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乌云上山
嬴战这么做是要尽力保全他们,以避免伤势未愈的三人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阵亡,三人心中也明白,可是那一瞬间,他们还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
大敌当前,他们三人不能应战却只能躲避,过惯了刀头舔血日子的三人如何能忍得?可是他们明白,自己这种中级剑士的水平留下来只有拖后腿的份,于是收拾了一下山头上仅有的财物,驾着嬴战拨出的三匹战马先行撤退了。不过在下山的那一瞬,三人心中同时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努力提高实力,待下一场战斗,决不能避战保全。
“老大,他们身上携带的还有干粮和肉饼,你还没吃东西,先拿这些垫垫肚子吧。”脸上血腥未干的蒙虎将几个布袋连同酒壶一起递来,迎面的,食物香味没闻到半点,血腥味却冲鼻子的往里灌。
嬴战笑了笑接过来,随即取出一些面饼递给身旁的菲尼克斯,“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先填填肚子吧,等会儿……可是一场硬战呢。”
菲尼克斯脸色煞白的看着嬴战递来的布袋,小美人只感到喉头一阵干呕,连忙向一旁跑去,不一会儿便听到稀里哗啦的声音。
嬴战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魔法师果然娇贵啊,这些干粮肉饼虽然带着血腥,可终究是熟食,哪像我们在东胡人那逃窜的时候,每天不敢生火,吃肉都是带着血的吞。
“唳……”伴随着一声清鸣,小鹰陨石般的从天而降,一双金琥珀般的眼睛略带渴求的看着嬴战,嬴战笑了笑,突然想起这个小家伙也没吃半点东西。撕下一块肉干放在身旁的石头上,待小鹰过来时,嬴战静下心,通过与小鹰心灵上的联系感受着小家伙脑海中翻滚的记忆。
良久,当菲尼克斯终于恢复常态,嬴战缓缓睁开眼睛向白凝等人说道:“正南方向五百人的队伍,正打着乌云的旗号正向这里赶来,估计马上就要上山了。准备好了么?”
“嘿嘿,老大放心,这次他五百人能回去五十个就是老天保佑。”蒙虎面颊上荡漾起灿烂的微笑,可是被那点点血迹一衬,却显的狰狞邪恶,令人看到就心生寒意。
“汤姆逊,你个没种的软货,投诚你不去,保护费你不交,今天我家城主就带兵踏平你的山头,看以后还有谁敢不服从我家城主。”
听到山下的喊声,嬴战一声嗤笑,向众人说道:“这个米特回去后肯定没有向他家城主讲明事实,而是凭自己臆想捏造一番,以逃脱损兵折将的罪责。”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调整,菲尼克斯脸上苍白尽去,逐渐出现一丝红润,可是看到嬴战智珠在握的分析,她不由又想起嬴战刚才拿食物恶心自己时候的可恶嘴脸,于是问道:“你凭什么就以为米特是谎报?你以为自己是先知么?”
嬴战也不在意菲尼克斯的质问,仰头灌了一口酒,凶辣的酒液划过喉头,一阵烈火从嬴战腹中升腾而起。目光渐赤的嬴战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汤姆逊只是中级剑士的水平,怎么可能将米特打得那么惨?米特回去后肯定会说汤姆逊聚集了周围几百里的匪盗密谋大事,要不然乌云如何会兴师动众,甚至亲自赶来?”说到这里,嬴战轻吟片刻,略有些得意的说道:“乌云一共八百手下,来了六百人,那岂不是说就留了二百来个守军在汝阳城……嘿,如果能一战全歼乌云部众,汝阳城我们就唾手可得了。”
“异想天开!”
“不试试怎么知道?”嬴战将小鹰抛向空中,俯身紧了紧马靴后缓缓站起,俯瞰着不算陡峭的山径,目中寒芒连闪,“他们上来了,准备接战。白凝,这是我们来到西海第一场正式的战斗,这第一箭,就交给你了!”
白凝闻言点了点头,脱掉血迹斑斑的长衫,露出了臂膀上块块贲起的肌肉。与东胡这个骑射民族近月的交战,白凝对于弓马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射术上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只见他提起箭壶走到山岗边沿,向下略一望便看清了敌人的所在。
“一千八百步,虽然远了点,可是居高临下,实际上也就是一千二三百步吧,千步,我还是有把握的。”山风吹拂,扬起了白凝一头雪白的长发,长发在脸前飞舞,却遮挡不住白凝灿若星辰的双目,缓缓挽起弓弦,就仿佛捏住了长风,拉开了天地,白凝所有的精气神都和这张弓融为了一体,再不分彼此。嘴角浮现出自信的笑容,白凝缓缓手指轻松,弓弦震颤,长箭早已不知去向。
“城主大人,汤姆逊聚集了好多盗匪,他的山寨里面一定有很多高手,我们这么强攻,损失惨重啊。”山脚下,一个身着铁叶甲的大个子武将急切的向那个驾着黑色骏马,身着黑色皮甲、脸上蒙着黑色面巾的骑士说道,“不如我们将这里围起来,围而不攻,反正鹰帮所在只是一座孤山,没有粮食水源,属下断定三天内就会弃械向我们投降!”
那个彻头彻尾漆黑一色,仅仅半截白皙面孔露在外面的骑士听到之后颇为意动,可是不等他下命令,旁边一个浑身打着染血绷带的中等身材男子立刻吼道:“米高,你这蠢货,这些盗匪连年被围剿却始终没有被灭,你知道为什么吗?”
被叫做米高的男子面上隐现怒色,可是他知道米特在城主心中的地位比他高多了,是以,虽然米特对他大呼小叫甚至辱骂,可他却只能忍着,还要很“虚心”的向米特“请教”。
“中原人有句话叫‘狡兔三窟’,这些盗匪老巢周围的通道绝不可能只有一个,我们围住这座山的时候说不定盗匪们就通过密道绕到我们身后,攻击我们背部,又或者,他们去进攻防守薄弱的汝阳城。哼哼,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到时候我们剿匪不成,恐怕还要被匪剿了!”
听到米特说的话,尤其那句城池有失陷的危险,乌云犹豫尽去,猛然拔出腰间佩剑,正要大喊一声进攻,却忽然听到米特惊呼道:“城主小心……”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却感到头顶劲风呼啸,随即咔嚓一声,五米高的帅旗竟然从中炸裂,胳膊粗的木杆竟然被敌人一箭射断。
“进攻!进攻!给我进攻!”唯恐军心混乱的乌云连声大吼,惊惶无措的军士们听到乌云命令也停止了叫嚷,一窝蜂的向山上冲去。
“米特有伤在身,就留在这里守卫,米高、米扬、米勒,你们三个跟我攻上去!”说完,乌云剑背猛然在马臀上一拍,战马吃痛,长嘶着向山上冲去。
“白凝,你的射术越来越神乎其技了,哈哈,一箭射断敌军帅旗,这可比斩杀敌方一员大将更能打击士气啊。”将全过程看在眼里的嬴战哈哈大笑着,眼中流露着的满是赞赏和钦佩。
白凝向嬴战拱了拱手,虽然得意,可终究没有忘形,又搭上一根羽箭,头也不回的说道:“乌云已经上来了,他身边还有三个高手,这四人行动迅速,已经到山腰了。”
话语间,白凝手指连连扣动,一弦三箭,每一根箭矢射出都有一个甚至多个乌云军士倒飞着滚落下去,但凡中箭者,无一不是心口、咽喉、面门等致命要害,是以,滚落到米特脚边的全都是死透了的尸体,没有一个伤员。而看着这些尸体,米特浑身发凉。
米特也是弓箭手,实力也极为强悍,可越是如此,他越能感觉到山上那位同行的可怕,此时他终于明白,刚才射断大旗的那一箭并非偶然,而是人家蓄意而为。也正是这一刻,米特明白自己清晨时候能从山上逃得一条命是多么的幸运。而对已经冲至山腰的乌云等人,米特心中一阵没底……
“天神在上,幸好我是守大营的,一有不对就能立刻逃跑,天幸啊天幸……”
“轰隆隆……”几块磨盘大小的圆石从山上滚滚落下,山路崎岖,圆石在滚动中竟然弹跳起来,如此一来擦上一下绝对是筋断骨折,而且由于跳动路线的多变,圆石变得更加难以躲避,一路下去惨叫连连,哀声遍地,落石滚滚而下,乌云大军还没爬上半山腰就已经死了四五十人。
“不许后退!都给我上去!”镇守山脚的米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看到一个个倒退回来的军士,米特晃着新配的腰剑,指使着十多个亲兵向前迫去,逼着那些退回的军士继续向上攻。待那些军士全都无奈的回头,米特疑惑的看着山道两侧滚落的巨石向亲兵们问道,“你们说,山上是不是有投石车啊?我怎么越来越感觉不对呢?”
山上,蒙虎兴奋的拍了拍手上灰尘,大叫着说:“老大,那些石头都扔完了,怎么样,我杀的是不是比小白多?哈哈……”
嬴战正要说些什么,却猛然听白凝叫道:“不好,乌云弃马步战,速度比刚才更快了,我们快退!”说着,白凝飞速拎起自己的衣服和箭壶,快步向嬴战奔去。
“按计划,先行避退!”嬴战说完便向后跑去,众人尾随而去,转眼间便消失不见。而这时,一声满含杀意的长啸声在山岗上炸起,却是一身黑色皮甲的乌云跃然而至,乌云刚刚站稳,又有三个浑身斗气闪烁的武将冲上。
“怎么会没人?不,敌人一定埋伏起来了,城主小心有诈!”身着铁叶甲的米高当先冲上,死死的将乌云护在自己身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谨慎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山岗,寻找着点滴的蛛丝马迹。而这时几人身后身形涌动,那些军士也终于赶了上来。可是此时的军士不但人人带伤,人数也远不足五百,甚至连四百都不到,短短千余步,竟然折损了一百多人。
“给我搜!”
清点出损失的乌云气急败坏的大吼道,随即风似地冲向了山岗上最大的建筑——木板小屋。米高三人唯恐乌云有险,连忙的跟了上去,而那些军士得了命令之后丝毫没有犹豫,立刻遍地搜索起来。
“没人……怎么可能没人?刚才那么多弓箭手,那么多抛石机,这山上少说也有上百人,可是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抛石机呢?那东西可不是转眼间就能带走的!”
刚走出小木屋的乌云大声吼着,他之所以不惜人命的强攻,便是以为这里聚集了许多匪徒,想要一举将其打尽,根除汝阳城周围的不安定因素。而刚才山上箭矢、石块多如雨下,乌云更是认定了这一点,可是现在,山岗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别说人马,就连想象中的抛石机都没有一架,如何不令乌云抓狂。
可是乌云哪里知道,那凶猛的箭雨其实是出自一人之手,白凝一人一弓,足以抵的旁人一支小队的弓箭手;而那些石块,则全都是蒙虎以双手抛出,蒙虎修炼佛门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刚猛,双臂力量有数千斤,抛起几百斤的石头还不是小菜一碟。却让乌云错以为山上有许多弓箭手和抛石机。
看着山岗上孤零零的木板屋还有不远处的柴房,乌云不由想起了米特说的“狡兔三窟”,于是怒吼着,“给我砸,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砸成碎片,我看他们百十个大活人能躲到哪里!”
乌云的军士得了命令立刻发疯似地向山岗上仅有的几处建筑物冲去,木板屋和小柴房在百十个大汉的摧残下转眼就变成满天碎片,那些军士还嫌不解气,将山上的篱笆、树木,所有可见到的东西都抢砸一空,山岗上瞬间变得狼藉一片。
而这时,山风吹来,一蓬蓬茅草细木被山风打着旋的吹了起来,山风越来越大,漂浮在空中的草木越来越多,可是怒火遮蔽了眼睛的乌云等人还在努力搜索着根本不存在的敌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反常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