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一定要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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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如墨,塞外的寒风一如那化不开的阴云,时刻试图挤入帐篷摧残那为数不多的生气。如豆的灯光下,一个身着黑色甲衣的少年正端坐在书案旁提笔凝思,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将已然干涸的毛笔搁到砚台上,看着依然洁净的白绢,少年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之色。

“唉,就算这封信能传到咸阳又如何,赵高手眼通天,父皇恐怕是看不到的……”苦笑一声,少年继续自言自语道:“即便看到,父皇也决计不会相信我!”

金殿上父皇怒气勃发的形貌依然在目,他既然将自己发配到了上郡,又怎么会相信自己,弄不好还要治自己一个非议朝政的罪名,这信——不写也罢。只是父皇啊,您英明一世,却被几个跳梁小丑蒙蔽,真是……唉……

沉思许久,少年还是将刚刚叠起的白绢展开,笔尖在砚台轻蘸,一行俊逸中略显刚正的字迹在裁剪整齐的白绢上显现出来:

咸阳一别,明月百转;父未令返,甚为想念;念而不见,日夜心牵。

南归飞雁,至今未还;乡音家信,未得片言;不知冷暖,心甚不安。

写到这里,少年脸上那一丝愁容消敛,上勾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蘸了蘸墨,正要继续写下去,却听到怒号的寒风中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是三五次呼吸便将自己所在的帐篷围了起来。这些人脚步声非常之细微,再加上风声的掩盖,若非有心还真难以察觉,显然是受过严酷训练,又精于此道的杀手刺客。

轻按腰间所悬宝剑,少年警惕的看着帐篷的门帘处,这些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支走自己的护卫,显然不是外敌杀入,难道是……少年目光一阵闪烁,却终究不愿想下去,只是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紧。

“什么人深夜造访,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一叙?”

帐内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一阵呵呵大笑,“都说扶苏公子才智过人,没想到扶苏公子武道修为也是如此高深,我们如此小心谨慎,竟然~~~还是被你~察~察觉了……”

听声音,说话人非常年轻,几句话说得中气十足,只是最后几句话略微的带了点颤音,想来是受不得外面寒风侵袭,说话都不利索了。

门帘张合,一个棉衣包裹的瘦削男子出现在帐篷中。男子身高六尺稍余,在秦人普遍七八尺的身材中算是矮小的了,而且男子面容也不算俊美,相反还略显猥琐,只是男子一双眼睛十分灵动有神,时而闪过的光芒睿智中略带狡黠,倒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而这个男子刚进帐篷便抬手在眼前挡了一下,却是昏暗的帐篷中射出一道骇人的金光,令男子已经习惯了黑夜的眼睛一阵生疼。

“扶苏公子好修为,只是在下一介文弱书生,扶苏公子如此欺凌在下好像有违仁厚,素闻公子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今日看来却是见面不如闻名。”虽然吃了个下马威,可这瘦削男子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几句话将扶苏推到不仁不厚的尴尬处境。

被其称为扶苏的少年哈哈一笑,铿的将宝剑插回鞘中,随即冷声说道:“扶苏如今军职在身,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军士,而非昔日咸阳城那个闻达诸侯的秦国长公子。哼,你深夜擅闯军营重地,意欲何为?如果不老实交代……”铿的一声,宝剑再次出鞘,扶苏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公子这话可说错了,在下并不是擅闯军营,而是来传诏的……”不疾不徐的从袖中掏出一卷白绢,那男子语声郑重的念道:“朕……”

男子声音戛然而止,却是扶苏瞬息间抢至,一把夺过诏书,只是看了两眼便将诏书摔在地上,宝剑铿然出鞘,迅若奔雷的驾到男子颈上,“这不是父皇的笔迹,混账东西,你竟敢伪造诏书,看我不斩了你!”

劲力吐出,瞬间贯通长剑,剑风激荡,男子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承受不住这压力猛然炸开,可是男子面上毫无惊惧之色,而是镇定的喊了一声:“慢!”

扶苏仿若未闻,宝剑挥舞,直取那男子颈间大脉。冰冷的剑锋还未和颈间皮肉相触,可扑面而来的冷风已经袭得男子亡魂飞冒,在扶苏这种石破天惊的打击下,男子那三脚猫的功夫毫无用处,唯一可做的便只有引颈待戮。

面颊一阵抽动,男子再也保持不住山崩眼前不变色的泰然自若,疾呼道:“陛下驾崩,中车府令赵高和丞相李斯篡改了诏书,立胡亥公子为帝,并伪造诏书将公子赐死。”危急关头,那男子也是潜力爆发,就地一个翻滚,仿佛演练过千百次的躲过这断首一剑,刚脱险境的男子继续喊道:“此次公子必死无疑,为何还要殃及无辜!公子不死,蒙恬将军必然为公子挥军南下,边关失守,中原告急!公子不死,宗室必乱,兵灾必然祸及天下百姓!公子不死,天下必乱,六国余孽定会趁势起兵,祸害天下……所以,为了大秦、为了宗室、为了百姓,公子还是受诏吧!”

被扶苏利剑所指的男子心中懊悔不迭,原定计划本来是密诛扶苏,可自己却临时起意想要以口舌之利说死扶苏以成万世美名,却没想扶苏已不是原来那个仁厚闻名的谦谦公子,自己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竟然没有半点作用。眼见扶苏又提剑逼来,男子猛然举起一物高呼道:“公子不死,公子所爱的女子定亡!”

势若疯虎的扶苏站住了,双目直直的看着男子手中所举之物,却是一枚造型古朴、做工精致的玉坠,扁圆形的玉坠大小不过一寸方圆,却活灵活现的雕刻着九条龙,每条龙色彩各异,却完美的存在于一块完整的玉上,真让人难以想象世间竟有如此鬼斧神工。

“九龙璧!这是父皇赐我的代表嬴氏宗族族长的信物,我将它赠予……该死的,你们竟然……”一直面沉似水的扶苏勃然色变,双目中直欲喷火,手上剑势更为凌厉,原本只是想要将男子斩得身首异处,现在看来却是想要将其碎尸万段。

“不好,快保护大人……”帐篷外一声惊呼,随即“嗤嗤”的撕裂声传进来,原本在外面候命的武士全都涌了进来,可是他们这般大动作却没有引来巡营的军士,扶苏心中冰凉,看样子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了。

“住手,都住手,给我退回去,我让你们进来了么……”被扶苏利剑抵在喉上的男子竭斯底里的吼道,此时发冠散乱浑身泥土的男子早已没了当初的翩翩风度,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大吼小叫的骂街泼妇,可是那些武士听到命令,不敢有丝毫犹疑,潮水般的退去,若非帐篷上那一个个被利刃割开的窟窿和直灌而入的寒风,一切都仿若幻觉。

“扶苏,我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你要拿去挥剑便是,为何还要以我为要挟。哼,你我都是聪明人,就不用玩什么鬼把戏了。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扶苏不死,姬玉定亡!”

扶苏不死,姬玉定亡!

扶苏不死,姬玉定亡!

扶苏不死,姬玉定亡……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扶苏只感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原本魁梧高大的身躯也明显的委顿下去。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玉坠,扶苏脚步蹒跚的向自己的书案走去,短短十几步,扶苏竟然两次栽倒在地,显然男子这一招极为致命,正打在扶苏软肋。

噗通跪坐而下,扶苏双目无神的看着书案上那张被吹得凌乱皱起的白绢,看着上面刚刚写下的字迹,扶苏心痛如绞。

而那个男子看到扶苏失神,却并未趁机逃跑,反而正了正衣冠,走到扶苏身前五步站下。富贵险中求,他断定,扶苏今天是逃不脱自己的控制了,虽然与预期有些差距,可终究还是完成了任务。

挽手相约定百年,

人途鬼路永相牵。

浮华若梦今终醒,

唯恨三生缘太纤。

“别了,吾爱!再见,吾妻!”轻柔的用字迹未干的白绢将玉坠包住,扶苏猛然趴到在书案上,威猛的身形如同崩塌的山岳,瞬间没了巍峨的气势,许久都没有一丝气息,竟是以内力崩断心脉自绝而死。

“噗通……”桌案前那瘦削男子猛然跪倒,“扶苏公子,治天下,胡亥公子不如您,可坐天下,您却不如胡亥。性格决定命运,公子太过仁厚,不适合执掌帝国!不过您放心,这封信,我一定会送到姬玉小姐手上!”然而这一切,扶苏已经听不到了。“来人啊,传报咸阳,扶苏公子……受诏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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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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