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这就是战场
“我是金大商都的总经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给雷鸣道歉,你就回到秘书室吧!”童磊冷冷道。
“童磊,你这是借刀杀人!你还真是阴毒!”白洁冷笑着,“你以为这样雷鸣就会领你这个人情吗?我告诉你,他恨不得你死,因为你抢了他最喜欢的女人!可笑!迟早有一天,他会亲自来跟你算账的!”说着,她忍不住得意起来,也不顾先前的火冒三丈,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掐着腰,颠着小碎步,在童磊面前晃来晃去的,“要说曾曾这个女人还真是红颜祸水呢!大的吃,小的也不放过,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平日里在金大商都跟个高贵的公主似的,骨子里可是阴险呢。我就说她哪那么容易好打发的,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果然,她前脚刚一走,雷鸣就跟我闹上了,我看这小子可不是发神经,一定是曾曾指使的。她这是杀人不见血!”
“分析得不错嘛?”童磊难得心平气和地听她说完话,然后笑眯眯地瞅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还真不怕现在就告诉你——我就是有阴谋,就是想跟你们一起玩完,怎么样?不信,试一试啊?”
白洁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估计是想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回敬童磊,但是一看到他那张可恶的脸,立马天旋地转,胃酸上涌,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了,赶紧一路小跑地离开。
“不是说你!跟我斗!你还真不够火候!唉!”童磊连连叹气,一副惋惜状。他想要的对手不会是女人,真正的对手是女人背后的那个男人,即使暂时按兵不动,以静制动,也迟早会有那么一刻揭竿而起,大家撕破脸皮大干一场。
这就是战场。
在卫生间里,童磊正站在镜子前低头洗手,雷鸣从外面进来,目标明确地直奔他。童磊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近,来势汹汹,条件反射般地抬头从镜子中望去——雷鸣正站在他身后,一脸失意沮丧的模样。
童磊想起了白洁警告过他的那句:“……他恨不得你死,因为你抢了他最喜欢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他会亲自来跟你算账的!”于是,立刻全身戒备,下意识地让到了一边。
雷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具英俊的僵尸一样,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瞳孔涣散,见童磊让到了一边,就直直地走上去,打开水龙头,哗哗地开始洗起手来。童磊不知道对方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正犹豫间,雷鸣开口了,说:“我一直都很喜欢曾曾——”童磊一眼复杂地打量着他,期待他接下来的精彩表白,雷鸣对曾曾的感情,金大商都里是个人的都看得出。
雷鸣突然笑了,刚刚还在面无表情地耍酷,这会儿一下子就眉开眼笑起来,弄得童磊一惊一乍的,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跌宕起伏。雷鸣说:“你不要把我当作你的情敌,也别期望我会跟你做朋友,我只是想告诉你——好好地待我老姐,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童磊这才来个大喘气,刚才光顾屏足气息听他说话,没把他给憋死过去。还好,看来今天雷鸣是不准备把他喋血卫生间了。“有话好好说!有事从长计议!”童磊走过去,拍着雷鸣的肩,笑眯眯地说道。
当两个人像兄弟一样亲密无间地走出卫生间,经过大厅,经过白洁坐在里面虎视眈眈室外的企划部,直奔总经理室时,金大商都的精英们震惊了,然后集体呆若木鸡。古话说兵不厌诈,但是童磊的这步棋却走得着实让人费解,化敌为友?还是欲擒故纵?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怎么童总经理在众下属的心中竟然是这般的狡诈?即使真的是心无城府,无心恋战,看来也没有人相信了,人与人之间一旦拉开战争的序幕,想要鸣锣收兵都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硬着头皮斗到底。
童磊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金大商都就没人敢欺负你!曾曾走之前给我交代过了。”
雷鸣说:“你也放心!只要我在金大商都一天,我就会誓死维护你一天!这也是我老姐拜托我的!”
童磊笑了:“没吹牛?”
雷鸣嘿嘿一笑:“最多夸张了点!”
“彼此!彼此!”二人伸出手去,友好地握了握,为了一个共同爱慕的女人,这两个本是水火不相容的家伙终于化干戈为玉帛了。
休息了几天后,曾曾决定再飞北京。
王编辑在从北京打来的长途电话里对她说书卖得很好,希望她有空来北京参加一些宣传促销活动;制片人说影视剧制作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你来北京签约吧;北京一家时尚女性杂志看中了她的外型,想请她来拍下一期的封面照;某大导演想跟她谈谈合作事宜……
若她只有二十岁,她会把这一切都当作是一场缓缓拉开序幕的精彩好戏,无论她是主角或暂时只是配角,她都会竭尽全力去饰演,因为年轻,所以既有赚得盆钵盈满的本钱,也有输得一塌糊涂的弱点。可是现在,她输不起了,有年龄的因素,更多的还是一种看尽事态的沧桑。这些年来,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她一直都是一个尽职尽守的观望者,除了守护她自己内心深处的高贵,她几乎放弃了外界的所有:爱情、yuwang、纠缠、大悲大喜……这一切的一切在她过去的青春岁月里都只是一种苍白,比空白还要褪尽铅华。她总是那么聪明,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看透了很多东西,在别人还在起点上摩拳擦掌的时候,她就已经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没有经历她就一步走到了终点,貌似历经人世沧桑,实则白纸一张,拒绝任何善意或恶意的涂鸦。
可是,她还是会去面对的,坐上飞机,离开有童磊的城市,一个人漫步在王府井大街上,在身边熙攘的人群中寻找着一种拥挤的感觉,她承认内心有失落感,但只是一瞬,她只能让它停留一会儿,只能这样。
王编辑拿出合同要跟她预订下一本书的出版权,说照现在这红火的势头,你第二本书的首印不会低于十万。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连声质问怎么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呢?”王编辑稀奇地瞅着她,一字一句地给她分析着,“现在出版界最看重的就是市场,不是作品本身的文学价值,好书卖不动,畅销的不一定是好书,这已经不稀奇了。你现在有这个名气就应该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多出几本书,打下扎实的物质基础,然后再做下步打算!”
曾曾显得有些忧伤,说:“如果想赚钱,我就不写书了,做白领一个月的薪水也不少,给时尚杂志拍个封面什么的,一次酬劳就好几万,若是再接个广告拍拍,价码就是六位数;再或者,找个钻石王老五,做个全职太太,一辈子衣食无忧,这都能给我带来巨大的物质财富。可是,拥有这种生活跟我一直渴望的精神追求是不一致的,我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会被憋死的人,所以我不能让自己长时间生活在一种倍感压抑的环境中,我需要定期呼吸新鲜的空气,否则我会活不下去的。你明白我吗?”
王编辑显得有些无奈,但是却没有反驳她,只是说:“既然喜欢,那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无论今后你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这都是你的选择,一个坚强的人都会坦然面对自己选择的人生之路。祝福你!”
曾曾会意地笑着,一个转身后,童磊被她留在了原地,向前走,是她的方向;身后是童磊始终追随她的目光,心平气和地遥望,胜过一切短暂的喧嚣,轰轰烈烈的情感爆发,惊天动地的誓言,都是转瞬即逝的东西,永恒的是一种宁静,平平淡淡中守望一切值得等待的东西。
我永远都不说我爱你,但我永远都会记住你,就像记住我自己一样。
曾曾在手机短信里这么对童磊说。
三千公里外的童磊对着这一行字,在初冬的深夜,泪流满面。
我不要挣太多的钱,够我养老就行,我相信我会长寿的,尽管我并不太喜欢活得那么长;我也不想再去给人家打工了,商场里的尔虞我诈我已经看得太多了,累了,真的是累了,我就想有一笔钱足够我静静地生活:读书或写字,还有行走,就可以了。
曾曾是这么对王编辑说的,在电话里,她的叹息显得那么的沉重。
“那就把下一本书的合同签了吧!”王编辑说。
“可是,你们会要求我写那些我不喜欢的文字,这有悖于我的原则,这是个矛盾。”曾曾的声音显得很忧伤。
“再考虑一下吧!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会得到的,梦想固然重要,现实也不能回避啊!”王编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