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连锁反应
毫无疑问,夏阳是一个奇葩,而且是个固执的奇葩,哪怕明知道自己许多言行在别人看来都很另类,也还是不愿为了融入其中而随大流的改变自己,故我的顽强活出自我……
在李旭面前,更是愈发的肆无忌惮,就差没直接给他科普穿越与重生的区别!
与这样独特的夏阳处得久了,耳濡目染之下,李旭却是变相的增长了不少“见识”。
比如这封一个字都没有,却有一窝画出来的小人的信,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竟也阅读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障碍……
而且,与其说这是一封信,还不如说,这是犯案过程的简单描述!
是的没错,就是她特别款待李诚的那个过程的简单叙述。
李旭看完信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而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却迟迟没有回信。
往常有这种特殊渠道来的信,他都是屁颠屁颠立马回的,这一次却迟迟不回,明显有问题,赤六率先不淡定了,寻了其他人偷偷讨论……
赤六很担心:“会不会是王妃又闯什么大祸了?”
虽然夏阳一直不肯收他为徒,可他还是变相的得到了她很多的帮助,让他医术得以精进很多,而他也不是笨蛋,哪能体会不到她的苦心和不能收徒的苦衷。
反正,在他看来,夏阳跟他之间虽没有公开的师徒名分,但却有实实在在的师徒事实,所以,他是当夏阳师父一样供着的,当然怕她闯了什么祸惹了李旭,甚至跟李旭闹拜。
“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就是你!”
翎九相当的鄙视赤六,丫的医术日渐精进了是没错,可脑残却也是日渐的明显了,尤其遇上跟夏阳有关的事情的时候,简直蠢得不要不要的:“就算王妃真闯了什么大祸又怎么样?王爷还敢不要她不成?”
“说的是。”
赤七嘿嘿笑得有些淫荡:“便是王妃闯了祸惹得王爷真生气了又能如何?隔着十万八千里远呢,他是能骂她还是能打她?我估摸着吧,王爷其实就是欲求不满了,却是想听听王妃哄都办不到,于是越想越上火,于是脑子一抽就想到了这么个憋着不吭声的法子来表达他的心情,要王妃自行体会……”
“你真了解我。”
冰冷的声音突兀从身后传来,辨识度太高,吓得赤七淫荡瞬散秒入状况,面色大变的哭丧着脸转过身却,恨不得把自己蜷成超级小的一团:“王……王爷……”
来了咋不提前说一声呢?
还有赤六这些混蛋也是,竟然一个两个给他装死……
赤六等人默默伸冤——我们明明给你眼神提示了,是你自己说得太嗨没注意!
李旭面无表情的看着赤七道:“既然分析得这么到位,不如就再分析分析,阳阳是否能体会到我这脑抽的苦心?”
众人惊怔,而后集体的,默默的,怜悯的,看向赤七……
赤七瞬间泪流满面:“王爷,主子,老大,小的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呜呜……”
李旭冷哼一声,递过来一封信:“既然观察得这么仔细透彻,便回去观察观察阳阳吧。”
“咦?”赤七惊怔,茫然的看着李旭:“回去后不来了?”
李旭勾唇,笑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笑起来很好看,可赤七却是吓得差点没飞魂出窍:“额咳咳……明白了明白了,小的一定快马加鞭最快速度将信亲自送到王妃手里,再催促王妃立马回信又快马加鞭最短时间内带回来给您。”
“嗯。”李旭点头,却不似平时一样交代完就走。
赤七懵了一瞬后,泪崩。
敢情这是让他立马出发?可他刚从东夷敌营打探回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啊啊啊……
这时,李旭又道:“对了,来回一个月够了吧?”
赤七:“……您还是直接杀了小的吧。”
就算他不眠不休的赶,也得帝都那位小祖宗肯立马回信才行啊!她迟迟不给回信的话,他还能吃了她不成?到时候,他拿什么来交差!
然而半个月后,夏阳还是很顺利的收到这封信。
比起李旭回信的内容,她更好奇赤七的惨样:“你在路上被人轮了吗?怎么这么惨?”
赤七一听差点没再度泪崩:“您与其关心我是不是路上被人轮了,还不如立马看信回信好让我回去交差。”
夏阳忍俊不禁,爆笑:“你背后说他坏话还被他逮到了吧?”
“王妃娘娘您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赤七马屁的同时,更可怜了。
夏阳撇嘴:“行了行了,不用马屁装可怜了,想去哪儿淫荡便去哪儿荡漾吧,我的回信没个三两天肯定写不出来。”
赤七咧嘴:“那小的就不客气,去梦里寻美人荡漾去了。”
说吧,一溜烟跑了,生怕夏阳后悔似的,也有夏阳这边顶住,不怕回头李旭给他好果子吃……
夏阳好笑的摇摇头,这才拆了信看。
一眼,懵了。
李旭竟然给她寄了一张白纸!
难道是自己的恶劣传染给他,他用了特殊的东西写的这封信?
抱着狐疑,夏阳把信放火上烤,水里泡,结果证明,这真的只是一张白纸而已。
折腾一通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夏阳气不打一处来:“他有病啊!大老远的寄张白纸来!”
巧玲没忍住,笑出声来。
夏阳恶狠狠瞪过去:“笑笑笑,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信不信我把你家零食君发配去他那儿!”
巧玲差点没被那句“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呛到,面红耳赤,却又忍不住嘴硬:“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若是东门关王爷那边确实需要到他,您便让他去吧,纵是战死,奴婢也会为他骄傲的,最多不过立个贞节牌坊,替他守寡一世而已。”
“肉麻死了。”夏阳一副受不了的模样狂搓鸡皮疙瘩,冷哼:“你如今都不是我的人了,还巴巴的跑回来作甚?”
巧玲出嫁的时候,夏阳便把她的卖身契当着她的面烧了,所以如今她已不算是夏阳的下人了,大可回去享福做夫人,零食君请两个人侍候她的财力还是有的,却不想,她丫的没多久就跑回来了……
“奴婢乐意。”巧玲冷哼着,一屁股坐下就是不肯走。
夏阳懒归懒,却是极好侍候的主子,平常身边有个三两人使唤也就够了,可上次天禄寺那事儿着实让她损了不少人,院里可谓大换血,她使唤惯的人本就没剩几个,如今更是连莫伊都不知为何被贬去了外院做最普通的洒扫丫鬟……
莫伊被威胁的事,巧玲也是知道的,因而即便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却至少可以肯定,夏阳这么做肯定有原因有考虑。
虽然好奇,但她却是不想去追问太多,可她不在旁边看着夏阳,又不放心……
“我说巧玲姐姐,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真以为没你在身边,我就生活不能自理了?”夏阳没好气的直接赏她白眼。
屋里除了巧玲和夏阳外,还有两个新提拔起来的一等大丫鬟,一个叫香茗,一个叫如兰。
这两人都是战王府的家生子,是李妈妈通过长期观察仔细筛选之后才举荐上来顶替巧玲和绿屏的空缺的,话都不多,性情偏沉稳,手脚很麻利,还会拳脚功夫,底子都挺不错。
夏阳一指她两便与巧玲道:“瞧见没,我身边不缺端茶倒水的人。”
旁人听到她这话,怕不得要伤心,这么多年的情分被她一句端茶倒水给泼了个透心凉,可巧玲却不是旁人,她已经陪了夏阳六年,太清楚夏阳那张嘴有多贱多气人。
所以,她干脆不搭夏阳那话的腔,转眸看向香茗与如兰,温和浅笑问道:“在王妃身边当差还习惯吗?”
虽然巧玲比较幸运,因为父母体面而得跟在老王妃身边长大,可大家都是家生子,都在一个府里做事,她自是认识香茗和如兰的,只不过,二人如今也才十五六而已,比她小了好几年,论起熟悉度来,不高便是了……
香茗和如兰微微颔首刚要应声,便听巧玲又问:“幻灭吗?”
顿时怔住。
巧玲却笑着瞥了一眼气呼呼的夏阳,补充问道:“传闻中战王妃威风八面,传闻中战王妃好吃懒做,传闻中战王妃……你们想象中的战王妃是什么样的?幻灭了吗?”
香茗二人面色顿时变得很微妙。
“我去,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夏阳率先不舒坦了,夸她两句会死么会死么?
巧玲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很是愉快的评价:“不错不错,都是实诚人,起码不会昧着良心说话。”
香茗二人一听不禁急了,如兰忙想辩解:“不是这样的,奴婢,奴婢只是……”却是面红耳赤憋了半天,也没能成功的蹦出句马屁来。
天地良心啊,她们真不是觉得夏阳不好难侍候,而是,她们都是三观正常的普通好孩子,受的教育完全本土,而夏阳却是个表达方式奇怪做事更奇怪的绝世奇葩,所有传闻贴她身上似乎都符合,是个非常矛盾又非常和谐的存在……
她们语言匮乏,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昧不了良心说些让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的马屁话,但也同样说不来她不好。
“哈哈哈……”巧玲跟了夏阳六年多,当然最清楚不过那种感受,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夏阳气得面红耳赤:“你们,气死我了,都给我滚出去扫地!”
瞧着两人耷拉着脑袋出了门,巧玲也没替她们求情说好话,因为不需要,倒是待她们都走了之后,再度劝夏阳道:“总归翎四也是要回来跟着您的,您便让奴婢也回来吧,反正奴婢闲着也是闲着,不说给您管什么事儿,只在一旁陪您闲聊聊天也好。”
“你是有多奴才命啊?人家巴不得赎回良身,你倒好,腆着脸也要回来给我当奴才使唤。”
夏阳无语看着她:“我说巧玲姐,你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成熟一点?既然已经成婚了,就该早早的老老实实的给零食君怀个孩子,莫要折腾来折腾去的瞎折腾,把自个儿的正经事给忘了。”
巧玲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您,您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这,这种事得看缘分,岂是说想有就能有的……再说了,王府这么宽敞,还能差个奴婢夫妻二人落脚的地方么?最多,最多奴婢白天跟您这儿,晚上,晚上……”
“说了半天冠冕堂皇的,其实不过就是嫌弃零食君不天天回家嘛,留在我这儿,却是可以名正言顺跟零食君你侬我侬天天见。”夏阳鄙视她。
巧玲气不打一处来:“您能不能不要……”
“得了,我准了。”
不待她说完,夏阳便道:“府里这么多人都养得起,也不差多你这么一张嘴,屋子也多得是,不差给你两一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负责任给你安排,你得自个儿去挑。”
其实自打莫伊被强行喂食毒品开始,夏阳的心就没法再似以前那么淡定了……
那些人都是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们敢动莫伊,又凭什么不敢动巧玲?
莫伊从小练武体质过硬还扛不住,巧玲又拿什么去扛?毒品这玩意儿可阴损毒辣得很,不是你有骨气就能熬过去的,再加上巧玲与零食君才新婚,而零食君却因为李旭临行前的授命要紧跟在她身边,如此一来便不方便天天回家……
将心比心,夏阳哪好意思!
零食君是李旭的人,她是做不了主给零食君放个几年长假,可把巧玲召回来却是做得到的,再加上当下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战王府……
所以,就算巧玲不主动要回来,夏阳也是要把她叫回来的,哪怕不做事,纯陪她或者老王妃聊聊天也好,刚刚一顿唾弃她嫌弃她,不过是嘴巴痒而已。
巧玲这才反应过来夏阳在耍她,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又更多的是感动,明白夏阳是把她当成自家人,才这般随意。
这时,被赶去扫地的香茗跑了回来敲门,道是李靖带李珍来了。
当然,父女二人求见的是老王妃。
“珍姐儿病才刚好就上门来,便是曾祖母也不好将他们拦在外面不见……”夏阳暗暗叹气,招手让香茗近:“你去落霞苑一趟……莫让靖王仔细到你了。”
香茗是个机灵的,虽然不知道夏阳让自己去落霞苑看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应喏便去了落霞苑。
如此这般,李靖直到离开时也没见上夏阳,失望之余,更加着急。
那天夏阳离开诚王府后,再没出过战王府的门,甚至少在自己府里走动,至少李靖插在战王府的眼线这段时间便一次也没碰上过夏阳本人……
没见过她,自不知她是个什么情况,当然更加担心,就怕她想不开。
李靖越想,面色越难看,好在怀里的李珍年纪小经不起折腾,此时已经睡了,不然,瞧见他此刻的狰狞脸的话,非得又吓到不可。
快回到靖王府的时候,有人低声来报说刺杀李诚失败,不过李诚虽然活着回了帝都,但还是受了不轻的伤,诚王府都没来得及回便直奔去了明月医馆。
李靖听后却皱眉了。
明月公子有多难求,他亲身见识过,所以,李诚是受了什么样的伤才不先找太医而直接去求那未必求得到的神医?
不,不对……
从一开始就不对!
他认识的夏阳,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便是她真不小心被算计了,也不可能这么安静的就咽下这口气,再加上,李诚当天就失踪也很奇怪,他都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找到他埋伏他……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李诚恐怕当天就吃了大亏!闷亏!
这么一想,李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随行众人纷纷错愕,而李珍则直接被惊醒过来,一脸糊涂的看着他。
李靖温柔的摸摸她的头:“珍儿乖,父王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跟一海回府,好吗?”
他得亲自去确认一下,李诚到底是不是如他猜测的那般吃了闷亏,又,吃了多大的亏!
李珍眨了眨眼,终还是乖巧的点了头。
**
明月医馆被诚王府的府兵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是,柳明月不在。
准确的说,明月医馆的所有人,都不在!
李诚没办法,只好命人召了个嘴严自己又信得过的太医来先撑住场子再说——既是急症急伤,总不能干等着不是?旁人看着也不像话。
然而,等来等去,柳明月等人没等回来,却把李靖给等来了。
乍见这情况,李靖也是一怔,而后便笑了开来,假惺惺的问:“咦?明月公子不在吗?”
李诚白着一张脸躺在特制的躺轿中,人瘦了一大圈,青筋暴露,看起来就像地府里爬出来的厉鬼,不怒也狰狞。
他阴森森的瞥了李靖一眼,却勾唇笑了起来:“看到我还活着,三弟是不是很失望?”
“二哥怎么说这样的话?”李靖装傻,看到他这么凄惨的样子,心里不是一个爽字了得。
李诚狰狞一笑:“听不懂算了,倒是听说侄女儿如今痊愈了?”
李靖微微皱眉。
“孩子小,又是女娃儿,更加娇贵,如今天寒地冻都下雪了,你这又当爹有当娘的可要好好照看她,莫再让她吹风淋雪什么的,不然,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再得明月公子出手。”
哼,他是没有证据说杀手就是李靖指派的,但有什么关系?
宁杀错,不放过!
李靖危险的眯起眸子来,转瞬便缓缓一笑:“彼此彼此,而且……”
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李诚下身,笑意更深:“比起我,二哥的麻烦恐怕更大。”
李诚一怔之后,面色铁青更加狰狞,抖着唇没说话,心中更震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如今九弟那边气势正凶猛,我是不愿去招惹他的,自不愿去淌那些个浑水,可若我家珍儿忽然有个风寒发热什么的话……”
李靖笑眯眯的弯身凑近了些李诚,声冷眸寒:“就算这是一池臭不可闻的粪水,我也不介意狠狠的搅上一搅。”
看着李靖扬长而去,李诚气得浑身发抖。
可他一抖,那儿就疼得要命,疼得让他抓狂暴躁。
一腔怒火无处可泄,李诚吼道:“该死的!让赵芸惜那臭婆娘给我滚来这里见我!”
众人从未见过李诚冲赵芸惜发这么大的火,哪怕她人此刻并不在这里……
一时错愕的怔在了那里。
李诚顿时更火了:“都死了吗!还不快去。”
然而有人应诺要去的时候,他又改变了主意:“还是送我回去,这里继续守着。一定要把那该死的明月公子给我守到抓到!”
**
成亲这么多年,赵芸惜从未被李诚大声过,何况是骂。
虽然委屈又气愤,但,她更心惊事情竟然被李靖知道……
这个时候这种事要传出去,还得了?便是夏阳臭了,他们诚王府也要跟着一起搭进去。
这样的买卖可不划算……
又因为李诚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杀,确实受了不轻的伤,所以赵芸惜也没往他命根坏了的方向想,匆匆忙调查起眼线的事情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发现非但紫霞公主看到了不该看的,连金碧瑶那贱人都看到了。
是她大意了,没见有不好的传闻传出去,便当是万无一失了,不想竟让金碧瑶那贱人逮了这么大个空子……
“直接将她做掉?”身边的亲信进言。
赵芸惜面色难看:“那贱人当初能凭手段进来,又岂会傻到不留一手?只怕我们这边才动了她,明天满帝都的人都知道那事了,到时候便是弄成谣传,老王妃在,太后也必定给出这个头。”
“说起太后,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后病了,来势汹汹怕是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