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出嫁的身份
天晟的京城也是历经朝代，在原来的基础上不断修葺，到今天，宫阙的规模已相当宏伟。这里的人们身形高大，面上大多有着坚毅的神色，不同于炎朝的阴柔美，北辕的怡丽，是那种粗狂和温柔的结合体。
天晟物广人稀，远没有炎朝北辕富足，听说寿亲王娶了北辕最富贵的灼华郡主，自然都跑来看热闹。果然，跟随在灼华郡主后面一辆辆严实的马车足足数了一百辆还看不到头。
只是……怎么和亲的队伍没有进皇宫而是前往顾府？
顾府原本是被抄家的丞相府，几个月前神秘的商才顾璃高价买下，重新修葺后搬了进来。尤其这几日，顾璃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一派喜气洋洋。灼华郡主与顾璃的关系天下皆知，人们只道是这顾璃从此就要入住天晟。
进城后，君莫离的马车走在了穆震身后，他听到穆震的禀报掀帘走了出来，面前赫然是气势磅礴的宅邸，红木匾额上乌笔挥毫‘顾府’二字。
他疑惑的目光投向迎亲的仪仗队，却见他们齐整的下马，站在了顾府的两旁，对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位老人态度恭敬。
顾老！
穆震喃喃，突然从马上跳下来，对着顾老已然稽首。
顾老？难道是顾老将军？君墨尘疑惑着，也跳下马车，看到相继走出来的人群中的顾鸿时，心中便明了。立刻嘱咐身旁的侍从去禀报郡主。
顾老诧异的双手扶起穆震道：“老夫已是一介平民，将军何须行此大礼？”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穆震看到昔年与自己的父亲一同驰骋沙场，亲手将自己带出来的顾老将军时，再也禁不住泫然泣下。
“顾伯，我是穆震。”
顾老将军闻言猛的一怔，仔细地打量着穆震的脸，不敢置信。
穆震苦笑一声道：“多亏郡主，穆震才能重见天日。”
顾老将军没想到闻言被流沙卷没的穆震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一时激动的泪光闪动，他紧紧抓着穆震的胳膊，只连连点头：“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个功夫，沈倾歌轻移莲步到了跟前。
“祖父——”
沈倾歌的声音颤了颤，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祖父。
穆震听到沈倾歌的声音，退到了一边，顾老望着倾城国色的外孙，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出嫁的那一天，陡然悲伤，潸然泪下。
沈倾歌跟着寒溪先生云游回来已是一年之久了，再见祖父，依然难捱伤感。若非经历过，她又怎么会知道一向对她严厉的祖父，虽然对她失望，但依然站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在后宫中的权威，最终却被自己所累。
“夭儿，你长大了。你母亲若在天有灵，看到今天的你，一定会很欣慰。”
顾老语重心长，抬起袖子擦拭了泪水，这一刻，在沈倾歌看来竟是分外的悲凉。自古最伤心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羽熙，那个曾名动一时，顾将军的掌上明珠，只因遇人不淑，才会刚刚绽放便被风霜凋零。那些个日子，祖父是怎么熬过来的？
“夭儿拜见祖父！”
沈倾歌就要行大礼，顾老连忙搀住了道：“天寒地冻的，进去再说。”
也好。
沈倾歌的目光落到顾鸿、苏鹏空、沈倾卓等人的身上时，已经不是惊诧所能表达。
她不明白百里尧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送亲队伍先到顾府，还有祖父他们怎么到了顾府？不是让二哥、四哥他们不要伸张，也不用来天晟么？
在沈倾歌的潜意识中，这场婚礼并不算什么。或许对她来说，只是权宜之计，并非当真。
“表哥，这一路你受苦了！”
顾鸿被贬，是自己动的手脚，看到他落寞寂缪的神情，沈倾歌不由得心生愧疚。如今的顾鸿，就像是被折翅的雄鹰，颓败，失神落魄。可是，为了保全顾家，为了不让顾家白白的牺牲，沈倾歌也只能出此下策。
“还好。”
顾鸿简短的两个字，说的却千金重，他的目光在沈倾歌面上只是一瞬便挪开了，他怕他的眼神泄露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虽然是严寒冬季，沿墙一路栽植的迎客松绿幽幽的给冬季增添了一抹的绿色，令人看着心情舒畅。尽管是这样的天气，但也看得出这庭院小楼、香榭回廊的巧妙布置，倘若是到了夏季，一定会是座令人赏心悦目的大观园。
“呀，小姐，你可真是想死奴家了！”
娇媚的声音，之间衣袂飘飘，一个妖娆丰腴的女子半依在沈倾歌身上，美目哀怨，像是捉到了情郎与人私会。
“芸娘，你怎么也来了？”
“姐姐，姐姐……”
青雀几乎是飞跃而来，他后面是步履稳重，面色温凉淡漠的沈倾云。投向沈倾歌的目光是如三月的暖阳，充满着疼爱宠溺之色。
……
一路上打招呼走过来，沈倾歌微微喘着气，到现在还没晃过神来。
“四哥，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倾歌脑子乱了，求救的看着贾长生。
“难得，能看到你这副云里雾里的神情。”
贾长生笑着说。
沈倾歌脸一红，娇嗔道：“四哥取笑我！”
“呵呵呵，我只是奇怪依你的聪明，已经能猜出大概，怎么反而迷糊了。”
“呀，长生公子，你就直接告诉小姐不就得了，免得吊她胃口。嗯，芸娘我先说了——五天前的一个晚上，黑布隆冬的突然闯进一伙人，说是来接我们去参加小姐的婚宴……诶，然后听说小姐您要成婚了，我们不就巴巴的跑来了！”
芸娘风情万种的靠着沈倾歌，笑容可掬的抢话。
“是，百里尧的人？”
能让他们动身前来，又知道芸娘与顾璃的身份，也只有百里尧了。
这时沈倾云缓缓开口：“百里尧已经禀明天晟帝，要以顾璃义妹——沈倾歌的身份迎娶你，而非灼华郡主的身份。”
沈倾歌听着竟失笑了，百里尧不是不受宠么？就算是有太子罩着，但迎娶灼华郡主是政治联姻，而迎娶沈倾歌……蓦然，沈倾歌眸光一闪，轻轻的咬了下唇，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