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放手,你做什么?!」她吓坏了,但依然张牙舞爪。
「做什么?」他低下头将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低声地说:「当然是帮助你成就你的美梦。」
「美梦?你在说什么?」
「穆希恩,你真是穷怕了吗?这么想要富贵荣华?」他话中带着不屑及轻蔑,「当初在大街上你帮助那少年脱逃,我虽恼你,但心想你应是心地良善,没想到你肚子里有这么多坏水。」
「什么?」她惊怒地说:「你在说什么坏水?放开我!」说着,她奋力的挣扎。
他将她擒得更紧更牢,沉声地说:「何必装模作样?别动,小心我弄伤了你。」
「你、你到底想怎样?」她感觉他在指控她什么,气得声音颤抖。
聂平远动作迅速又强硬的将她的腰身一扣,让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她瞪着他,眼底闪着羞赧及愤怒。
「我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他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就是有人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讨厌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她困惑不已,气恼地说:「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要睡你,我随时都可以,但我不喜欢这种逼不得已的感觉。」他眼底迸射出两道令她忍不住打颤的寒光,「不过既然你这么急,那我就奉陪到底。」
「什……」她意识到他要对她做什么了。
因为意识到了,她感到害怕。
「放手,我、我不想跟你—」她话未说完,他便用一个霸道的、强硬的、惩罚的吻打断了她的话。
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就连使出吃奶的力都推不开他,狗急跳墙之下,她急了,便也使出猫爪功,手一扒,狠狠的朝他脸上抓了一把。
一个时辰前,她才刚剪些指甲,指甲还刮得很。
他痛了,放开了手,盛怒的瞪着她,「你!」
她愤怒又受伤的瞪着他,「你是个混蛋!」说罢,她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聂平远下意识的摸摸自己刺刺辣辣的脸颊,神情冷肃又懊恼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第二章】
翌日,请安的时间一到,所有聂家人都到聂老太爷的千寿阁向他请安问早。
聂平远一到,便瞥见紧跟在陈氏身边的穆希恩,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正眼都没瞧她一下。
大伙儿进到千寿阁向聂老太爷请安,聂老太爷看着聂平远,像是想问什么又觉得不妥而打住。
「平远,」他语气闲闲地道:「今天金大娘就会到三雅苑去住下,你给她安排一个房间吧。」
聂平远虽然对爷爷这个决定……喔不,那应该算是命令不满,但只能接受。
「孙儿知道。」
「好吧,没事的话,你们就各自去忙吧。」聂老太爷挥退了大家。
几个人步出厅门,眼尖的周氏便看见聂平远脸颊上的几道抓痕。
「唉呀,」她惊呼一声,「平远,你这脸是怎么了?」
聂平远微微的攒起浓眉,「没什么,是只野猫抓的。」
刚才他其实很担心聂老太爷看见自己脸上的抓痕,幸好聂老太爷老了,眼睛不好了,看什么都不太清楚。
「野猫?」周氏微顿,然后觑着一旁不发一语的穆希恩,掩嘴而笑。
昨儿晚上穆希恩突然跑到碧竹苑跟她娘窝了一晚,谁都知道她八成是在三雅苑跟聂平远有了冲突。
但她不说,谁也没多问。今早看见聂平远脸上的伤,想必昨晚一定闹得挺凶的。
「我想……应该是只可人的猫吧?」周氏笑问。
聂平远眉心一皱,不悦的瞪了穆希恩一眼,冷冷地道:「只是只不受教的野猫。」
穆希恩一听他指桑骂槐的说她是不受教的野猫,不禁也恼了。
她不服气地回呛他一句:「那只猫肯定是在替天行道!」
聂平远微微挑眉,神情冷峻地看着她却一语未发。在人前,他是不轻易表露出情绪的。
陈氏轻轻拽了女儿一下,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忤逆他。
在这种女权低落的年代,做妻子的以夫为天,更何况她跟聂平远身分悬殊,陈氏认为她能嫁他为妻已是天赐恩典,她自然不该与丈夫作对。
穆希恩当然能理解陈氏的想法,毕竟她是生自这个封建时代的女人。只是尽管知道自己如今身在这种封建的时代,她还是无法乖乖就范,当初是为了让陈氏接受好的照顾及治疗,她才会轻易答应嫁给一个陌生男人的。
「贤婿,」陈氏一脸卑微讨好地道:「待会儿又要到万济堂去忙了吧?」
「是啊,岳母。」他冷笑一记,「我不在的时候,可要麻烦您好好教诲我那不懂得何谓三从的妻子。」
此话一出,陈氏露出惭愧的表情,尴尬地道:「好,我会的。」
听到他这样对陈氏说话,穆希恩气炸了,「聂平远,你凭什……」
「希恩。」陈氏一把抓住她,难得的动了怒,「你太放肆了。」
穆希恩看着她,顿时安静下来,可脸上尽是不满及愤懑。
「好了好了,没事了。」周氏出面打圆场,拍了拍聂平远的手臂,「平远,你还赶着出门呢,快去吧。」
他用眼尾瞥了穆希恩一记,唇角一勾,扬起一抹得意笑意,旋身迈开步伐走开。
聂老太爷一声令下,金大娘搬进了三雅苑,聂平远跟穆希恩两人在无可奈何下只能同房。
本来两人谈判过后,决定三天一轮,一人睡床,一人睡椅,可后来他们发现金大娘常偷偷摸摸的靠近他们房间,只为了确定他们同床。
为免节外生枝,两人只好同在一张床上,但壁垒分明,楚河汉界。
这晚,穆希恩早早睡了,熟睡到聂平远回到房里她都没发现,到了半夜,一只热烫烫的手伸了过来,吓醒了她。
「啊!」她整个人跳了起来,以为他趁她熟睡想吃她豆腐,正想狠狠给他一巴掌,却看见他蜷着身子,微微发抖。
护理人员的直觉告诉她,他有状况。
身为护理人员,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虽然他可恶,但罪不及死。
「聂平远?」她轻唤他,「你怎么了?」
聂平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我……冷……」
她一愣。冷?他盖着被子呢!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他正发着高烧。
「喂,你好烫。」她说着,立刻起身,「我去叫金大娘。」
「不……」他拉住她,但力气不及平时的五分之一。
「为什么不?」她疑惑地说:「得请大夫来看看你呀。」
「不、不要……」他眉心一皱,虚弱却坚持地道:「我不看大夫,我、我不吃药。」
「什……」她一怔。
他聂家做的便是药材生意,还有多名大夫驻诊,为什么他不肯就医,也不肯吃药?
「你是三岁小孩吗?」她有点生气的瞪着他,「病了就要看大夫,就要吃药,你怕什么?」
「我不要。」他坚持到近乎任性的抓着她的手,「跟你说不要,听见了没?我睡一晚就没事了……」说着,他闭上了眼睛,手却还拉着她。
她无奈的看着他,忍不住一叹。
她现在也无法取得退烧药,只能就她的专业以手边有的资源让他退烧。她将自己的被子叠在他的被上,尽量让他的身体暖和,然后再去弄来温开水想办法让他喝下。
他只要一流汗,她马上替他抹干,还帮他脱掉湿透的衣服,换上干爽的衣物,一整晚,她重复着这些事,不厌其烦。
天快亮时,她困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时,聂平远幽幽转醒,看见她趴在床边,他微微愣了一下,脑海中有些碎片般的记忆—关于她。
他这两天喉咙一直觉得痛痛的,觉得只是小风寒,多喝水、有充足睡眠,应该就能不药而癒。
记得白天在万济堂时便已微微发烧,但他不以为意,也没请大夫帮他开药方子,没想到等到他要离开万济堂时,整个人开始头晕了。
凭着坚定的意志力,他撑着回到聂府,洗了个热呼呼的澡,便回到房里睡觉,怎知身体越来越烫,同时又感觉越来越冷,整个人晕眩到让他感到心慌。
他记得穆希恩要去找人来帮忙,他阻止了她……
他不吃中药,不是他不相信老祖宗的智慧,不相信中药也有神效。而是,他不确定自己吃的是药还是毒。
这偌大的聂府里,有人要害他,但他不知道是谁。这三年来,他小心翼翼的自保着,不吃经过他人之手准备的食物,更拒绝任何以补身为由而炖煮的汤药,他必须好好的保护这个身子,不让它再受任何的毒害。
一整晚,她在床边忙碌着,不时的帮他擦汗、为他更衣、替他盖被、摸他额头……她的手很温暖,很温柔。
她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并没有因为他们交恶就对他置之不理。虽然她是为了带着她娘亲进聂家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但仔细想想,没有谋生能力的女人,哪个不巴望着可以找个让自己衣食无缺的男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