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糜子仲幽州献策
汉献帝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三月下旬,徐州州牧、安东将军刘备治内的徐州簿曹从事糜竺随甘宁的海船队运送幽州州牧、征东将军公孙瓒新年需要的第一批20万石粮食来到幽州州部所在地燕国的蓟县与公孙瓒商议双方军备交换之事。
蓟县征东将军府大堂,州牧、征东将军公孙瓒接见了糜竺,堂下还有公孙瓒现在剩下的唯一亲兄弟幽州簿曹从事公孙范、公孙瓒的三个结义兄弟:治中从事刘纬台、典农校尉李移子、州部从事乐何当、公孙瓒唯一的儿子兵曹从事公孙续、幽州都官从事田豫、青州州牧田楷、幽州别驾从事关靖、幽州主簿文则、偏将军单经、护乌桓校尉邹丹会同接见。
“启禀州牧大人、征东将军,外职徐州簿曹从事糜竺交割幽州今年所需的第一批20万石粮食。今年安东将军还需要征东将军支援军马10000匹,子仲希望能运回征东将军部已准备好的第一批马匹,以利于安东将军部的骑卒建设。”糜竺不卑不亢从容上禀公孙瓒。
“子仲,你原来可真是个商人,一开口就谈军备交换的事情!真是无商不奸呐!呵呵呵呵!”公孙瓒打趣糜竺,堂下所有人一片大笑。
“将军莫要取笑子仲,份内之事,必当先尽力为之!请州牧大人、征东将军勿怪!”糜竺微笑回答。
“子仲乃忠义之辈,玄德能有子仲的辅佐,可喜可贺!”公孙瓒微微颔首,堂下众人也是连连点头。“子仲,为了运送粮食一事,你居然亲自来到蓟县!子龙、这个骑卒屯长的小事,似乎还不用你亲自出马吧?”公孙瓒看了看堂下众人问道。
“大人目光如炬,子仲此次前来,征东将军确实让卑职带来重要军情告知将军,皇叔有书信一封,请将军阅之!”糜竺看了看公孙瓒,眨了眨眼睛,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公孙瓒会心一笑,让侍卫前去取信,并说:“这个玄德也真是,何必费神写信,让子仲直接口述岂不更好?”但见糜竺躬身,双手高高捧出了刘备的亲笔信。
公孙瓒旁边站立的侍卫下来接过糜竺手中的书信,准备送交给公孙瓒,但听一声:“念!”侍卫微微一怔,“在座的都是本将军治内的军政要员,公孙瓒的左膀右臂,但念无妨!”侍卫这时才安心大声读起了刘备写给公孙瓒的书信。来信的大概意思就是:袁绍已发兵攻击并州张杨,刘备估计凭借袁氏家族的影响力,张杨很可能很快就被袁绍击败,兄长公孙瓒需要提前准备,以防袁绍携胜利之士气攻击幽州,幽州措手不及。另外为了保障刘备治下对幽州的军备供应交换,希望公孙瓒能扩建阳乐的海运码头。
“呵呵!子仲真是个精明的商人,先告诉我们有难,然后让我们扩建港口,如此生财之道,子仲不愧曾经是徐州首富!”公孙瓒的结义兄弟,也曾经是商人的州部从事乐何当打笑糜竺。
“呵呵呵!何当兄,兄长与我曾经俱是一脉,为何如此取笑兄弟?”糜竺笑言。堂上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子仲,你刚从海路到阳乐,便立马赶到蓟县,一路船驾辛苦、车马劳顿、风尘仆仆,请先到我的府内休息。来人,送徐州簿曹大人去西厢房歇息。”公孙瓒对糜竺发话,然后有侍卫上前领糜竺前去征东将军府的西厢房。
“州牧大人、征东将军,各位大人,子仲先退下了!”糜竺躬身施礼,然后随公孙瓒的侍卫去征东将军府的西厢房休息。
“诸位,你们以为吾弟玄德的提醒和建议如何?”公孙瓒询问治内的军政要员。
“大哥,袁绍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至于扩建阳乐港口一事,去岁我们也从与玄德的海路贸易中获益不少,兄弟愚见:我们可以增兵幽州、青州与冀州、并州的交界,以防万一;扩建阳乐港口之事,可以立即进行!”公孙瓒的亲兄弟,幽州簿曹从事公孙范先回话了。
“父亲,孩儿愿率军进驻范阳郡,严密监控袁绍的动向!”公孙瓒唯一的儿子,幽州兵曹从事公孙续迎合着叔父公孙范上禀。
“簿曹、兵曹二位大人所言,与我等一致,请主公快下决心!”堂下其余众人纷纷响应。
“既然如此,续儿,你与护乌桓校尉邹丹率10000骑卒、50000步卒进驻范阳,警惕袁绍的动向,伺机拿下并州的雁门。范弟,你就负责扩建阳乐海港一事吧!若没有其它的事情,今日的堂会就到此为止,诸位可以下去歇息了!”征东将军公孙瓒做出了决定。
“卑职(末将)遵令!”堂上的征东将军公孙瓒治内的军政要员躬身施礼后,纷纷离开了将军府大堂。公孙瓒抖了抖衣服,然后回内府去见糜竺。
征东将军府西厢房,公孙瓒屏退左右随从,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在厢房外护卫,然后急忙对糜竺言道:“子仲,玄德必有大事相告,你快速速告知与我!”
“呵呵呵,州牧大人、征东将军,莫要着急,先请喝喝子仲所泡之龙井,子仲自然会上禀!”糜竺轻声笑道。
“快讲!伯珪已经等不及了!”公孙瓒快速吞了一口糜竺新泡的龙井茶,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大人,我家主公让我转禀大人:袁绍四世三公的家族影响,还有当年十八路诸侯盟主的虚名,恐怕并州不需要袁绍军队怎么动手,即可陷入内讧。我家主公估计不出三月,并州必然归属袁绍。袁绍整合并州之军后,因其与塞外诸族关系颇好,必然联合塞外异族骁骑攻击大人的幽州还有青州的一部。我家主公为了大人的安危,建议大人:其一大人不可在袁绍发兵攻取并州之时,出兵并州,以期获得战略回旋余地;如此则大人主动与袁绍交恶,袁绍必然警觉为大人意欲与其争夺并州,必然立即发兵与大人决战。大人切不可授人以口实!恕子仲出言冒犯,当年冀州之败,就是如此!其二大人不可与袁绍军在青州之地鏖战;袁绍与大人一旦开战,必然同时出兵幽、青二州;大人目前力不能逮,与其让两地同时陷入战火,不如把青州之兵撤回幽州,利用幽州与并州、冀州交界处的军队且战且守,为青州之兵争取回撤的时间,作为自己手中的预备之师,防备塞外胡虏;袁绍拿下青州,必然派兵驻守,防止我家主公北上夺占,袁绍势必分力。大人可让沿途幽州之军队逐步退守幽州州治之地蓟县,利用蓟县的高城坚墙消耗袁绍东向孤军之锐气,待蓟县城内外作战两军疲惫之时,可率精锐预备之师迂回行动,前后夹击必可大破袁绍!”糜竺把刘备的建议告诉了公孙瓒。
“逐步退守需要放弃幽州的范阳、代郡、上谷,还有青州的平原、济南、乐安、齐国这四郡三国之地,袁绍不会起疑吗?还有如何率预备之师迂回行动?”公孙瓒听完后发问。
“我的州牧大人、征东将军!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弄些欲罢不能的诱惑,袁绍如何上钩?而袁绍轻松拿下并州,必然心娇气傲;大人若连续放弃范阳、代郡、上谷、平原、济南、乐安、齐国这四郡三国之地,袁绍必然以为大人惧怕袁绍,又担心大人集中兵力后不利于自己攻占幽州,必然快速进兵,阻挠大人重新集结军队,期望速战速决。袁绍若不如此,子仲把脑袋送与大人!”糜竺稍微有些着急。
“子仲的脑袋,公孙瓒如何敢要?若是得到,玄德还不把伯珪给吃了!呵呵呵”公孙瓒笑道,然后两人同时大笑。
“大人,迂回行动,我家主公已有定计!大人可知我家主公帐下现任的横海将军甘宁?”糜竺问道。
“我知道此人,把玄德的水军治理的不错,而且也给你这个大财主,开发了不少财路!呵呵呵呵!”;两人再次大笑。
“大人,甘将军已经探测过幽州的水域,渔阳的泉州(今日天津东)临海地界有天然良港,我家主公治下的水军可运送大人的精锐预备之师从阳乐到泉州,泉州与蓟县不到百里,大人的骑卒突然出现在袁绍孤军的背后,久曝于野的袁绍孤军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大人熟悉军旅之事,自然不需要子仲多言!”糜竺朗声回答。
“击破袁绍后,玄德想从北方四州得到些什么?”公孙瓒微笑问道。
“全凭大人决断,我家主公不会有非份之想!”糜竺朗声回答。
“如果真能如此,伯珪定然将青州完整送与玄德,唉!”公孙瓒叹道,“此计策出自玄德治下何人?”公孙瓒接着问道。
“此计策乃我家主公新得的军师祭酒徐庶徐元直所献!”糜竺答道。
“此子大才,玄德又得良谋,可喜可贺!只是自家的事自己知道,计策虽好,可惜,我却不能用之。也罢!幽燕男儿,面对强敌,自当慨然对之;既然注定了要在这世上走上一遭,必然要轰轰烈烈一番,否则九泉之下,如何见自己的列祖列宗。玄德的美意,伯珪心领,多谢了!”公孙瓒对糜竺鞠了一躬。
“大人为何如此!岂不折杀子仲?大人不可如此!”糜竺连忙躬身施礼。
“子仲,我乃是谢玄德,就由你代收!”公孙瓒恭恭敬敬对代为收礼的糜竺鞠了一躬。
“子仲代我家主公还礼!”言罢,糜竺对公孙瓒也鞠了一躬。
“子仲,子龙之事,请我兄弟玄德恕伯珪不能答应!”公孙瓒突然对糜竺谈起了交换子龙的事。
“这是为何?子龙在大人手下不过是区区一屯长,我家主公又如此喜欢子龙,大人难道还舍不得吗?”糜竺惊问道。
“子仲,你可真是个商人!子龙之才,我安能不知?若无缘故,当年冀州之战,他与我有救命之恩,岂会只是个小小的骑卒屯长。我有我的难处!”公孙瓒叹道。
“子仲能否听听,帮大人出出主意!”糜竺拱手言道。
“也罢!我与玄德亲如兄弟,告知你也无妨!或许你这个大财主还能帮我点忙!子仲可知子龙的家世?”公孙瓒问道。
“子仲略知一二!”糜竺回答。
“子仲说来听听!”公孙瓒请道。
“子龙家境贫寒,因为少时与人有义举,被童渊所收为关门弟子,习得一身好武艺,因慕大人率白马义从抗击塞外异族,保护北方四州百姓,所以加入了大人的精锐——白马义从。”糜竺正声言道。
“不错,子仲知道的不少。子龙确有大将军卫青之风,可是没有武帝妻弟这层关系影响的卫青,不过是平阳侯府的一介骑奴,如何领兵作战?那膘骑大将军霍去病,若没有其母舅卫青、其姨父孝武皇帝这两层关系,纵然天赋异禀,如何能未及弱冠之年,率领我大汉数万骑军精锐,开拓西域,扬名塞外?我大汉之官吏,凡此种种,皆须有世家大族为保,方可得任。子龙在我军伍之中,未及一年,由骑卒做起,擢升至伯珪麾下精锐——白马义从的屯长,提升之快,在我军中出身贫寒之人,何曾有过?若无伯珪的照应,焉能如此?子龙之才,伯珪焉能不知?连袁术那厮都知道强行征辟周瑜,大汉王朝的当今军政大员们,哪一个不是目光如炬?是否行动,取决于其是否进退不得、陷入两难,或者能否振聋发聩、乾纲独断!否则我大汉朝廷用不识人之宵小为执掌数州的方面大员,亡无日矣!伯珪执掌北方四州期年,虽然也是世家出身,可是受到的世家大族之掣肘,不计其数,感触良多,悲愤难平!方知当今天下,世家大族之厉害!世家大族若不根除,国无宁日!”公孙瓒长叹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