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旧变

如今唐颖的容貌与三年前大异，无论是谁也都无法认出。柳月见他眼睛正肆无忌惮地在她身子上来回扫，登时面露怒色，目光冷冷。坐在她对面的李元德也早已留意到唐颖的举动，脸色阴沉，狠狠瞪向唐颖良久，终于按捺不住，哼了一声，右手一抬将手中竹筷硬生生的插入了木桌。

唐颖自然知道以李元德的内力，用柳家判官笔法的手法做到此倒也难得。只是如今在他看来李元德那点功夫无异于市井武师卖弄的把式，不值一看。

他呵呵轻笑，又摇了摇头道：“啧啧，这么好的桌子就这么毁了，着实可惜呀。”

李元德怒道：“你再这般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唐颖干笑几声，不理李元德，继续看向柳月道：“我是在看这位姑娘，又不是看你，又关你何事了？何况，就凭你那点洞湖柳家的判官笔路到底能怎么个不客气法？”

听此，柳月二人大惊，一把从凳子上站起，面露惧色。

好一会，李元德开口道：“你到底是何人？”

唐颖见二人反应这般大，且一直神色有异，有心试探，淡笑道：“依你看来我像是何人啊？”

只听柳月冷哼道：“是不是云中鹤那个淫贼派你来的？”

唐颖一怔：这跟云中鹤又有什么关系了？不过转念一想，想到多半是云中鹤路上瞧上了柳月的姿色，二人一路躲避而来，便说道：“嗯...这云中鹤我确实是认识的...”

话没说完，李元德插口道：“师妹，不必跟他罗嗦，一起上。”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根尺来长的铁笔，架身戒备。耐何，只见眼前原本相距两丈远的唐颖身影一恍，已然近身，不及他回手挡驾，嘭的一声右肩中拳，身子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几次挣扎下踉跄的站起身来。

唐颖冷冷道：“大爷我最讨厌别人打断我说话。”

身旁柳月见此，心下大急，也欲向腰间摸去，不想右手一阵酸痛，已被唐颖抓住，接着后颈风府穴也随之被牢牢扣住，她动弹不得，只得口中不住向李元德喊去。

唐颖脸上又嘿嘿一笑，道：“云中鹤那厮不是好东西，与其被他掳走，不如跟着大爷我，过个逍遥似神仙般的日子好了。”

这时，楼上其他的酒客早已被吓跑散去，李元德忍着肩上的巨痛说道：“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在下适才多有鲁莽，还请高抬贵手。”

“嗯...这才像句人话。好吧，我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只要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爷爷，你便可以离去。至于你的师妹我也可以放了，只是你们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李元德如被大赦，忙道：“不知英雄想问何事，在下定会知无不答。只是要我给你磕头求饶却万万不能。”

唐颖见李元德受他一拳，面色苍白，眼神迷离，但弹指说话之际，一脸凛然，已不再有几年前那种嚣张跋扈之色，也不免暗自点头。

“你们适才说起云中鹤，那是因为何故啊？云中鹤是否在此附近？”三年前唐颖败于云中鹤手上，一直想报那一抓之恨。

李元德摇摇头,有些惨然道：“非在下欺瞒，云中鹤是否在此附近在下确实不知。自那厮一个月前害死恩师，又放火烧了庄子后，我二人一路躲避到此，尚未碰到云中鹤。”

唐颖大吃一惊，看李元德一脸颓废，并不像在说谎，想不到自己的出身之地已被毁于一旦，还是被那云中鹤所灭。

“你说柳成山被云中鹤给杀了？”

“在下岂敢拿恩师声誉来与阁下消遣。云中鹤那厮受人之邀，帮那些洞湖水匪来山庄寻仇。好在当时我二人并不在庄内，这才躲过了一劫。”

唐颖沉吟了一会，松开了扣住柳月脉门的手，对着二人说道：“原来如此，大爷我要是再为难你们岂不有失汉子气概。你们走吧。”

....

站在楼台，看着李元德二人身影隐没在小巷深处，唐颖回忆起自己刚来到这世时所受的辛酸，这时只觉是一段非常遥远的记忆。有些恍惚中，他下楼付了店家一锭银子，便出了酒楼。

“真是世事无常啊。”

天上月亮半圆，独自走在清风扫洗的石板路，想着虽然李元德二人眼下过着流落江湖，还不时会过上今日这般被人欺凌的小人物日子，但能与有情人一道患难与共，唐颖还是有些羡慕，心中又微生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