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十章】
在简霜霜夫妇自尽后,景家派人前往她娘家,将她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告知简家人,且因施法害人的除垢也已自绝身亡,韩氏为了维护景家和简家的颜面,所以这件事在表面上是以老三夫妇俩遭逢意外,双双亡故做了结,并没有再告上官府。
对此汤水淳也没有意见,作恶之人能得到该有的下场,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她心头忧心的是另一件事——多日没再见到小朔的踪影,让她担心会不会是那日他为了救她,而出了什么事。
又过半个多月,仍没能再见到小朔,她再也坐不住,对景韶表示,「我想上全心道观请教除尘道长。」小朔生前的遭遇,她已在那日告诉景韶,也把自个儿能看见小朔的亡魂,以及当日她落水时,是小朔通知他来救她之事一并告诉他。
因为除垢的事,让她得知除尘道长的存在,她心忖除垢确实是有真本领的人,那么身为他的师兄,本领应当只高不低,或许能够通晓鬼灵之事。
知她这段时日一直挂心小朔,景韶颔首,在翌日抽了个空,亲自陪她前往全心道观。
除尘道长怀着一抹愧疚,接见这位在师弟施法下,侥幸逃过一劫的受害者。虽然事情是师弟所为,但他身为师兄,责无旁贷。
他手执拂尘,朝两人施礼道:「贫道师弟虽已用性命赎罪,但贫道没有好好管教师弟,以致他铸下大错,在此向两位施主致歉。」
汤水淳与景韶同时回礼,景韶出声道:「道长客气了,一人做事一人当,道长无须为令师弟所为道歉。景某此番携妻子前来拜访道长,也不是为了追究此事。」
「不知两位施主是为何而来?」
汤水淳开口,「我得知除尘道长道法精深,因此想来请教道长一事。」
「不知施主想问何事?」
汤水淳遂将小朔之事告诉他,「如今他迟迟未再出现,我担忧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因而才来请教道长。」
听毕,除尘讶异道:「原来当时施主能大难不死,是多亏这位小施主,让贫道师弟少造一条杀孽。」说完,他没有推辞,闭上眼为她推算。
半晌后,他睁开眼含笑道:「请施主无须担心,小施主已去了他该去之处。」
他接着再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恭喜施主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汤水淳和景韶闻言先是一楞,接着景韶那张冷峻的面容露出一抹惊喜,「道长说的是真的?!」
除尘道长捋着下颔的胡子,微笑颔首,「景施主回去后,不妨请大夫为尊夫人瞧瞧。」
汤水淳好奇又欣喜的抬手抚着腹部,这里头已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回到景府,请来大夫诊脉,确认汤水淳真怀了身孕,韩氏得知后,高兴得阖不拢嘴,直呼这是祖先保佑,一扫这段时日因简霜霜夫妇的死而沉郁的心情。
她不肯再让汤水淳为她炖药膳,让她交给府里头的厨子做,还让她给自己开张适合孕妇服用的药膳,让厨子炖了给她调养身子。
霍翠鸾得知消息也过来看她,羡慕的道:「二嫂,你嫁进来还不到一年便怀胎,我这肚皮到现在都还没动静呢,要不你也给我开帖药膳,调理调理身子。」
汤水淳没推拒,一口应了下来,「好,不过我瞧你身子不错,问题未必出在你身上,不如也让四叔一块吃,不过男人吃的和女人不一样,我写张方子给你,你再让厨子炖来吃。」
霍翠鸾喜道:「好、好,那就劳烦二嫂。」
汤水淳开给景惟的是一张益气促精汤,材料是用黄耆、人参、红枣、香菇、山药和虱目鱼与适量的葱、酒一起炖煮。
给霍翠鸾的则是用制半夏、茯苓、苍术、陈皮、神曲、香附、川芎和大米一起熬煮成粥来食用。
拿到方子,霍翠鸾高高兴兴的急着去厨房让厨子给她炖药膳,连景韶与她错身而过,也只是匆匆招呼了声就离开。
景韶走到桌前问:「四弟妹怎么这么高兴?」
她笑道:「她让我给她开两张药膳方子,想调理身子好受孕。」
「四弟妹这些年一直想要个孩子,希望她这次能得偿所愿。」他接着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吗?」
汤水淳点点头,扶着他的手站起身,「咱们走吧。」
两人坐上马车,前往小朔的墓。
来到城郊景家的墓地,景韶扶着妻子下马车,丫鬟拿着香烛和供品摆在墓前。
夫妻俩并肩而立,手里拿着三炷清香,汤水淳在心里喃喃的对这个早夭的孩子说:「小朔,伤害你的人已经得到报应,除尘道长说你已去了该去的地方,姊姊不知那是哪里,是地府吗?还是你去投胎了?不论如何,姊姊都很感激你,要是没有你,说不定姊姊就无法再回来,姊姊希望你来世能投个好胎,不要再受苦,要是你能等,不如就来当我的孩子吧,姊姊保证会很疼很疼你。」
说完心里的话,她将香插在墓前,景韶撩起衣袖,替她抹去腮颊边的泪。
「你放心,我相信小朔来世一定会过得很好。」他劝慰妻子。
「嗯,我们回去吧。」祭拜完小朔,她也算了结一件心事,接下来就可以好好待产了。
马车驶进淮州城内,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汤水淳掀起帘子朝外望去,瞅见几个男人困住一名女子,其中一名男子卷起衣袖,咒骂,「你这泼辣的臭婆娘,大爷我今儿个要是收拾不了你,我就不姓赖。」他抬手要把那被围困的女子给擒住。
那姑娘挥动手里的鞭子甩向他,嘴里也不甘示弱的嗔骂,「你这贱民,敢轻薄本郡主,看本郡主不打死你!」
赖成避开她甩来的鞭子,轻蔑的看着她一身脏兮兮的衣裳,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嘲笑道:「你若是郡主,我岂不是皇上了。」
自上次火神祭典那次,他被一个该死的臭娘们给踹伤后,这几个月来,他的小兄弟都无法重振雄风,只能在嘴上占占便宜,谁知这凶婆娘一言不合,竟凶悍的拿起鞭子甩人。
「放肆,你敢对皇上不敬!」那女子喝斥。
「我岂敢,是你这泼妇冒充郡主,也不瞧瞧自个儿长得什么德性,不过就是个臭乞丐婆,也敢在大爷我面前自称是郡主,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吧?」
「你这刁民,胆敢如此污辱我,该死!」她愤怒的挥动手里的鞭子。
看到这里,汤水淳回头朝景韶道:「那男的不就是那晚调戏我的人?他竟然又在欺负姑娘。」
景韶朝外头看了眼,「没错,是赖成。」
「那姑娘看起来虽然泼辣,但我瞧她那鞭子使得实在不怎么好,一直打不中赖成,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会被那个色狼给擒住,咱们要不要帮她一下?」她上次教训过赖成,没想到他居然没收敛,还敢在大街上轻薄姑娘家。
景韶出声吩咐骑在马上的一个随从过去帮那姑娘。
那随从应了声,下马过去。
赖成他们几个不过都是地痞混混,他身边的随从皆是身怀武艺的高手,一个人过去就足够对付那些人。
因此景韶也没让马车停下,继续往景府而去。
两人刚回到景府,就瞧见前段时间已返京的涂凤宝竟来了,一见到他们夫妇,涂凤宝匆匆迎上来,语气有些急切的询问他,「景韶,你见到琼安郡主没有?」
「没有。」他知道琼安郡主是怀亲王的宝贝女儿,却并未见过她,「她跑来淮州了?」
「可不是,欸,我上回不是带了那些布料回京吗,我娘日前也送了她两匹布,没想到她一见喜欢极了,跑来问我这布的颜色是怎么染出来的,我告诉她那颜料是你所调,结果她竟嚷着要见你,便偷偷跑来淮州,半途还同她的婢女走散。我追过来,遇见了正在找她的婢女,这才知道她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我原以为她会直接来找你,没想到人竟还未到,现下也不知在哪?」
京城里的豪门世家这么多代传承下来,往往彼此联姻,关系错纵复杂,泰半都能牵扯上些亲戚关系。
这怀亲王家的王妃他要叫一声表姑母,因此他与琼安郡主算是表兄妹。
琼安郡主擅自离开王府跑来淮州,他那表姑母便派人来要他将这位表妹给带回去。
汤水淳忽然想到先前进城时,在街上遇见那名被赖成调戏的姑娘,她自称是郡主,莫非就是这位琼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