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走
时为仲夏,山庄内百花芬芳艳丽,看着一朵朵自己亲手栽活的花花草草,唐颖大是欣慰:我种活了你们,你们也见证了我的复苏。
唐颖自从得到学到大成掌后,武功修为不断精进,曾受欺凌的怨念也渐渐消散。几年来他懂得了很多道理,当今现世生灭存亡之道本就是如此,渐渐知道自己所受的并不仅存于他一人身上。想通此节,他反而一直没有急着离去,静下心在碧云山庄过起了家丁的生活。他每天掌法内力照练不误,甚至有时彻夜不眠而练,精神依然健旺。到如今,不仅身子健壮,脚步轻灵,眼力、耳力都变的远超常人,连容貌都有了开始蜕变成前世的模样的征兆了。
时隔三年,唐颖能感觉到内力与日俱进,尤其是近来打起大成掌来渐渐脱去以前的生涩,气息变得更加顺畅,招式圆滑。但一直苦于无从知晓自己到底练到了何种地步,以致一天见柳成山传授家丁武艺时,感觉到他们师徒俩呼吸粗重,下盘不稳,才恍然道:原来自己内力已胜过二人。而柳成山放眼江湖也能勉强入流,觉得自己自保有余,心中要离开此地,到江湖上闯一遭的想法逐渐强烈了。
这时,管家柳安走进花园,来到唐颖身边说道:“顺喜,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要去护送李员外的商船。”
唐颖虽心中有些不情愿,但只得应了一声,回去准备行装。这李员外正是李元德之父,乃巴陵县有名的富商,名下商号在湘、赣两地大有名气。所以,连柳成山都对李家很是客气,对徒弟李元德更是少有责骂严罚。李元德也是仗于此节,一直以来对庄内下人随意打骂。好在唐颖这些年来都是在僻静之所干活,很少见到他,没机会受这份气。而李元德与柳月二人每晚秘密钻研武功之约,据唐颖一次偷窥,现在那已是二人亲热之会了。
第二天中午,唐颖跟着管家柳安和十几个家丁一起到巴陵县城外渡口,坐上了那李员外名下的货船。货船上所装皆是用来进贡的君山银针茶和岳州瓷,其价值不菲,不容有失。
这护送商船的差事,唐颖在三个月前也干过一回,只是上次并没有水盗出现。众家丁要去巴陵县渡口护送货船从洞庭湖驶进长江流域,又向东北再过十里,一旦商船进入宽广水路,众家丁便可回程。
离开渡口,过了两个时辰,货船已进入了长江水域。不远前方水面上出现了三条打渔船并排横列着。这一带水路极窄,货船没有及时绕开就被这四条渔船挡住了。那些渔船上并没有扬帆。船夫向渔船喊了几声,却不见一人在船外,那渔船也没有一丝动摇。这时,货船已接近那些渔船仅有三十来丈之遥,好在水流不急,在几名船夫奋力回舵下货船在相撞前便停住了。
唐颖看着觉得不妙,留意起周围水域。唐颖眼力远胜常人,远远见北边芦苇丛中划出五艘快船正向商船划来,每船舱外站着五六来个大汉,手里都拿着刀斧兵刃。
当货船上其他人发现快船,想调头已晚。突然从那挡住去路的其中两条渔船里钻出了五个大汉,手上各拿着一个连着链子的铁钩。一走出舱,无人将手中铁钩抛向了货船,勾住了帆杆和舵木,另一头又缠在渔船上。
不一会快船已到眼前,中间一条船上大汉中间让出一人,显然是领头的。那汉子约有二十五六来岁,光着上身,鸠形鹄面,在肩膀上搭着一把九环大刀,两眼露凶,喊道:“咱取财不取命,把货物交出来,你们便可安然离去。”
柳安叫船夫等人躲到船舱里,又向那汉子抱拳说道:“在下乃碧云山庄的管事,今日受巴陵李员外之托前来相送,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见柳安只道出自己姓名,并不问及自己来路,言语中显然并没把他放在眼里,那汉子面色一僵,冷笑道:“哦,原来是碧云庄柳成山的人。听说那柳老儿写着一手好字,那铁笔戳戳点点娘们的身子挺有一手。但不知能不能点的动大爷手上这把九环刃。”
柳安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也配讨教庄主一笔?我这把老骨头倒想看看你有何本事。”这句话说的有几分正气,让几个有些慌乱的家丁镇定了起来。
那汉子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咱就别客气了。”听他这么一喝,快船上的大汉钢刀铁叉一拥而上,人数有家丁们的两倍有余。家丁见此也挥着早已抄出的铁棒木棍上前拼斗。二十多个水盗身手也算矫健,不在家丁之下。一时间,甲板上乱作一团,金属交鸣声不绝,时而还夹杂着暴喝惨叫声。
而唐颖则站在一旁,并没有立刻参战,而是瞄向了船旁的一条空渔船,心中盘算:“反正在碧云山庄多待下去也没什么用,趁现在就这么离开好了,别人也多半以为他被水盗杀死罢了。”
这时,有一个水盗向他这边挥斧砍来。唐颖暗生主义,连忙退到了船尾角落处。见水盗大斧劈至,唐颖斜身避过,左手捺住大斧,封住了回砍来势,同时右掌已打在了水盗胸口。那水盗全身一颤,并没有被跌出,大斧从手中滑落,呕出一口鲜血,身子一个踉跄,掉进了江水中,不一会水面上浮出了大汉的背影随波轻荡,显然已经毙命。
见此,唐颖心中惊颤。自从习练大成掌后,在山庄内他极力掩饰,大成掌都是在深夜屋中习练,更没有和人对拆,刚才为了避免引起别人注意,他故意把那水盗引到不易被人见到的角落,用上了大成掌阴柔劲力,且所用仅是五成功力,想不到会有此威力。
出神之际,在唐颖身前又窜出一人,手握单刀奔来。见来人是那领头的青年汉子,满脸惊怒,显然是看到了适才一幕,举起单刀向唐颖左肩劈来。单刀未至,唐颖揉身欺进,右拳已打向那汉子膻中穴。一招太祖长拳中的“千里横行”打去,招式并无太多出奇之处,但所含力道非同小可。这一拳唐颖故意斜身打去,青年汉子躲避不及,中拳飞离船板,落入水中。唐颖也紧跟着跳入河中,隐隐传来甲板上几道呼喊声。唐颖在水下潜向那条渔船,顺流推着渔船,游出里许,上船远远一见,货船上的水盗捞起领头汉子水中的尸体,在叫骂声中撤走,山庄家丁显然也是吃了大亏,只有五六人站立在甲板上。
“从此顺喜这个人已经死了。”看看远处渐渐淡去的船影,唐颖心道。
他上次听其他家丁说过这一带的地形,掌舵顺江驶出三里,进入一条支流,向不远处兴都城划去。
待到他划着渔船到兴都城外渡口上岸,走进兴都城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兴都城并不大,远不比巴陵县繁华。但毕竟也是位于水路要径,倒有几分盛貌。见自己还是一身下人打扮,于是潜入一家富家宅院,看看能不能弄到几件衣服或是一些银子来吃饭住店。此时,已觉自己艺高而变得胆大,里面也不见护院之人,在几座院内来回并无多少阻碍。不久,在一间卧房中找到一钱袋,里面有十几两碎银子,又拿了两件衣服,也没想是否合身便换上,在城内僻静的一角找到一家客栈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