以她可能会在陆时寒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怎么突然就“姐”了?

闻姜停下迈动开的脚步回身看着陈西塘。

陈西塘视线低垂,没有直视闻姜的双眸:“我现在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你了,你们很像。你知道寒哥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闻姜沉默,等陈西塘说下去。

她曾经问过陆时寒,但陆时寒选择了转移话题。

抛出问题,陈西塘这才抬起头来:“我从认识他不久就经常问他,可他从来不说为什么。是我爸爸告诉我的。”

闻姜等待那个答案:“你说。”

陈西塘睫羽一颤,话里带着叹息:“毕业前他们去外拍作业,帮了被打劫的人一个忙,那是纪念品。”

纪念品?

闻姜喉咙有些梗。

她突然有些想念陆时寒。

他的心从来比他的话热。

她早就知道了啊。

她一早打算走,陈西塘这话说完,闻姜却罕见地开口补充:“我帮你,是因为今天是他碰到这件事的话,不会袖手旁观。你是刷了他的人情卡,你记得谢谢他。”

她愿意把更多的善意带进陆时寒的生命。

闻姜话落转身就走,这次陈西塘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

影视城的风吹得肆虐,鲖城的风却似有似无。

陆时寒在众人的期盼下宣布收工,引来几声叫好。

北方的月总让人觉得离地平线更遥远一些,天幕苍茫,月也不满,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东西和事情一样,缺了一块,不会完美。

陆时寒上车前,才发现车身一侧有些许红光明灭。

红光彻底消失的那刻,程放从晦暗处走出来。

程放看到陆时寒那刻,有些被抓包的懊恼,极为底气不足的喊了一声:“寒哥。”

陆时寒看着动作僵立在当下的程放,只嘱咐他:“上车。”

同行的人员已经装点好将租借来的车辆一辆辆开出去,到了最后,只剩下程放和陆时寒置身其内的这一辆还停留在原地。

“你跟我几年了?”在只有树叶轻微翻动声的静寂中,陆时寒突然问。

程放:“三年多了。”

陆时寒侧身看他:“除了雇佣关系,以这几年的私交,我以为你还算信任我。”

程放即刻澄清:“哥,我信你。”

陆时寒点头:“既然这样,说说遇到什么事儿了。”

程放即刻否认:“没有。”

陆时寒也没逼他,只说:“除了听之外,我也会参考我的眼睛看到的事实。你不说我不会强迫你,但男人有担当,并不等同于有事一力肩扛。”

程放脸色白了下去,动了几次唇,终于开口说了部分:“我没告诉过你,我有家人。”

陆时寒嗯了声。

他知道,只是程放以为他不知道,他便也没提过。

东北的靖远程家,据他了解也非无名之辈。

“我妹妹病了”,程放捏紧拳头,“移植手术的捐献者弃捐,但是她可能等不到下一个”。

陆时寒盯着他。

程放在最后的时候动唇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有所隐瞒。

****

陆时寒将情况告知一起合开“Ten”的合作伙伴之一韩非鱼,请他帮忙查证后,是在夜里凌晨一点接到韩非鱼反馈消息的电话。

韩非鱼的声音极度冷静:“十六,不是好消息。”

陆时寒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有准备,你说。”

韩非鱼叹了口气:“他告诉你的部分,都是事实。事情棘手在,弃捐的人和你还有老傅有点关系。”

陆时寒紧抿唇,脑海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韩非鱼继续说:“大成石化的成之栋,你们应该不陌生。”

怎么会陌生?

《灰色国度》上线后,他和傅砚笙已经遭遇过一次来自成之栋雇佣的地痞的围追堵截。

短片上线后,成氏的工厂之一违规排污被曝光,多年来造成工厂所在地四周农作物大面积死亡,农户投诉无门,甚至因水质污染导致许多当地人患上一系列慢性病,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

成氏股价大跌,市值极速蒸发,子公司工厂被相关部门给予停产整顿的处罚。

成之栋眼里,他和傅砚笙,恐怕是肉中刺。

陆时寒问:“弃捐的捐献者,是成家人?”

韩非鱼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是,是成之栋二哥的幼女。他们一早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关系,成家的这个小姑娘早就是志愿者,所以是真的要捐,不是做戏。这件事情,大概就是传言里那种该死的巧合。”

那这是更为恶劣的一种结果。

因为他们所谓的为环保发声……而连累一个无辜的生命可能因此丧失生机。

陆时寒挺直脊背,开窗让凌晨的风灌进酒店的这间客房:“还有呢?”

韩非鱼:“靖远程家不是无名小卒,但是和成氏毫无牵扯,本家离得又远,程家找人牵线,成家仍旧无动于衷。成之栋应该联系过你的人,至于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就不得而知。但是也不难猜,无非是整你,害你,杀你……这样的。十六,你身边这个小子碰到这事儿是很虐心,但是你最近也小心他一点——”

陆时寒打断他:“这次是我连累他。”

韩非鱼:“他毕竟年幼,定力没那么足。站在你的立场选择相信他我能理解,但是成之栋不是善茬,你小心点儿。你不能不忌惮为了拯救妹妹的命而可能会做出任何事的人。我知道你知道了会干什么,还是告诉你,以后老傅知道,不知道会不会虐杀我。我把成之栋的所有联络方式都给你。我知道你下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陆时寒:“谢谢。”

韩非鱼继续叹气:“木已成舟,成之栋找了替罪羊承担子公司的责任免于刑罚,但是他的损失是实打实的,恶气不出,他不会罢手,你记得什么都能交换,命不行。”

陆时寒应下:“我知道,还没带你见你弟妹。我会宝贝命。”

韩非鱼在电话那端啊了声:“十六,这样,我陪你去。”

陆时寒没拒绝:“有需要,我会找你。”

****

虽然新片《寻人启事》还没有正式开机,但有一场户外爆破戏需要提前摄制。

参与拍摄的是影片里戏份不多的一位老戏骨,作为男主人公的父亲,在采石场爆炸中身亡。

拍摄日程早已定好,陆时寒也同爆破组就炸药使用量进行过多次沟通,同时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试爆,一再确认操作的安全性。

拍摄日程是协调演员档期定好的,不方便更改。

可人命更等不了,副导演和程放一堆人在,陆时寒选择先一步离开回到N市去会成之栋,放弃亲自执镜这组镜头。

***

成之栋等陆时寒上门,已经等了一个周的时间。

人命,这种他有时候不怎么在意的东西,是这些“道德卫士”最喜欢拿来做文章的。

有条人命窝在手里,他以为这些道德卫士会上赶着来找他。

陆时寒来的,比他想象的要晚很多。

韩非鱼没有同陆时寒一起进入成之栋别院的大门。一是,陆时寒只需要他等在门外;二是,成之栋的人不允许第二个人随陆时寒进门。

**

见到成之栋的时候,N市已是日光炽烈的午后。

穿过成之栋别院的幽曲长廊,在一个绿藤蔓遮成伞状的绿荫底下,陆时寒见到了正闭目小憩的成之栋。

听到脚步声,成之栋睁开眼睛。

陆时寒站着,成之栋上下打量他,末了极为平静地问:“胳膊,不是折了吗?我听说的有误?”

陆时寒回他:“不严重,外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成之栋还是盯着他:“这么平平静静地说上几句话,我倒是没想到我和陆先生有这么一天。”

成之栋看起来不急不慢,非常有耐心。

陆时寒却不能这样等下去,他直接地表明来意:“成先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成之栋淡笑:“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

陆时寒:“找到捐献者不易,希望成先生成全。”

成之栋点了点头:“我和小姑娘无仇无怨的,为什么要害她?”

陆时寒沉默。

成之栋将自己的话接了下去:“我和陆先生倒是颇有前缘。”

他像看着在案板上快要挣扎不动的鱼那般看着陆时寒,带些怜悯:“骨髓可以给你们。不问问我要什么?”

陆时寒笔直地站着:“请成先生赐教。”

成之栋从摇椅上起身,颀长的身形几乎和陆时寒平齐。

“我想过拿你的命,想过踩人肉是什么感觉……可我这些年来,一直是守法公民。”他一步步向陆时寒靠近,“你姿态低着来求我呢,我也并非不近人情。既然你来了,也别随随便便就走,在我这别院玩一玩。我找人请过陆先生一回,可陆先生动作太快了,跑得远。”

他捶打了自己前胸一拳:“我这儿呢,一口气堵了很久,需要疏通疏通。”

陆时寒没有任何犹豫,应下:“好。”

成之栋又笑了:“不怕我玩完了,又反悔?”

陆时寒满目清明,看着他:“还有退路吗?成先生可以安心,我输得起。”

成之栋哈哈大笑几声,示意身后的下属靠上前:“先请陆先生去地下室参观,看好陆先生的脸,别磕碰到。”

***

被从地下室里拖出来的时候,陆时寒的脸和手这些□□在外的地方,完好不见任何伤口。

可唇舌间的血腥气和全身上下似被碾过的绵延的痛在提醒他,在适才晦暗的地下室里,经历了什么。

黑衣男子将他拖出来,扔到成之栋面前。

陆时寒试图手臂撑在石板上,站起身,但是徒劳。

他放弃,大字形维持被拖出来的原貌,平躺在地面上。

成之栋问:“喊叫了吗?”

黑衣男回:“没有,没出声。”

成之栋居高临下,踩了踩陆时寒的右臂。

陆时寒面部表情因为疼痛而极速扭曲,眸光因为疼痛而显得雾气迷蒙。

他仍旧忍着,没有出声。

没喊痛,没求饶。

成之栋扫了眼属下:“拎回去,第二回合。”

***

第二回合,第三回合……

陆时寒的意识到再一次从晦暗的地下室里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不够清明。

成之栋微微皱眉:“弄清醒。”

一盆水泼过来,他轻微咳嗽,睁开眼睛看着成之栋。

成之栋对他说:“站起来,陆先生日落前能走出我这个院子,我答应的事,就成了。”

陆时寒笑了下,无声。

走?

成之栋现在要他走出去,他站起身,只会无可奈何地跪下来,倒下来。

他环顾四周,身后是一面墙。

陆时寒爬了一步半,手臂攀在墙上,集中全身的力道直立。

他直立地很艰难,成之栋一直看着。

他一步步借助墙壁往外走的时候,隐约听到成之栋说:“出门后,还有份礼物等着你。”

***

不长一段路,陆时寒走了很久,慢慢地,暮色四合。

韩非鱼见成之栋别院的门打开,陆时寒额发全湿走出来。

他上前,陆时寒攀着他的手臂。

韩非鱼回扶住他,手用力捏在他手臂上。

陆时寒狠狠吸气,瞬间脸又白了一分。

他的脸和手干净无伤,韩非鱼心念一动,伸手就要去扯他扣得严实的西装内里的衬衫领口纽扣。

陆时寒伸手阻拦他:“先上车,离开这里。”

韩非鱼没有照做,用力直接拽断纽扣,看到他领口洞开后各种伤痕:“还能走?MD,成之栋这个贱人。”

陆时寒皱眉:“皮肉伤,算仁慈了。”

两人刚坐回车上,身躯一弯一坐,陆时寒平复了很长时间,呼吸才得以安稳。

韩非鱼没问他的意见,将车径直往医院开。

陆时寒一直搁置在韩非鱼车上的手机,此刻滴滴两声,有讯息进来。

他全身忍痛,虚汗不断。

手颤着摸到手机的那刻,手指触到屏幕也有水印。

他打开收件箱,排在最上面的那条信息是一个网址链接,附带这则链接的新闻标题:“某片场爆破戏发生事故致一人重伤,疑因陆姓导演不听专业技术人员劝说私自变动爆炸物用量所致。”

排在下面的那一条是:陆先生为了下面的人操心劳力,可对方已经为了妹妹的命,背叛你,这种情比金坚,喜欢吗?

程放……

陆时寒的眉拧成死结,全身支撑自己对抗疼痛的意志力瞬间崩盘。

同一时刻,和剧组所有人员等在医院的程放,也收到了类似的讯息。

他做了最坏的选择,在知道陆时寒已经为了他去求成之栋的这一刻,他更加确定,这一生,不会有比像成之栋妥协,接受他抛出的交换条件制造事故陷害陆时寒更坏的选择。

陆时寒为他抛弃某些原则。

而他,抛弃的,是有些良知。

迫不得已只是借口,程放盯着手机屏,眼泪看着看着就砸下来,铺满了手背。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坦荡地面对陆时寒,再也没办法,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陆时寒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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