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陆乌这段时间很难见到白栋,明明是自己的医生,却总是扎在催眠室里,对着别人呕心沥血。

是真的呕心沥血,今天陆乌特地去食堂逮人,终于堵到了白栋。

年轻医生面色苍白,黑眼圈浓重,白大褂皱巴巴的,瘦得完全撑不起来。

他端着餐盘,站在自助长桌前,只挑了两个蔬菜和一碗米饭就转身要走,突然被一只手拦住。

“蛋白质无论如何要补充。”陆乌说着,给白栋盘子里夹了点卤牛肉。

白栋顿时一脸难忍的表情:“我……最近胃口不好,吃不得腥味重的。”

陆乌看看他,把卤牛肉夹到自己盘子里,给白栋换了一杯豆浆。

“谢谢。”白栋有气无力地答道。

两人在桌坐下,白栋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蔬菜,眉间微微蹙着,陆乌看不下去了,伸手在他脸上戳拉一下,白栋有些被吓到,不解地看过来。

“吃饭的时候不要思考,血液都供给到脑部了,不供给胃,消化不好。”陆乌说。

“对啊。”白栋却就地开始发散思维,喃喃自语,“血液给脑部供养,思维越活跃,所需的血液越多,任冬明竟然单凭脑波共振产生的能量来维持霍川的脑存活的?”

“你在说什么?”陆乌凑近问。

白栋醒过神来,不自在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花椰菜:“没什么?”

“你竟然不愿意跟我分享。”陆乌撅起嘴。

白栋看着陆乌,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他现在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能够和陆乌一起离开9号楼,但是这是正确的吗?他已经背负了一条人命了,虽然他还不清楚缘由,但确实是自己杀了小林护士,现在呢?他还要去毁掉另一人吗?

“我……”

陆乌用筷子支着下巴,随意和他开玩笑:“我知道你在烦心霍川的病,你是不是要拿医生有责任保护病人*那套来搪塞我?”

医生的责任?

医生最大的责任是救助病患,然而他都做了什么?

他早就不配做一个医生了。

白栋低下头,捏着餐具的用力到发白。

“白栋?”陆乌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握住白栋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白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常,顺势轻轻挣开陆乌的手,捏了捏眉心,“头痛而已。”

陆乌没再说话,看了白栋一阵,笑起来:“我们去约会吧!”

白栋有些讶异,最近烦扰沉重,他觉得自己离这个轻松而浪漫的词很远:“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你最近都不陪我,我只好约你啦。”

“……那要怎么做?”

“外面的人大概就是看电影吃晚饭然后滚床单吧。”

白栋抿了抿嘴唇:“我们看电影的话只能去娱乐室。”

“跟阿蚌他们一起吗?我不要,那小子喜欢看动画片,我又不能跟他抢。”

“那怎么办?”

“那就不看电影了呗,吃完晚饭滚床单。”

白栋被花椰菜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信啦?”

陆乌笑起来,白栋把花椰菜咽下去,慢吞吞地说:“也不是不行。”

这次是陆乌被噎。

白栋拿纸巾擦了擦嘴:“今晚等我吧。”

于是站起身走了,留下反应过来的陆乌一脸要笑不笑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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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脑不是一蹴而就的,更何况是对警惕性很强的霍川进行无后遗症的洗脑。

白栋做过预估,至少需要半年时间,然而只要有沈还那颗□□在,别说半年,就算是半个月对白栋来说都很危险。

白栋一直都记得沈还与自己的两年之约,而沈还也亲口说过,他不需要两年。

从白栋来到这里,至今已经半年多了,他不仅被长久的诗集暗示和自己亲手犯下的谋杀,诱发了旧疾,还牵扯进了任冬明和霍川的纠葛,以及王影的计划,处处一团乱麻,简直不知道要从哪里理起。

白栋推开催眠室的门,发现除了霍川,任冬明也在里面。

霍川躺在躺椅上,应该是在午睡,自从上次和任冬明冲突后,霍川每天来催眠室都是来午睡的,没有再配合过白栋。

而此刻任冬明坐在躺椅边,就这么静静看着霍川。

白栋轻轻带上门,没有打扰,虽然这可能又会耽误一天治疗,但似乎不耽误他也很难有进展。

白栋十分沮丧地转过身,差点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王影撞上。

王影看上很激动,眼睛里泛着孩子一样的光。

“白栋,我发现了我爸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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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谋的三人在陆乌的病房碰头了。

王影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沓藏在普通文件里的泛黄纸张,很小心地摊在桌上。

“是在8号楼,不,8号地下室找到的。”王影说,“看上去像是实验记录,我认得我爸的字迹,而且这里有他的落款。”

陆乌和白栋看向王影指住的地方,那里有笔迹狂放的一个签名“王疏清”。

“这是什么实验?”白栋凝眉,手指划过笔迹的标题,“2号样品切除脑穹窿后观察笔记?这里的2号样品是什么?”

“是一只猴子。”王影说,指了指另一张文件上附的黑白照片。“裂脑人的升级试验是要在人身上做的,所以他们找了跟人相似的灵长类,*实验。”

白栋有些反胃,陆乌伸手抚摸他的背脊。

他仔细看了一遍记录,那只被切除了脑穹窿的猴子存活了一个月,脑穹窿连接对侧的海马体,海马体是现今人类对大脑研究得最为详尽的一个区域,要司职记忆和学习,它们的形状像一对海马,而脑穹窿组织不仅连接两侧海马,还连接与情绪运作有关的□□体,所以如果切除脑穹窿的话,最先破坏的一定是记忆和学习能力,也会影响情绪。当然这些是猜测,还没有人这么做过。

但是这份大约是上世纪的笔记里,记录了一只猴子被切除脑穹窿后的详细反应。

笔记上说,那只猴子从前很聪明,会从笼子里伸手跟研究人员讨吃的,也会搭积木爬上去拿吊在笼子顶端的香蕉,但是切除脑穹窿后,它再也不会主动去找吃的了,除非喂到嘴边,它也不在笼子里上蹿下跳,而是非常安静地待在笼子一角,经过诊断,它的状况与人类的阿尔兹海默氏症(老年痴呆)的症状相似,记忆和执行功能障碍,当然也基本失去了学习能力。而在之后的一个月里,那只猴子的激素水平也紊乱了,最后死于激素紊乱的并发症。

王疏清在笔记的最后写道:这是一次失败的试验,断送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引以为戒。

王影抚摸着父亲的字迹,陆乌和白栋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眶湿润。

“我爸他……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小时候我从外头捡了只猫回去,我妈嫌脏,那时候周边没有宠物医院,是我爸帮猫洗澡,去找疫苗给猫打。他对所有人都很温和,我小时候以为他是医生,学医以后才知道他是做研究的,我也想到9号楼工作,但是他不许我来,直到他尸骨无存,我才知道,原来他不许我来,是因为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节哀。”白栋低声说。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尸骨无存?”

“对。”王影擦了一下眼睛,“我和我妈至今没有见过他的尸体,9号楼给出的解释是实验室发生爆炸,尸体被烧毁了。但我不相信,来到9号楼后,更不相信了。”

白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支撑王影来到9号楼,蛰伏五六年的原因,有些太扑朔迷离,也太草率了。

但是他一时捋不顺,便没有再说话。

“新的地图也快拼好了。”陆乌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白栋,对王影说,“这里原来有九幢楼,现在只看得到9号楼,其他的要么就像8号楼一样被封闭成地下室,要么就真像当初他们给你的回复一样,被炸毁了。”

王影咬了咬她红得像血一样的嘴唇:“炸毁了又如何,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们的秘密挖出来,和那些被他们杀害的孤魂野鬼一起,去陪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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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朋友是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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