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其实,你没必要撒谎骗我的
林俊佑脑子里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疑问,不过他思路很清晰,他知道只要跟着麦航远,他脑子的这些个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到了警局门口,麦航远下车前给承欢打了个电话:“承欢,医院那边临时有个急诊,我必须赶回去一趟,抱歉,今晚的原计划要取消了。”
接到这样的电话,说承欢心里一点的失望没有那时骗人的,可她很清楚,身为医生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奈,别说下班途中被叫回去了,就算三更半夜睡的正香被叫醒的事情她也不是没遇见过,所以对于麦航远的这个借口,她十分理解:“没关系,病人要紧,你开车小心,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麦航远本不想骗承欢的,可他太了解她了。如果真的告诉她,他是来警局接柳阳回去的,第一她一定也会过来;第二,现在她的心太细腻了,保不准她会瞎想八想点什么。
而警局这种地方,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麦航远不想让她涉及半步。
麦航远进了警局大门没一会,林俊佑就跟了进去,现在这个点,警察大多下班就只剩下几个值班的,所以这一路畅通无阻也没人拦他。
柳阳被警察安排在办公室等着,麦航远刚一到办公室门口那就是自带救世主光环出现的,柳阳委屈的立马冲上去抱住他的腰:“航远哥哥……”
对于柳阳这种过分亲昵的动作,麦航远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试着去拉开柳阳,但她就跟那孙猴子脑袋上的紧箍咒似的,你越是拉她抱的越是紧,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干脆放弃挣扎。
警察让麦航远在家属确认书上签字,刻意问了他一声:“那个约翰正在拘留所里扣着,你们想打算怎么处理?”
麦航远签完了字反问了一下警察:“难道我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吗?您还是按规矩移交给美国大使馆吧,他们自己国家对这种涉外犯罪应该也是有法可循的。”
警察这边发现麦航远的打算和他们不谋而合,一下子就连说话都变的不那么严肃了:“约翰的口供我们已经做了,他说他是为了找这位柳小姐讨债才来国内的,至于在酒店的所谓的强暴未遂的事情,他坚决不承认,移交之后,大使馆那边一定会再和柳小姐取证,所以你们最好回去商量一下,也顺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理清楚。”
麦航远听在心里转头神色意味深长的看了柳阳几眼,她受不了他眼神里的轻蔑和鄙视,羞愧的脸恨不得埋进地缝里去。
临走的时候,麦航远很公式的跟警察道了谢,这些警察还是作为的,毕竟还是把柳阳给救了出来。
柳阳自从一上车之后就坑着头不说话。
麦航远瞥了她几眼,脸上、手上都是淤青,他放慢了车速开口问她:“你欠渣男钱了?”
柳阳闷声道:“我才没有,那个王八蛋毒瘾犯了没钱了,就想着要从我这里把以前送给我的东西都要回去好去换钱。”
麦航远摇了摇头:“你一定是眼瞎,当初才会跟这种人渣混在一起。回去好好拾掇拾掇,把他送的东西都还回去。”
柳阳对麦航远的建议一点都没有采纳的意思:“我为什么要还给他,他害我害的那么惨不够,现在还要从我身上捞钱,凭什么?”
麦航远轻声开口:“那你当初也是心甘情愿的,有谁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去溜冰?去上床了吗?”
柳阳猛的抬起头来,脸上都是泪:“麦航远,你够了,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口不择言的埋汰我,你要是不爽来接我,你大可以放我下去,何必这么挖苦我。”
呲啦一声,麦航远踩停了车子,开了中控锁:“下车……”
柳阳愤愤的盯着他看了一会:“你和那个渣男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麦航远转身将后车座上的手提包拿起来一股脑的塞进了柳阳的怀里:“让你还人家东西,是让你彻底了断和人家的关系,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这里离你家不远了,下车。”
柳阳委屈的看着麦航远眨眼睛:“航远哥哥……我……”
麦航远不耐烦的打断她:“下车……”
柳阳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眼泪,不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得乖乖的下去,她太了解麦航远了,这人好说话的时候太好说话了,可一旦把他惹毛了那也是个刺头。
眼见着麦航远的车子亮着两个车尾灯越开越远,柳阳抱紧了怀里的包,想到她在电话里的承诺,她不禁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语:“柳阳,你清醒点吧,他对你真的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趁火打劫提出那种要求了,看来他真的足够厌烦你了,而你真的要这样继续招惹他厌烦吗?”
承欢一个人回的家,洗完澡、洗衣机里的衣服也洗好了,麦航远的衣服大多都是正装,每次挂衣服的时候都有特制的衣服架子,这样衣服就不会变型了,她看着一堆衣服发难,得,她还得去楼下拿衣服架子去。
自从这两个人重归于好之后,麦航远就给过承欢家里的钥匙,他当时的原话是这么说的:“随时欢迎你过来参观,当然如果你打算搬过下来住我也不介意。”
而承欢呢,唯一一次用钥匙开麦航远家的门也就是那夜和林俊佑起争执的那次。
因为是一梯一户,楼道了十分的安静,承欢刚把钥匙塞进钥匙孔里还没转呢,就发现不对劲了,手轻轻的一压门就开了,她狐疑的看了看门锁,上面有被撬过的痕迹,意识到很可能是家里遭贼了。她连忙开了门点亮了屋里的灯。
果不其然,家里被翻的一塌糊涂,从客厅到卧室所有的抽屉凡是能打开的这会都敞开着,卧室床头柜上他的护照,已经被撕的拼不起来了。
承欢翻了翻了护照碎片:这年头小偷偷东西还带撕证件的?这该不会是个心理变态吧?
面对着满屋的狼藉,她倒是很镇静,立马掏出了手机就要报警,可还没等她按下去呢,就只感觉身后一股强劲的冷风冲着自己的后脑勺强势而来。
正好她面前的镜面电视背景墙可以清晰的照出后面的人,这个人这会已经在她身后了,手里高高举着一把榔头,眼见着那榔头就要落下来,承欢本能的往旁边让了让,完了一个转身正好和歹人面对面对峙。
还没等她来得及喊救命呢,喉咙就被对方一把掐住了。
这个男人个子不高,也就是五十岁出头的样子,光头,脸上长着一圈络腮大胡子,操着一口新疆味道的中文:“不管你和姓麦的是什么关系,请你告诉他,做人别太狂了,这次砸了他的家只是小以惩戒,以后他再要是再敢得罪我们周董,怎么得不卸条胳膊也得折条腿……”
承欢被掐的呼吸不畅,脸色通红:“周……哪个周董?”
男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挺好了,周董就是磊创集团的董事长,周……”
后满那个瑜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男人突然跪地不省人事,空气一下变的不再稀薄起来,承欢不停的喘着粗气,对着印上来的黑影开口:“你不会打死他了吧?”
林俊佑蹲着伸手想去检查一下承欢的脖子,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往后躲了躲,林俊佑看见她这个样子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别动,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承欢捂着脖子:“没事……没受伤。”
林俊佑一把将她拉起来:“你胆子也真是大,在外面看见这里被砸了第一反应就应该报警,你还进来看什么?还好我正巧赶到,不然谁知道这家伙会对你做什么?”
承欢脱困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检查那个歹人是死是活,为了这种人如果摊上什么人命官司,那真才是不值得的。
林俊佑真的是被她的慈悲心肠给打败了:“放心,我手里有数,不会死的,只是暂时的昏厥而已,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过来估摸着他差不多也能醒过来了。”
林俊佑说的不错,歹人的呼吸很正常,脉搏也都在,没什么生命危险。
为了不破坏现场,林俊佑把歹人手脚给绑了扔在了墙角,而他和言承欢就一直站在门口说话。
楼道里的感应灯也被砸碎掉了,就只剩下窗口隐隐照射进来的灯光,斜斜的角度正好将言承欢笼罩在里面。
她的声音也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听上去恍惚的有点不真实:“那个周瑜,你认识吗?”
林俊佑倚着门框懒懒的换了个倚重的腿:“认识,今年新出炉的市首富,前几天还带着老母亲来慈铭求诊,听说是因为一院认为没有治下去的必要了,这事儿被党委那边挡掉了,所以我也没见着人,不过最近的消息好像是说,老太太过世了。”
言承欢恍然大悟:“怪不得……”
“圈子都传遍了。说麦航远脾气够大的,说不治就不治,搞的周瑜当众下不来台,很没面子,老太太没走的时候,周瑜也顾不上别的,现在人一没,他开始秋后算账来了。”
听林俊佑这么一说,言承欢心里一提:“那岂不是还会有危险吗?”
闻言,林俊佑嗤的笑了一声:“你这么担心他。可眼下他做什么你知道吗?”
承欢倒是没听出来林俊佑话里有话,一点都不遮掩:“下班的时候临时出了个急诊。”
这下林俊佑是彻底笑出了声:“出了个急诊?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承欢脸色一僵:“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俊佑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掏出了手机递给她:“你们这才刚刚谈恋爱,他就说谎骗你,这以后要是结婚了,你不是得成天泡在谎言里过日子?”
手机上显示了几张照片,柳阳抱着麦航远整个脸都恨不得埋进他的怀里去了,还有一张,是在车里,昏暗的光线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两个人靠的很近,亲密的举动一览无遗。
承欢将手机塞给了林俊佑:“柳阳我认识,她只不过一直单方面喜欢航远而已,他们之间要是能成,早就在一起了,所以这些照片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承欢无所谓的态度让林俊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麦航远,他撇下你放你鸽子去见别的女人,证据都放在你面前了,你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承欢十分坚定的开口:“我相信他,即便他撒谎骗了我,我也相信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林俊佑站直了身体:“你为他如此,可他呢?他若是能像你这样坚定不移的相信他,那你们也不至于走到分手那一步了。”
承欢毫不示弱的反驳:“是,正因为我知道是那样,所以现在的我才不会那么冲动,冲动到仅仅只凭几张照片就认定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反倒是你,你拿着这样的照片来给我看,你到底又想干什么?想着看我去和麦航远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俊佑哥,你变了,变的我都不认识你了。”
林俊佑觉得自己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他是真心实意的为了她好,怕她知道真相后伤心,当然除此之外他也有私心,自私的希望言承欢能通过这一次彻彻底底看清楚麦航远不过也只是个普通男人而已,他也有受不了诱惑的时候。
可没想到他却亲手把火给引到了自己身上来了,他摇了摇头:“我没变,只是你一直都不了解我而已。”
楼道里的风汩汩的涌进来,吹的承欢有点冷瑟瑟的,她抱紧了双臂:“俊佑哥,何钰是个好女人,她为了你放弃那么多,你不应该这么对待她。”
林俊佑笑了笑:“在这个城市里对我林俊佑好的女人大有人在,难道我都要一个个去回应?一个个的去和她们交往,许她们一个未来?承欢,你要清楚,这么多年我一直单着,不是因为我找不到,而是因为我压根就不想找,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感情的事情,我不想将就,你明不明白。”
承欢垂下眼眸来,睫毛眨啊眨的:“可我的心已经被人偷走了,你这么执着,难道只是想要娶回去一个没心的女人吗?”
林俊佑望着承欢久久不再说话,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麦航远的出现。
他在回来的半路上就收到了警局电话,家里被人砸了。歹人现已经被制服,请他快点回家清点一下损失。
电梯门一开,他就看见林俊佑和言承欢面对面站着,警察则在他们身后的家里若隐若现。
听见声音,承欢朝着电梯看了一眼,看见麦航远的时候,心里的委屈一发不可收拾,不受控制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你回来了?”
麦航远心里是自责无比的,本应该是个美好浪漫的夜晚,但都被他亲手给毁了,他放了言承欢鸽子不说,更是得罪了权势之人换来以报复,他让言承欢一个女人去面对了一场来势汹汹的劫难,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能在她身边。
他出了电梯,也不顾林俊佑是不是在场,伸手就把承欢揽进了坏里:“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承欢一边哭一边摇头:“你回来就好……”
“谢谢你……在最紧急的关头救了承欢。”第一次,麦航远第一次对情敌林俊佑说谢谢,他是真心的。不带任何讽刺意味的,如果不是林俊佑,他很难想象这会自己回来看到的会是怎样的一幕,也许他的承欢不会这么完好的站在他面前。
林俊佑扯了扯唇,冷笑了两下:“你的谢谢我担当不起。”说完他拔步就走,路过承欢身边的时候郑重的和她说了一句:“这个月月底,慈铭的年会,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还能以林俊佑未婚妻的身份参加最后一次。”
承欢抬头看着他:“最后一次?”
林俊佑扯出一丝苦笑:“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可就算如此我还是挽回不了你,那还不如成全你,所以承欢,你也答应我一次,就当我们互相成全吧?”
夹在两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中间,承欢该如何抉择,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拒绝不了林俊佑的提议,就算不是为自己,为了慈铭她也必须那么做,可难道要她在麦航远面前点头答应吗?
麦航远松开了承欢:“我进去和警察聊一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承欢鼻子酸涩不已。她知道他是故意走开的……
麦航远太了解言承欢了,他知道她的选择,他不想让她夹在他和林俊佑之间,他爱她,不想看见她左右两难,难受的样子。所以他另可主动休战,有些事情既然明知道最后的答案,那过程干脆豁达一些,这样他们三个人都能给自己一个交待。
麦航远简单的盘点了一下家里的损失,因为是奔着报复来的。所以破坏的足够彻底,家里能砸的几乎都被砸了,警察做笔录的时候询问他是否决定要上告。
他只简简单单的扔了一句话下来:“没必要,我想用不了多久,周董事长就会亲自来谈赔偿金的事情。”
警察多多少少是知道麦航远底细的,麦骁现在在美国,他这个做儿子一定是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选择坐等私了。
没过多久,警察压着歹人走了,林俊佑大抵也是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会也走了。
承欢一进屋,就张罗着收拾,家里大多数的东西都报销了,她一边扔一边叹气:“这年头怎么当个医生都这么难?”
麦航远听她这么一说,停下了手里的活:“这年头做什么都难。”
这会人都走了,一安静下来,承欢也想到了麦航远和柳阳的那些照片来,说她心里不舒服那真是骗人的,可在林俊佑面前她说什么都要护着麦航远的面子,现在人都不在了,她是不是可以像他求证一下事实究竟是怎样的?
她一边收拾一边开口:“晚上的病人怎么样了?什么病?很严重吗?有生命危险吗?”
麦航远望着承欢收拾的样子,想着她的那些问题,内疚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捏紧了手里的毛巾,撒谎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你撒了一个慌之后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那个慌,想到这里他弯下腰来继续拖地:“哦,车祸引起的轻度脑震荡,没什么问题。”
承欢心里顿时就像被人浇了盆冷水一样,许久,她垂着的眸淡淡的应了一声:“其实,你必要撒谎骗我的。”
正在拖地的麦航远一怔停了下来,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看着承欢,她浑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浓浓的失望,他蹙了蹙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航远,善意的谎言我能接受,因为我也撒过谎,但前提是你自己心里要清楚的确定,这的的确确是个善意的谎言,比起从别人那里知道,我更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你晚上是去见柳阳了,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再正常不过的会面而已,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知道于我来说,柳阳的存在是代表着什么吗?她年轻、漂亮有活力,就连阿姨都那么喜欢她,我害怕,害怕你终究会像当年的我一样,走我曾经走过的老路。”
啪的一声。麦航远扔掉了手里的毛巾,径直走到言承欢面前揽她入怀:“这事儿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对不起,承欢,今天晚上我的的确确是去接柳阳了,她出了点意外在公安局,而她不想让她爸妈知道,所以只能求我帮忙。”
他毫无保留的将一切都告诉了她:“她答应我,只要我再帮她最后这一次,以后就路归路、桥归桥、面对这个条件,我心动了。”
言承欢抽了两下鼻子,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泪:“这不就结了,你看本来不是误会的一件事到头来却差点变成误会了,你就不怕我知道了,忍着不说,完了心里的结越来越大,大到迟早有一天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