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青帝受了
那是一个平凡的夜晚,龙帝换了身行头,偷偷摸摸潜出客房,这些日子住在太一宗,离宝库千里之外,每日盯上两眼都觉得眼疼,根本一点下手的机会。
他到底是俗人,没什么耐心,不过几日便没了耐力,干脆趁着夜色正浓凑过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可乘的机会。
无奈还没走到宝库就迷了路,在茫茫夜色中不知前路为何?索性碰到好心人指路,为他在黑暗中挂起长明灯,不过半路还是遇到点意外。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三更半夜指责青帝不是人,辱骂他身份低下,活该一辈子当个下人,不仅如此,连他父母也骂。
这事龙帝本不想管,谁知道那人说着说着情绪激动,竟然想上吊自杀。
他好心泛滥,弹指间便把人给救了下来,还给人保证会给他报仇,青帝好看,让他再也不能仗势欺人之类的话。
这些也只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不过脸都打肿了,到底得充胖子。
事实上他与青帝早有过节,也屡屡看他不顺眼,最重要的是老有人拿他们俩比较。
比如龙帝一看就是个粗人,从穿着到谈吐,再到行为皆能看的出来,再看看青帝,身份,地位,为人,谈吐,哪样都不是龙帝能比的,这一直是他的硬伤。
龙帝虽然是个俗人,却还是喜欢听好话的,就比如有一次,正有人说他有风度,有担当,实力又强,夸着夸着他就飘飘然了,谁想到后者语气一变,谈起青帝简直用神圣的语气说话,让他深深不满。
别人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青帝那厮没事就喜欢践踏别人,捧高自己,做的那点事格外没素质。
龙帝深深鄙视,因为他本人不欺负老弱病残,所以也一直以这个标准来衡量别人是君子还是小人。
像青帝那样的明显是小人,首先对待自己人都是那样,更何况是别人。尤其是别人来奉承,奉承的太过了死全家,讨好的不到位是死全家,一句不合还是死全家,左右都是死全家,像他这等人,若不是实力压制,恐怕还真没几个人希望在他手底下做事,说的白一点,龙帝也看不起他,就像他看不起龙帝一样。
左右都是冤家,不如今日有空玩两下。
龙帝打定主意,决定先去宝库盗宝,回来顺手教训青帝一下,有机会把偷宝的罪名嫁祸给他,真是一箭双雕。
他打的好主意,然而光是宝库就难倒他了,他必须得承认自己不会阵法,若想要进入宝库,就必须得暴力破坏。
以他的实力,暴力破坏也就是两下子的事,不过到时候肯定会惊动守卫,兵刃相见也是为难。
龙帝想了想,摇身一变,变为青帝的模样,甚至学着青帝的样子横眉竖眼,“怎么,本帝比不上龙帝?”
“哈哈哈哈!”这还没得手呢,龙帝先把自己逗乐了。
他也不笨,术法也刻意模仿青帝的拿手绝活,不过到底不熟练,本来两三下的事硬是变成了四五下,把所有守卫都引来了。
龙帝到底技高一筹,一眼瞧见装仙丹的大鼎,衣袖一挥连大鼎也一起带走了。
过会儿发现仙鼎既不会发光又不会发亮,宝光也暗的可以,又给它扔了回来,把屋顶砸了个大洞,被底下的人骂的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
因为后面追兵不少,龙帝跑的飞快,他到底做了亏心事,被打了也不还手,索性皮糙肉厚,这么点打击只能给他挠挠痒。
青帝从来不懂掩饰自己的气息,为人格外张扬,龙帝凭着他的气息轻易就找到后山温泉。
到底是仙帝修为,与追兵相差甚远,早早就将他们甩到千里之外,还有空在温泉边埋伏了一会时间,偷看青帝洗澡,顺便‘良心’评价一下。
“肩膀没我宽,皮肤‘没’我好,腰力‘不’如我,轮俊俏,似乎也‘比’不上我,啧啧,青帝到底太年轻,没有我有男子气概。
咦,这身衣裳倒是亮闪闪的,看模样价值不菲,不管了,先‘借’两天观摩观摩。”龙帝看了一眼身后若隐若现的火光,下手迅速,还没等青帝反应过来,便把衣服偷走了。
到底是作案的老手,脚底抹油的功夫不低,等训练有序的守卫追到这里,早已逃之夭夭,反而惊动了青帝。
青帝大怒,“废物,一帮废物,偌大的太一宗竟然连本帝的衣服都保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底下一排人缩着脑袋,谁也不敢冒头,这时候还是不要得罪青帝的好,否则他火气上来,当场格杀勿论就惨了。
还是及时赶过来的太清了解情况后主动站出来说话,“青帝恕罪,只是那人修为实在是高,且我们得罪不起,即使发现了也只能作壁上观而已。”
“那人是谁?”青帝眯着眼,浑身的气势如山云欲来之势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
太清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是您啊青帝。”
“放肆!”青帝挥袖将桌上酒水一扫而下,“若是本帝,何须偷偷摸摸,直接明要便是。”
“青帝说的是,巧就巧在这里了,那人确实顶着您的面容,假装成您的模样潜入宝库,且气势比您丝毫不差,所以守卫才不敢寸进。”顿了顿,太清继续,“青帝应该想想,这世上还有谁,修为不弱于您的。”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青帝,这世上不止他一个仙帝,而四个仙帝里面只有一个会干出这种猥琐的事。
他那件衣服根本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是他的青羽,每日用最好的香油擦拭,表面油光发亮,还真有可能被龙帝盯上。
如果真的是他即使是太一宗整个宗内的人都在也拦不住。
青帝语气缓了缓,“我那件衣裳绝非凡品,乃是我的本命仙器,东西是在你太一宗丢的,你们太一宗要负全责,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若是三天内找不回衣服,提头来见。”
“哼!”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留下一众人等冷汗湿额,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甚至在私底下小声讨论完了。
“大家不要慌。”太清大喝一声,“会有办法的,三天之内就算找不回衣裳,我也会顶下全责,不会连累到你们,现在都回去想想办法。”
并不是他逞强,而是这事确实是他引起的,那个帮龙帝引路的人就到他,不过他可没有导演那出戏。
那完全是那人的真心话,也是真的想寻死,伺候完青帝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比较低落,当时太清看出异样,安慰了他一下,不过不见成效。
想来一定是被打击到了极限,脑子里想不开,他本身在宗门内也不受重视,加之又是寒门子弟,老是被一些富家子女欺负,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光有这些还是不够的,龙帝什么时候来也是很关键,正巧青帝的到来给了他一丝威胁,他生怕太一宗迫于青帝的淫威下答应把大日神丹给青帝,于是早早的就在筹划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下手。
像大日神丹这种仙药,药效太强,需要配药温和,所以拖一两日还有机会,再久也就没有了,所以他才会赶在今晚下手。
唯一令太清意外的是俩人居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打一场,而是龙帝顺走了衣服,令青帝蒙羞。
要知道轮单打独斗青帝并非龙帝的对手,谁知道一向好战的龙帝居然没有冲动,这是唯一的变数。
说来也是惭愧,这害人的心思以后还是不要有的好,否则便是自作自受。
太清心思凝重,他没有和众人一道回去,而是径直来到今晚伺候青帝的那人门前。
那人好像叫元丰,是第三代弟子。
早有人等在里面,门刚敲响,元丰就把他请了进去,也不说话,就那么径直跪在他脚下,手里捧着青帝的衣裳。
太清吃惊不少,他原本以为进了龙帝口袋里的东西不会再出来,却没想到这东西居然给了元丰。
“是龙帝给的?”
“恩。”元丰跪在地上,突然磕下三个响头,“宫主,元丰有一件事想求宫主。”
太清赶紧扶起他,“这是干什么?”
元丰跪着不肯起来,“这件事都是我一人引起,若非是我,宗门也不会受到牵连,龙帝也不会偷青帝的青羽,元丰想独自承担。”
“这事不能怪你,我也有责任。”太清不好说是他引龙帝过去的,只好把责任揽下来。
“这事和宫主无关,都是元丰一人所为,元丰愿意承担责任。”
“这事闹的太大,你一个人怎么承胆责任。”太清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引龙帝来何尝是为了自己,到底是在仙界混了几万年的人,脸皮还是有的,被骂两句不疼不痒,只是心疼这些刚出茅庐的小子,毕竟在他手底下做事,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最重要的是心境,胆子,心境若是破了,胆子若是没了,这些个小子也就是真的毁了。
元丰端起那件衣裳苦苦哀求,“宫主,元丰只求您一件事,帮我杀了青帝。”
“什么?”太清大惊失色,“你……”
“不错,元丰今日受辱,乃是一个心坎,若是过不去,这辈子都完了,只有杀了青帝才能过了这个心坎。”元丰表情坚定,“原本我也没有信心,可是那龙帝说了,这件衣裳乃是青帝的青羽,珍惜异常,青帝八成的功力都在里面,谁若是披上青羽,便能得了他的八层功力。
元丰修为低微,又没有合用的武技,光有力量恐怕还斗不过那青帝,所以恳求宫主为元丰出谋策划,元丰发誓,即使失败也不会出卖宫主。”
“你这孩子……”太清一阵迷茫,杀了青帝,谈何容易?
不过元丰说的是,他的心境已破,若不杀了青帝,恐怕这辈子就废了。
青帝不除,今日是他,以后还指不定是谁呢。
“好,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做了开头,那就干脆连尾也收了。”太清欣赏的看着他,没想到竟然无意间发现一块璞玉,元丰此次不死,将来必将成器。“元丰可知晓一线天?”
“自然知晓,一线天乃是天险,环境异于平常,常人进去反倒没事,若是修为高的人进去便会受到天地磁力的挤压,修为越高,受到的压力越大,若是青帝进去了恐怕连头都抬不起来,可是我要如何引他过去?”
太清看着他手里的衣裳轻笑出声,“既然这青羽对青帝这么重要,你还怕他不上钩?”
“宫主说的极是。”元丰又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以前元丰总是责怪宫主不管事,任由富贵欺负贫民,如今才晓得能拜在宫主门下是何其有辛,若弟子明日不死,今后一定尽心尽力辅佐宫主。”
太清摇头,“别谢我,是你的魄力感动了我,若是旁人提到青帝的名号都要抖三抖,你竟然想要杀了他。”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多也就是使些手段教训青帝一下而已,人家已经想到了动手杀人,这么一想他还不如元丰。
救下元丰让他觉得值得,没做了亏本的买卖。
两日后,元丰开始实施计划,公然穿着青帝的衣裳出现在外人面前,青帝很快得到消息,亲自赶了过去。
那件青羽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蕴含了他八成的功力,派别人去他不放心。
俩人如今都是仙帝修为,青帝虽然仅剩两层功力,也比一般人强上太多,元丰披上青羽,虽然有八层功力,却因为不熟练,外加没有合适的武技,最多也能发挥两层,彼此打个平手。
俩人身法快速,很快消失在众人面前,被元丰引人一线天,青帝自然不傻,前脚刚探进去就晓得不对,谁知元丰猛然拉了他一把,拼着受伤的风险也要将他拖入一线天。
元丰实际修为低微,脱下青羽便能在一线天行动自如,青帝却受天地的挤压无法动弹,这本是极好的机会,然而却终究发生了意外。
一个月后,元丰跪在太清脚下,面带愧疚,“弟子无能,本来已有下手的机会,可是却突然心生怜悯,下不去手。
不过那青帝也没能占上便宜,弟子虽然没能杀了他,却把他给……给……”
“给怎么了?”太清被他急的不行。
“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