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救夫(一)
自打有了孩子,高文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有些时候索性一睁眼就待在了家里,孩子的房间在两人的隔壁房,因为锦华不下奶,高文轩又新雇了一位奶妈,小婴孩的吃穿用度,他都要一一过问,身为亲妈,锦华面对高文轩总有些自愧不如,李妈这些日子伺候她坐月子,每天总是笑着同她讲高文轩的趣事,尤其是讲高文轩每天偷偷的教孩子念爸爸。
锦华一听,就知道高文轩想的什么,她也不甘示弱,每天在高文轩走后,又溜进孩子的房间矫正,就这样,孩子第一声还是喊了爸爸。
因为眼巴巴等着听孩子叫妈妈,但见小白眼狼依旧是小白眼狼,锦华算是彻底认了命,冷眼旁观父女俩每天笑呵呵,她又将热情投入到了她的服装事业中。
如今距离淞沪会战已经过了两年,在上海的这片孤岛里,锦华在高文轩的保护下,生活虽说安然,但她心里也清楚现下的局势,心里多少还是牵挂王玫瑰和小青等人,据闻上海开战不久后,香港就乱成了一片,现在那边的消息少有人同她说,她也不知王玫瑰是否平安。
至于孤岛里的日子,穷人过得不像人,富一些的人过得像是一个穷人,至于真正意义上的富人,生活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物价确实一日又一日的涨,这一点锦华是亲有体会的,她见过街上,早早的排得如长龙一般买米的人,也见过那些穿过日本人的封锁线倒卖粮食的人,日本人的狼狗总是汪汪叫。胆大一点的穷人为了活命什么都肯做,听说有一个小报童不知道因为什么穿过了封锁线被狼狗咬死了。
在锦华看来,高文轩就属于胆大的,她心里很担心,对于高文轩的生意,她不曾有意的过问,高文轩也不说,有时候看着窜进封锁线倒卖物资的人,她生怕是高文轩。
高文轩口中那个叫做本田的日本人,锦华也只是听说过,未曾见过其人。租界里实话说,各种势力明争暗斗,暗涌交汇,汪政府、敌伪特务、日本鬼子的暗杀组,比于从前,虽然不是像大战场一般成批成批的死人,但阴云却从未消退,暗杀成风,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
小宽似乎跟延安方面的组织走得很近,那周家小姐,锦华也看出来了,他们是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至于会不会从战友发展成为夫妻,锦华还没能看出来。
自从女儿诞生后,高文轩闲过一段时日,但自打女儿满月后,他变得越发的像是陀螺,总是在忙,有时候回了家没多长时间,便又急匆匆的出了门,看他疲惫的样子,锦华很想问究竟是什么事情,但他总是沉默不言,要么就借口去看女儿,躲开了她的询问。
直到高文轩被抓进巡捕房,锦华也是从小宽嘴里得知的。
得了消息,锦华整张脸都白了,她连衣服都没有换,披上大衣踩着高跟鞋便上了车,小宽坐在她身边始终是沉默的,但看着小宽愧疚的表情,锦华心里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一二。
在印度巡警的注目下,锦华急匆匆的冲进了巡捕房,因为王玫瑰和军官的关系,她多少认得一些人,进了门便有一位警官同她打招呼。
同警官聊了半刻后,锦华得知高文轩是因为携带违禁物品而被捕,但放人却不容易,据警官的消息,高文轩这一次属于顶风作案,要疏通的关系太多,除此之外,他还招惹到了一个日本军官。
锦华实在是想不通,高文轩一直是跟那个本田合作,又是怎么招惹到了日本军官,不过,急归急,锦华还没有乱了分寸,想要捞人,钱一定是要有的,除此之外,那个本田她必须要去走动一番,高文轩被抓进巡捕房,那个本田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巡捕房出来后,锦华便着手准备钱的事情,家里的钱高文轩都放在保险柜里,因为锦华有自己的铺子,所以那笔钱她也没有问过高文轩,两个人商量过,说那笔款子要给孩子做投资用。
坐上汽车后,小宽却怎么都不肯上了车,他垂着眼跪在了她的面前:“小姑奶奶,我对不起你。”
锦华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才挪过了脸,一言直中道:“什么都不要说了,先上车,还要跑动的地方有很多。”
小宽的脸色很差,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但他还是咬着嘴唇坐了上了车,见他上来后,锦华直接吩咐司机开车,她没有问小宽事情的缘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车窗外的风景,心里不断的思量该如何营救高文轩。
回了家,李妈也是满脸焦急的候在门前,锦华没有说话,直接上楼开保险柜算钱。
小丫的哭声在房间里一直不间断,无论奶妈如何哄,她就是不肯安静些。小丫是锦华给孩子起的小名,因为在小公主和黄毛丫头的称呼上她同高文轩谁都不肯就范,便折中得了这么一个小名。
锦华被小丫的哭声吵得头大,她看着保险柜里的金条,心里实在糟糕透顶,一把甩门进了小丫的房间,巴掌打在了她的屁股上:“你再哭一声试试看!”
奶妈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嘴里不住的念叨:“太太,这怎么可以。”
“好好看着,要是她再哭,我就辞退你。”看着奶妈可怜巴巴的样子,锦华摆了摆手,便直接出去了,小丫的哭声令她心生不安,都说父女连心,小丫哭得这样惨,可是高文轩在巡捕房里出了什么事吗?
锦华快要被自己吓住了,她终止了这个糟糕的念头,在盘点过金条和钞票后,将小宽喊上了楼。
小宽老早便在楼下候着,听见喊声,一个激灵就窜上了楼梯,因为这件事,他在心里彻底的接纳了高文轩,如今确确将高文轩当成姐夫看待,看见锦华他便直接开口:“小姑奶奶,姐夫是替我顶的罪,那药也是我托他带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