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篇 上】

【结局篇 上】

柳明月就被安置在李煜特意为夏阳准备的那个避难山谷里,离帝都不过百余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快马急赶的话,两个时辰左右就能来回一趟了。

不过……

柳明月脚筋被挑断了。

这个时代常人而论,他这样的伤便是有灵丹妙药辅助治疗,也难再恢复如初,至多只能勉强站立短程行走,余生多半还是要靠轮椅过活,可帝延老头那语气说来,帝氏一脉的功法却是十分逆天的存在,即便是柳明月这样的伤,功法辅助妙药,也还是能恢复如初的!

这就太招摇了啊……

人怕出名猪怕壮,帝氏一族曾经在这片大陆那么强大那么牛逼,却最终还是被人灭了个人丁凋零,何况如今这个世界恐怕真的只剩她和他了,孤立无援之下,还是夹紧尾巴低调做普通人比较好。

所以,夏阳才自作主张替柳明月对外宣布退隐,至少他伤未痊愈的现在,是被她给强制的隐居了……

当然,这只是当下她单方面的做出的决定,他实在不乐意的话,伤好之后大可换个方式重出江湖,而到时候,他怎么决定的他自己的未来,就与她无关了。

不过……

她实没想到太医院那帮废物竟然这么没用!

这才几天?

竟然就让惠武帝情况不好了!

这让她可怎么收场啊啊啊!

沈妙梅和李烨都知道夏阳和柳明月的关系,也猜得到柳明月忽然退隐的原因以及夏阳的为难,也能理解,可是……

“都知道你跟明月公子有渊源,你的毒又还没解,便是你说不知道他隐居何处也没人会信,甚至可能会引来父皇猜忌,坏了与九弟这渐好的情分……”

沈妙梅叹气,迟疑道:“要不,你派个人装腔作势的出去一趟,往远了走,反正也没人知道明月公子究竟隐居在哪,拖着一天算一天……”

话未说完,夏阳,李旭,李烨,三人皆转眸看向她。

沈妙梅尴尬,说不下去了。

如今面上看来,惠武帝确有要立李烨为储的意思,可没立便是没立,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倘若这时候惠武帝去了……

李旭过继给了战王府,不会争,可李靖也不争吗?

这些年,支持李靖的那些人和势力,能不抓住这个漏洞死命的狠狠搏一把?

李旭参与的话,李烨胜算固然非常大,可惠武帝就这么去了的话,李旭恐怕头一个要被道德攻击——战王妃肯请明月公子出手的话,惠武帝何至于会去了!

搏命最后一拼的人,都是疯子,可不会跟你讲什么常规道理,肯定怎么脏怎么泼,怎么大怎么闹,只要能把你弄死,什么阴险卑鄙厚颜无耻都敢来,总归绝对不会让事情轻巧过去。

最最重要的是,与人搏命,最后就算自己侥幸赢了,便是不残,也会重伤,到时候,难保不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在座不论是夏阳李旭还是李烨,都不是糊涂傻人,又怎会想不到这些……

沈妙梅那般说,自然底气不足,被三人这么盯着看,也就说不下去了。

“办法会有的,你们别急。”

夏阳浅笑安抚,而那意思却也很明显,不打算再让柳明月出来掺和这些事,她更不会主动出这个风头,不然,就白藏了这么久了……

沈妙梅和李烨都理解,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着急,若能往好的方向走,他们自然不愿让事情往坏的方面发展。

夏阳想了想,忽然道:“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问个事。”

沈妙梅与李烨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视,夏阳则直接让李旭扶着出了门去找姬氏极。

“发明蛊术之初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治病救人,慢慢的才被野心人士发展成害人的东西,让人谈之色变,不过,不论如何演变,习蛊者都得先通医药毒理却是不会变的,换言之,通常情况下蛊术高手医术也很高明!”

夏阳简单说罢,开门见山问姬氏极:“极哥哥,你可愿去去靖王府一趟?”

姬氏极自然明白夏阳特意解释的意思,却不禁皱眉:“你敢让她进宫去治惠武帝?你不知道南疆与大华现在关系多紧张?”

“我的好哥哥,我眼睛是瞎了,可我的心不瞎好吗?”

夏阳嗔道:“我虽未见过那位未来嫂子,可透过你和大力叔分明惹着她们了却还能安然回来也不难断定,她虽是蛊族之后,却是心善仁慈之辈,否则,首先你便没法活着回来!”

忽的又惊愕掩嘴:“还是极哥哥你当真自恋的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香到让人闻一下就如痴如醉的超级香馍馍?去南疆就那么一点点时间,跟她接触顶多就那么个几次,就能让她神魂颠倒为你死也不悔?极哥哥,听妹妹一句劝,自恋不可耻,但过分自恋绝对不可取,会悲剧的。”

姬氏极面目一阵扭曲:“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后面那些刺激人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说的好吗!

“我求你了吗?”夏阳歪头,一脸纳闷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求你了?我怎么没印象?”

“你……”

“你不乐意去,完全可以不去啊。”夏阳勾唇,笑容灿烂,却莫名的阴险:“回头自己别后悔就成了。”

姬氏极斜目李旭:“我可以打她吗?”

李旭给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

姬氏极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阳阳……”

却才开口,又再次沉默了。

夏阳大概猜得到,他是想让她放那个姑娘一条生路,淡淡道:“极哥哥不妨去靖王府回来后再与我说,不过,痴情蛊主的心头血我是不论如何都要取的。”

“……我知道……”

姬氏极面色微妙的看着夏阳,既觉心暖,又觉纠结,劝放不是,不劝放也不是,百感交集难以言喻:“……我一会就出门……”

夏阳点头,让他小心,便由李旭搀扶着回头去找李烨夫妇了。

路上,夏阳忽然问李旭:“李木头,我是不是很坏?”

自己不愿暴露,也不想柳明月搅进来,于是就把那位心地并不坏与姬氏极和她都有恩的蛊族姑娘给推了出去……

李旭不以为然:“你只是做出了最合适的决定。”

她的立场向来简单粗暴,直接以亲疏为标准。

谁跟她亲她就跟谁站一块儿,什么国家社稷民族大义伦理道德于她而言都是屁!如果所谓的国家社稷民族大义伦理道德涉及她或她亲近的人的安危,她毫不犹豫选择叛国叛民与伦理道德对着干!

这个亲疏的区分也一样简单粗暴——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宠着她纵着她真正用心去待她,她就疼谁宠谁为谁杀人放火!

或许她的决定会无意中伤害到一些人,让一些家庭蒙受灭顶之灾,在那些人眼里,她是错的,是坏的,是恶魔,可包括他在内的这些被她袒护的人眼里,她从来没有错,亦比谁都善良……

尽管李旭没有安慰人的天赋,语气也平板,可夏阳依然还是能从他哪里感受到温暖。

勾唇笑了笑,她说:“李木头,以后我们也找一个民风朴实的地方隐居吧。”

李旭默默看了她一眼,道:“西戎确实不错。”

夏阳笑深了些:“西戎固然不错,可一辈子那么长,只待一个地方也挺没意思,再加上世界那么大,那么多好地方我们没去过,有生之年不四处去看看实在太亏了……”

李旭轻易便被她带了沟里去,幻想起与她携手天涯的日子,总觉得非常非常的不错,唇角不由自主便勾了起来:“所以呢?”

“咱还是去周游世界吧。”

夏阳咧嘴:“遇上特别喜欢的地方,咱们就多住些日子,等住腻了,就换的地方……生命不止,脚步不停,让人生真的变成一场随心所欲的旅途。”

李旭越想越觉得不错:“都依你。”

相比之下,李烨和沈妙梅就现实而又正常太多了,此时想的着急的,完全是惠武帝的伤……

“七哥七嫂回去便与贤妃娘娘说,我已派人去寻明月公子,但不能保证短时间就一定能找到,而且,他愿意不愿意回来也不敢保证……”

夏阳的话,让李烨面色有些微妙。

虽然他可以理解夏阳的决定,可惠武帝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虽对他也没有多少关心,可至少从未薄待过,如今明知有人可以救却无法开口求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心里难免不好受。

心思在李烨肚中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忍不住张嘴想说些什么努力一把,却被沈妙梅阻止了。

沈妙梅笑与夏阳道:“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你休息了,你身子虚弱,要好好休息才是。”

夏阳勾唇,笑了:“七哥七嫂莫急,我话还没说完。”

沈妙梅怔住,李烨则恍惚的有种看到希望的感觉,屏息凝视着夏阳,生怕听错了她接下来的话……

“这世上奇人无数,能者更非我一脉所有。”

夏阳能感觉李烨的目光,莞尔笑道:“便是我不出手我师弟不出手,也不意味着就再无人能救皇上了。”

“当真?”李烨惊道,语气不免明显外露的急喜:“人在哪儿?我这就去请!”

说罢才惊觉当着夏阳的面这么反应似乎不太好,不知夏阳会不会误会,尴尬起来。

好在,李旭神色倒是淡定的。

或许他其实也是希望惠武帝能再多活些日子的,只不过,惠武帝和夏阳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夏阳,于是,这事上他反而比李烨和沈妙梅更不好开口了……

夏阳虽然看不到,却至少还是知道和相信李烨为人的,何况,她也清楚,于现在的大华帝国而言,惠武帝确实还不能死,自不会在意李烨那真实的情感流露。

她浅笑着道:“有些事有些人,我实不方便多透露,不过七哥七嫂只管放心回去,不出意外的话,皇上那边很快便会有人出手相助。”

李烨和沈妙梅虽然好奇,但也信得过夏阳的为人,便也没多问便去老王妃那里接了福哥儿便回去了。

**

夜深人静,阿月独自盘坐房中练功。

当然,她练的其实是蛊!

因为一些缘故,大华汉人对蛊有很深的误解,以为举凡是蛊都只是害人之物,搞得每每谈蛊皆色变,日积月累便对蛊族生出了很深的排斥心理,加上南疆与大华现在的关系紧张……

若不小心些被人看到她在练蛊,必定轩然大波,到时候,她和阿琴很可能便要被永远的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了!

外面再好,再繁华,终归不是他们的家,她觉得,他们终归是要回去的,何况她是村子的继承人,肩负着守护村子的责任,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于她而言,终究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分心分神,本就效果奇差的让人烦躁,偏这时候还有人来打扰!

本能放蛊,却听到个熟悉的声音:“阿月姑娘,是我。”

阿月微怔,匆忙撤蛊,而后便见紧闭的窗上映出一道修长的黑影。

一墙之隔,她仍旧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凌乱不稳,哪怕小心翼翼的掩饰,依旧透着痛处和虚弱……

“咦?”

阿月忽觉他身上的蛊数量不对,不禁脱口而出惊异了声,却不想这时,他低低闷哼了声,便蹲下了身去。

阿月闻声色变,差一点就打开窗子查看,但手触及窗子的时候又猛然想起什么而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慢慢的,慢慢的收回了手。

她知道,他之所以痛和虚弱,甚至控制不住的蹲下身去,都是因为痴情蛊在咬他,惩罚他不去找阿琴却来找她!

他似乎痛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没声音,只有喘气。

阿月叹气:“你别动。”

声落,一只纯金色散发着淡淡光泽的怪虫从她口中出,无比神速的从窗缝爬了出去。

“你不乱动,它便不会伤你。”阿月隔着窗子尽量平淡的语气提醒。

她虽不会汉话,不通西戎语言,但姬氏极却会南疆语,而且说得还很不错。

低眸瞥着那只趴他胸口处盯他的金虫,姬氏极不由自主就勾起了唇角:“嗯。”

这玩意儿他已不是第一次见,虽然至今不知是什么品种和什么品种杂交变异出来的,但可以肯定,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它现在缩着身子隔着衣服趴在他胸口上,看起来短短圆圆的,一副憨态可恭的蠢懵模样,便是盯着他看监视他,看起来也很无害,仿佛它只是一只模样有些奇特颜色比较奇异的普通虫子而已,可他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因为刚刚还在疯狂啃咬他心脏的那只痴情蛊,这会儿竟然非常老实了,蜷缩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更别说继续咬他了……

他再不懂也约莫猜得出来,这是蛊虫之间的等级压制,这只看起来憨态可恭蠢懵蠢懵的黄金蛊母战斗力非常恐怖,起码,足够让他身上那只痴情蛊放弃抵抗,直接缩着等死!

不过……

他再开口,浅笑便没了,换了叹息幽幽:“阿月姑娘到底还是信不过在下啊,终究还是追过来了……”

阿月张嘴正欲解释,猛然又想起他身上的蛊数不对,沉下脸来:“幸亏不信!”

声落又觉更气,不由又讥讽的冷笑着补了句:“是我糊涂了,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蛊族之蛊并非只有蛊族一脉能解!不过我警告你,别动阿琴,否则……”

姬氏极几乎立马反应过来,定是她发现了他身上的蛊数不对,听着她这番话的时候又不禁想起夏阳的话,面色顿时难看起来,打断她的话:“借了你的东西,欠了你两条命,我承诺过会还便会还,等这边事情清楚,自会带着东西再去南疆,可你为什么要跟着他追过来!”

阿月或许真的很厉害,非常厉害,可,他还是不认为她斗得过夏阳那个小魔女:“你既然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为何还要追过来?这不是送死吗!”

他声音不高,在这寂静的夜里也不足以惊动旁人,却惊到了阿月。

“送死?”阿月沉下脸来,掩着心慌不安,冷冷道:“你好大的口气!真当我蛊族威名是靠吓唬人得来的吗?”

“蛊族威名,当然不是吓唬人得来的……”姬氏极的语气也变了:“我姬氏一族拜魔蛊之赐,几度深陷灭族之险,两位姑姑更是一死一失踪,对了,大伯之死虽难得证实,却也多半脱不开关系,我父亲也为此蒙受难白之冤而被堂兄仇视,最终演变成手足相残……魔蛊之威,姬氏一族深有体会!”

阿月怔住,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些事,也总算明白,当初初遇时,他为何会用那种可怕的目光看她:“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些,可蛊族繁衍数千年,早非我一脉习蛊,且我一脉有祖训……”

“这些都不重要了。”

姬氏极打断她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带他赶紧离开吧,等这边事完了,我会去南疆物归原主。”

“包括你的命吗?”

阿琴的声音突兀横插进来,惊得阿月面色一变,再也顾不得许多的抬手开窗。

阿琴缓缓自黑暗之中走出来,目光幽幽的在阿月和姬氏极以及黄金蛊母之间徘徊,眼中怒火越烧越高:“你还是现在就去死吧!”

眼见阿琴扑向姬氏极,阿月面色再度大变,匆忙翻窗而出:“阿……”

劝阻的话才起,阿琴就突兀的定住不动了,甚至还维持着奔跑的古怪姿势。

很显然,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人在!

“谁!”

阿月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目光锐利四下扫视的同时就要奔向阿琴,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十数片脆嫩的树叶便如锋利的刀子一般,哧哧围绕着阿琴深深没入坚硬的青石地砖之中。

这是警告!

她若敢有任何妄动,阿琴便会没命!

阿月面色难看,不敢再动,却顺着树叶来的方向,缓缓转头看向院角那棵树,果然看到树上有道修长的黑影虚掩在枝叶之后。

枝叶正好遮挡了他的脸,她看不到他的五官相貌,只看得到他站姿笔直,如同一杆长枪般立在那里,个头非常高,可怕的是,这么远远看着,依旧能看出来,他精壮的身体里蕴藏着多么可怕的爆发力,散发着怎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气。

当然,那并不是真正的血腥气,而是一种,杀人太多的具象表现,这意味着死在他手里的人,多到恐怖!

一眼,阿月便后悔了……

后悔看过去!

后悔来到有这种可怕存在的大华帝都!

但紧跟着,她便愕住了,不由自主的再度望过去——等等!他是什么人?为何能养黄金蛊!?

“他不是南疆人,也并未习蛊,脾气极差性情也冷酷,你别指望能跟他套到半点交情。”姬氏极与阿月说罢,瞥向树上那人:“你来做什么?”

“看戏。”

声如其人,冷到人骨子里去。

姬氏极没好气:“滚!”

阿月面色微妙,总觉得树上那人的话和声音配起来莫名怪异,不过,她还是看出来了,树上那人明显是为保护姬氏极而来的。

才这么想着,便又听到姬氏极惊道:“等等!”

阿月不明所以惊怔之间,便猛然察觉身边多了个人,赫然是刚还在树上的那人!

一瞬间,阿月头皮发麻,本能反抗。

趴在姬氏极胸口上的黄金蛊母霎时间目露凶光,掉头就走,速若神行。

姬氏极面色大变,慌忙跃起就扑了过去,同时惊道:“别伤她!”

李旭面无表情,眸光却隐晦的微微一闪,手中银光随即一转,便听叮一声,宛若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那扑向他的黄金蛊母倒飞回了阿月身上……

阿月趔趄退了一步,便被姬氏极扶住了。

才扶住她,没了黄金蛊母威胁的痴情蛊又开始猖狂起来,狠狠的咬住他心脏,直痛得他两眼一黑就跪了下去,差点缓不过来的直接晕死过去。

阿月忙伸手要拉住他,却被另一只手先了一步。

李旭直接拎大猫似得拎住姬氏极后领,面无表情的看着僵住的阿月。

他真的好高,身手也奇快,还养着一只黄金蛊母……

虽然不想承认,可他真的克她克得很彻底啊!

阿月面色难看:“你……”

才开口要说话,他却忽的扭头走了,拎拖着姬氏极走向阿琴。

他想干什么!

阿月面色再变,匆忙追上去:“你敢碰他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李旭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威胁一样,面无表情的在阿琴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盯着阿琴看。

阿琴也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人,面色十分难看,可惜他动都动不了,不过,虽然动不了,可声音并没有被封:“你想干什么?”

“让李靖知道你们医术了得,带你们进宫救一个人。”李旭冷冷道。

阿琴怔了一怔后,笑了:“我为什么……”

话没说完,银光突兀一闪而过,跟着阿月满头青丝便散了。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若他不照办,便会要了阿月的命!

当然,他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大华帝都!

不过……

为什么他是用阿姐的性命来威胁他?

普通情况下,不应该是用他的性命来威胁他阿姐吗?

他到底知道什么!

阿琴黑着脸,闭上了嘴,紧紧盯着李旭不说话。

阿月抿唇沉眸,也不说话,仿佛被挑散了发的人,不是她。

许是离着阿琴近了,痴情蛊也不折腾的松了口,姬氏极总算缓过劲来。

他一把推开李旭拎大猫似的手,臭着脸,却没说话。

这情况,他还能说什么?

李旭却问他:“说完了?”

姬氏极抿了抿唇:“说完了。”你在这里盯着,我还能说什么!说什么她们也听不进去了啊!

李旭眸光一转,又回到阿琴与阿月之间:“你们只有一夜的时间。”

换言之,明天还不进宫,便送他们上路!

阿月阿琴面色难看,眼睁睁看着他说完就走,第一次不敢贸然从背后放蛊偷袭。

刚才他已经用实力充分证明了他的身手远在他们之上,足以在瞬间秒杀她们!

换做其他高手,她们倒也没这么忌惮,毕竟身手并非她们主修,她们是行蛊一族,更厉害的自然是蛊,比如非常厉害的姬氏极就吃亏的落在了她们手里,然而偏偏,这个人也有一只不弱的黄金蛊!

起码,他的黄金蛊足够为他争取到杀她们的时间!

这个男人,简直三百六十度完全没有死角!

“你们最好不要心怀侥幸,以为他会心慈手软。”姬氏极神色复杂说罢,看了两人一眼,也走了。

临走之前,折了根树枝回射,帮阿琴解了穴。

阿琴恢复自由,面上却难得的流露出慌色来,拉着阿月问:“阿姐,怎么办?”顿了顿,又道:“不如我们连夜走!”

“走不掉的。”阿月面色难看的摇头:“就算能出大华帝都,也回不去南疆。”

“不会的。”阿琴面色更慌了:“他不可能一直盯着我们!”

阿月:“但今晚,肯定会,而且……他后面,恐怕还有个更厉害的。”

阿琴:“……”

阿月叹气,摸摸阿琴的头:“别担心,有阿姐在,谁都不能伤害你,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半个时辰后,刚刚歇下的李靖便被人叫了起来。

“郡主突发急症,有些不好。”

李靖立马惊起,匆匆赶到便见李珍抱着肚子满床打滚,哭闹不休,小脸青白得吓人。

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肚子痛的,可谁也哄不住她。

秦语姗正在骂人,见他来了,更加阴阳怪气:“珍儿在我身边的时候好好的,白白胖胖乖巧得不得了,你偏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硬是要从我身边将她抢走,现在好了,也不知道这些狗奴才怎么照看的,给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竟让她……”

“你闭嘴!”

李靖一把挥开她,大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欲抱李珍:“太医什么时候能到?”

奶娘冷汗都不敢擦,忙应:“初初觉察郡主不舒服的时候便寻了人去请太医,这会儿恐怕还在路上。”

秦语姗被李靖那么一推,踉跄倒退就险些摔倒,好在阿月阿琴在身后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摔在地上,可她暴脾气还是上来了。

“李靖你……”

秦语姗大步上前,欲要与李靖理论,却被阿琴拉住了。

阿琴语带焦急,不高不低道:“靖王妃,郡主这是急症,再不急救恐怕……”

秦语姗顿惊:“真的?你确定没看错?”

“不信你问奴婢姐姐。”阿琴骄傲道:“奴婢姐姐虽然是个哑巴,医术却是绝顶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小郡主看看啊。”秦语姗说着,一把将阿月推了出去。

在她看来,阿月阿琴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终究是靠不住的,李珍才是她真正的王牌,若是李珍没了,李靖绝对不会再留她。

阿月趔趄站稳,抬眸便对上了李靖冰冷审视的眸。

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看透她的心……

阿月终归是心虚的,多少有些不自然,好在她被定位为哑巴,无需开口说话,不然,李靖若问什么的话,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就回答。

不过,李靖并没有问任何问题,而是直接站了起来,把床边的位置让给她,明显是让她立刻检查治疗。

略微的错愕之后,阿月赶紧上前。

才坐下,脖子便一凉,李靖手中锋利的宝剑紧紧贴着她的颈。

阿琴大惊,但紧紧握着拳头忍住。

秦语姗沉脸意图讨回点架子,却还没开口,便听李靖冷冷道:“珍儿有半分不好,你主仆三人立刻陪葬。”

“关我什么事!”秦语姗又惊又怒,他眼里,她的命竟跟她的两个丫鬟同等。

“动手!”

李靖根本不理会秦语姗,直接冷冷命令阿月。

阿月暗暗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的给李珍仔细检查了一番,就与阿琴打了几个手势。

阿琴立马默契的与李靖解释:“姐姐要先为郡主通穴止痛,王爷莫惊。”

李靖微微眯起眸子,如同洞悉狡猾的凶猛野兽盯着企图耍弄心机的猎物般盯着阿月,缓慢点了下头。

阿月立即抬手,往李珍身上一阵拍啄推打……

手法古怪而奇特,但确实是打在了穴位上,而且,她每打一下,李珍的痛处就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哭闹也渐渐的消停下来。

李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闻所未闻,更别说见过,一时间眉头拧得更紧。

他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奇人异士不在少数,有机缘者,说不准哪天就忽然遇上了,但他不相信,身怀绝技的奇人会毫无目的的跑到他靖王府来当丫鬟!

不过……

他并没有打扰阿月给李珍治疗。

半柱香后,太医总算到了,可李珍已经安静下来,熟睡过去。

李靖先让太医把李珍又检查了一遍,而后又把阿月开的方子给太医过目,问他一些问题,发现太医所言与阿月所断基本无差异,而李珍也确是急症,确实不立即实施治疗的话,一不小心便会出人命……

尽管如此,李靖还是不信那么巧合,却听那太医竟然小心的打听起阿月来:“手法奇特,闻所未闻,倒是与明月公子的针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下官可否有幸拜会这位高人?”

李靖想了想,示意人带他去。

“起初陈太医看到阿月姑娘年轻,又是哑的,还十分轻视,但很快透过阿琴姑娘一番沟通后,很快便变了脸色,十分慎重的请教了一些问题……他们说的,属下也听不懂,不过,刚刚陈太医匆匆告辞回去了,但却是去了宫里。”

“宫里?”李靖扬了扬眉,笑了,笑得阴冷含毒:“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末了。”

“这会儿进宫倒是正好。”李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把阿月和阿琴带过来。”

**

虽然惠武帝还没有正式立李烨为太子,可他受伤之后,朝政便一直是李烨代为打理。

如今,大华东面正与东夷打,北面北狄也从未死心,南面南疆又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动手,局势实在不太平……

为避免遗漏铸成大错,惠武帝养伤期间早朝也照旧,依旧是李烨代为主持。

虽然如今惠武帝连着几天高烧不退,晕厥不醒的消息并未传出,但早朝照旧,身为靖王的李靖进宫倒也方便,不过,他虽把阿月阿琴当随行侍女带进来了宫,却并未直接去找陈太医去找惠武帝……

李烨朝上看到李靖还有些错愕,以为他要干些什么为难自己,不想李靖什么都没有做。

纳闷到下朝,胡亮便凑了上来禀报,说是惠武帝连日的高热终于慢慢的退下了,人也已经醒了过来。

“当真?”

李烨大喜,又问是怎么退下的,哪位太医的手段或方子,得到的答案着实意外:“靖王妃的贴身丫鬟?”

胡亮点头:“说是这几年靖王妃身子越发不好,一日不如一日,前阵子更是眼看着都要不行了,靖王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为她找了两医女……”

“起初也只当是有些手段的医女而已,不想昨晚靖王府郡主突发急症,十分危险,这才发现她们竟身怀绝技。”

“对了,据说是一对孪生姐妹,大的叫阿月,天生是个哑的,但医术非常了得,陈太医便是从她那得到了方法,小的叫阿琴,也通医理,不过似乎并没有那么厉害……”

如果李烨昨晚没去找过夏阳,还真就信了这些说法,可偏偏,他昨晚和沈妙梅一起去找了夏阳,而且,夏阳还说了那样的话……

【便是我不出手我师弟不出手,也不意味着就再无人能救皇上了。】

原来,人竟在三哥那儿么?

七弟妹竟然早就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什么情况啊这是?

诶哟喂,他这脑子瞬间又不够用了,疼……

李烨皱眉想了想,问道:“母妃可在父皇那儿?”

胡亮点头。

“走,看看父皇去。”顺便,看看母妃的意思吧……

**

惠武帝退热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战王府。

“这位陈太医可以啊,靖王的功都想贪。”夏阳表示必须鼓掌称赞三秒:“好想知道他脑袋什么构造。”

姬氏极淡道:“惠武帝连日高烧不省人事的事情并未对外宣布,若不是烨王来说,你们也不知道严重到这种程度不是吗?他不说,倒也说得过去,何况阿月在靖王府不过个小小的丫鬟而已,照李靖素来爱做脸面来看,是不会与他撕破脸皮说那么清楚。”

然而现在,惠武帝大事小事一股脑儿全交了李烨代理,李靖则被以养伤为名愈发的远离朝政,怕当下的都渐渐失去,急了……

而李靖也不蠢,进宫并未直接杀去找陈太医对质,承认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惠武帝的情况,而是隔山打牛假装只是去上朝,只通过宫人与淑妃的对话将阿月也进宫了的消息传给陈太医,隔空恐吓陈太医。

其实,陈太医如果再豹子胆些,李靖其实也奈何不得他,功劳自就能尽数贪掉了,可陈太医终究还是有贼心没贼胆,怕李靖日后报复而不敢贪了功劳。

“不说那些破人破事了,咱还是来说说咱那未来嫂子吧。”夏阳说着,扭头便于李旭打听起来:“咱未来嫂子漂亮不?”

本来她早该打听的,奈何李旭早上才回来,而她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来二去便拖到现在了。

“都不如你。”

李旭惜字如金,但字字都有暴击的力量。

夏阳恬不知耻的咧嘴笑道:“那是必须的啊,不过,下次委婉一点哈,你这么直接极哥哥的脸不好看。”

李旭一本正色应好。

“你们慢慢聊,我不好看我滚蛋。”姬氏极懒得理跟他们较真,白眼一翻起身就要走,却听李旭忽然问他道:“两条命,你准备怎么还?”

姬氏极想捂他嘴都来不及了。

当然,就算来得及,也是捂不住的。

默默的,他欲大步退散,却听夏阳笑吟吟问道:“极哥哥,什么两条命?不解释解释吗?”

“阳阳,这是我的事。”姬氏极面色复杂道。

夏阳沉默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的勾唇又笑了:“也是。”

姬氏极不是姬氏魁,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这么说便真的不会管了,不禁皱眉,沉声:“阳阳,这是我的事。”

“我没聋,听见了啊。”夏阳无辜说罢,无辜便没有了。

姬氏极面色微妙到复杂,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也知道,夏阳倔起来比谁都倔,是根本不可能劝得动的……

叹气,默默的走了。

“李木头,我管太多了吗?”

姬氏极走后,夏阳委屈的靠近李旭怀里:“可是,极哥哥是为我去的南疆,如果他不去南疆,不为我去蛊族偷药,又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烂桃花,如此的左右为难……”

她差一点就想问李旭,他那一世结束之前,姬氏极成亲了没有,娶的是谁。

可惜……

即便不问她也知道,这一世早在真正的镇北侯郡主离开的时候,就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越是与她这个“冒牌货”亲近的人,越是受影响!

李旭低头轻吻她的额:“我也不知道你这样算不算管太多,不过,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李木头!”

夏阳倏地抬起头来,顶着一双猩红猩红的兔妖眼,拼命冲他放射亮晶晶:“我有没有说过遇上你真好?”

李旭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却道:“没有。”

“是吗?真的?你确定?”

看着她压过来的表情无比夸张的脸,李旭嘴角的笑纹便更深了些:“本来很确定,可现在忽然又不确定了。”

“……旭哥哥,快去拿小扫子小簸箕来。”

李旭瞬间默了——这什么鬼?脑回路跟不上啊喂!开口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本地土著的心理阴影面积啊!

“你节操菌掉地上摔碎了,赶紧扫起来吞回去!即便是碎的也总比没有的好。”

李旭——虽然听不懂,可,莫名就是觉得不是什么好意思……

**

惠武帝醒来后,听了陈太医的坦白,倒也接见了李靖和阿月,却只是让阿月好好照看李靖的身体,需要什么缺什么,直管讲,并未将她留在宫中。

为此,阿月暗暗松了口气,李靖却很是不忿,觉得惠武帝太过偏心,连丽妃和林氏那么大的罪行都能为了李旭而刻意去淡化,与李旭关系愈发往好的方向发展,却始终不肯原谅自己母亲那点被逼无奈的过错,连带着看他不顺眼,不论他做什么,都讨不到他半点欢心……

李靖一走,淑妃也被遣开了,只留了张皇后和贤妃在侧侍候作伴。

贤妃素来贤惠识大体,从不主动乱凑热闹生是非,整个人落落大方让人处着舒服,几十年来从未与人争执红脸,惠武帝看上了她儿子,有意让李烨继承大统,张皇后虽然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却也慢慢的接受了。

当然,不接受也没办法。

她生了李煜之后便被害得无法再孕了,李煜一去她膝下便没了孩子,在惠武帝膝下尚有皇子的情况下,她抱养宗室的孩子完全不可能,养在淑妃名下与李煜五官神似的李靖从来不在她考虑范围内,李烨又是贤妃的不好下手,她敢惠武帝也未必愿意,李旭又过继出去了,十三皇子倒是最小生母也没地位,本该最合适,奈何他实在太不争气,潜意识就以李煜为衡量标准的张皇后左看右看了这么多年,死活没看上……

一来二去,张皇后倒是阴差阳错的与贤妃相处愉快上了,如今贤妃又细心体贴的连日照顾了惠武帝这么多天,疲惫不堪神色憔悴,张皇后看不过去,便做主让她去休息了。

张皇后见惠武帝迟迟不睡,似有心事,不由问道:“皇上在想什么?”

“独独老九没来……他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来?”

听着惠武帝这么问,张皇后着实有些懵,而后莞尔:“什么独独老九没来,老十三也没来,公主们也没来……皇上,您这话要是传出去,老十三和公主们可得伤心了。”

心中又忍不住暗暗的想,幸好当初没有投注老十三,就这么一个分分钟被老子忘后脑勺的存在,哪能指望得上!

惠武帝这才想起他不止那么几个儿子,尴尬的咳了两声:“那你倒是说说,他不来,是不想来,还是不知道?”

张皇后抿唇笑问:“皇上真想知道?”

也是从皇子一步步当上如今的天子的,惠武帝哪能蠢到不知道,可话已经糊里糊涂的蠢出去了,哪好收回来。

哼哼含糊了声,算是应了。

提心吊胆了几日的张皇后现在一颗心总算回了原位,心情正好,不由与惠武帝开起了玩笑:“若说他一点都不知情,臣妾是绝对不信的。”

换言之便是,李旭知道惠武帝病重方脱险,没来,是因为不想来!

不想,惠武帝却并未流露出失望来,而是叹气,没头没脑的轻拍着张皇后的手来了一句:“幸得煜儿提醒啊。”

张皇后听得怔怔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惠武帝淡淡一笑:“老九很聪明,也愈发的沉得住气了。”

张皇后更不明白了,好好的,惠武帝怎么想起来夸李旭了:“皇上,您难不成是……”后悔把李旭过继给战王府了?

惠武帝莞尔:“不是……”

那是为什么?

面对张皇后旺盛的求知欲,卧病在床无所事事的惠武帝不禁来了几分精神:“老九是聪明,也愈发沉得住气了,可他杀气还是太重了,终究战王府才是他最好的去处。”

张皇后想了想,虽然还是不明白惠武帝到底为什么心血来潮提起李旭,又为什么会说幸得李煜提醒之类的感慨,却是极赞同,战王府是李旭最合适的去处。

这时,刘公公近来传报,说是淑妃亲自炖了汤命人送过来。

惠武帝几乎想都没想便道:“朕现在没胃口,你这几日也辛苦了,便赏了你吧。”

刘公公欢喜谢恩,心中却忍不住叹气。

淑妃娘娘这几年若还能像之前那样安静低调的话,念在三公主的份上,皇上多半还是会善待她的,可惜,三公主去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如今愈发的不像话,却偏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

靖王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都时时记得自己生母是如何死的,又如何去让皇上忘记?又怎怪得皇上多疑偏心?

相比之下,要论童年所受折磨和所得关爱,战王才是最惨的那一个,如今长成后的他虽然看起来更具备攻击性,更危险,也意外的聪明得不显山不露水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可他难能可贵的是心思纯粹,所求并不多,不惹他他也懒得理你……

没有比较没有伤害,一比较,伤害可就大了,皇上又岂能不偏心?

**

阿月和阿琴都被李靖带进宫后,秦语珊才后知后觉的后悔起来。

李珍固然是王牌,可阿月和阿琴的本事也很重要啊,万一李靖“借”去之后就不还给她了怎么办?何况,她如今美其名曰还是靖王妃,却其实早已被架空,又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再失去那么有手段的阿月和阿琴,就更惨了!

于是,她李珍都顾不上了,伸长脖子等啊等,好不容易总算等到李靖回来,二话不说上去就要要回阿月和阿琴。

“珍儿呢?”

本就心情不好的李靖见只有秦语珊却不见李珍,面色更难看了。

秦语珊被架空很久了,府里的下人早不把她当回事,之前还有阿月和阿琴帮忙镇着,可如今阿月和阿琴被李靖领走,所有人都觉得有李靖这高枝了,姐妹二人定不会再买秦语珊的账,秦语珊想要回她姐妹两人是没希望的,又哪里还会听秦语珊使唤……

给她通报李靖回府的人都没有,她只能自己出来等李靖,也只顾着在这等李靖了,哪里知道李珍去哪了。

突然被问,她还真答不上来。

李靖顿时更火了:“从小便不让珍儿亲近你我果然是太英明了!”

秦语珊一听,也激动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若不是你跟夏阳那贱……”

啪!

李靖一巴掌扇过去,打断她的话:“不可理喻!都杵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关起来!再让我听到她胡说八道,连你们舌头一起拔了!”

正好在周围的下人琴瑟应诺,匆忙将秦语珊拧走。也都愤她给她们找这样的麻烦而纷纷的黑手狠着劲掐拧。

都是女人,见她如此的阿月难免心生同情,想要出手相助,却被阿琴拉住了。

阿琴摇头,眼神示意了李靖一眼——别惹事,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

阿月抿了抿唇,沉默的别开了眼。

不过,阿琴也默默的,默默的,企图趁李靖不注意,拉着阿月走开,寻个机会,离开靖王府。

当初他敢一路从南疆追过来,是不觉得这世上有人能克制住他阿姐,却哪里想到,山外真的有山人外真的有人!

昨晚那个神秘的男人,彻底刷新了他对外面世界的认知,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再不走,他怕被破腹掏心强取心头血!

然而……

他压根还没有机会带阿月走开,李靖的注意力便转回了他们身上:“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阿琴面色难看。

阿月反手拉上他,跟上李靖,袖子恰好挡住了他们的手。

阿琴感觉阿月的指在他掌心写字——找机会就跑,一路往南别回头!

不行!

阿琴抿唇摇头。

阿月咬了咬牙——搬救兵!

她已经看出来了,李靖早就怀疑她们的身份了,只是当时还没发现她们有多大的价值,所以只是盯着没有动,可现在却不一样了,一旦被他知道她们是南疆蛊族,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不愿受他威胁的话,必定起武力冲突,一旦闹大了出动军队,她便是插翅也带不了阿琴离开了!

可若受他威胁……

谁又知道,会卷进什么样的阴谋算计之中?

姬氏极和昨晚那个恐怖的男人,又是哪一边的?

她可真心不愿与那种存在为敌,而且,不管是什么阴谋算计,她和阿琴都充其量不过是棋子而已,用得着时尚有一时风光,用不着时,随时命不如草!

她现在的目的很简单,不管如何,骗也先把阿琴骗走,他不愿意回村子甚至可以不回南疆,他那么聪明,汉话说得那么好,在大华也一样能过得很好,而她……

他说欠她两条命,知道她身陷于此的话,应该会来救她吧?

阿琴面色难看,本要拒绝,却不知猛然想到了什么,转念又答应了。

出去了才有办法救阿姐,两人都困在这里才是真正的死路!

姐弟二人达成共识,手也并未松开,倒是显得非常自然。

阿月无法开口,只能阿琴寻找机会脱身:“王爷。”

李靖回头。

“奴婢……”阿琴扭扭捏捏一脸尴尬,可只要不是蠢的都看得出来,他那意思是尿急了,要去茅房。

李靖看向阿月。

阿月看着阿琴,也替他急的模样,却是没有也要去的意思。

李靖淡道:“去吧。”

眼神示意侍卫后面跟上阿琴。

侍卫意会,自然的放慢脚步,一拐弯便绕道追了过去。

阿月还在担心阿琴能否成功逃掉,忽听前面的李靖突兀问道:“阿月姑娘其实是南疆人吧。”

稍顿,不等她惊回神,又问:“来自蛊族?”

**

尽管李靖极力隐瞒,可他回府没多久府中就发生打斗的事情,还是透了出来……

李旭告诉夏阳:“确切的消息还没有,不过人多半是已经被困住了。”

得罪一个蛊族人还被他逃走了,绝对是场大灾难,李靖绝对不可能安安静静没点动作,除非,人已经被他控制住了!

“所谓双手难敌四拳,她们蛊术再超群也终归只是两个人而已,加上蛊虫亦不是杀不完的,李靖又是谨慎小心之人,在他的地盘上被抓住,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惊讶,就是极哥哥那边……”

夏阳叹气:“我复明之前,还是先瞒着他吧。”

李旭沉默了瞬,道:“我可以去一趟。”

夏阳无语:“你去顶了天去也就是能救人回来,有屁用。”

李旭:“……”

“除非你能替极哥哥收了那朵烂桃花又打开整个姬氏的心结!”

李旭面色微绿。

“所以嘛,解铃还需系铃人,咱一帮盯着适时打打下手就可以了。”

李旭——我们什么时候变成配角了?

这时,李年回来了。

牙坠,解药,一起带了回来。

“他没闹着要跟你回来?”夏阳稀奇了,口中的他,自是指柳明月。

李年道:“明月公子说要专心养伤。”

夏阳将炼成丹状的解药含近嘴里,细细品了品味道,差点没恶心得直接吐出来:“水,水……”

李旭忙给她倒水,轻斥道:“药又不是糖,该!”

“我这不是好奇嘛……”夏阳委屈的嘟囔了声,又喝了整整一壶水,才把那股恶心的味道冲淡了些,与李年道:“说实话。”

李年怔了瞬,又道:“明月公子这两天心情不太好。”

“我就说嘛。”夏阳冷哼:“这药本来应该不是这个味道的。”

李旭当即皱眉沉声,伸手就要撬她的嘴:“味道不对竟也敢咽下去,马上吐出来。”

“你干什么!干什么!”夏阳一边后昂一边双手狂挥阻拦:“我只是说味道不对,又没说药效有问题。”

“药效没问题味道怎么会不对?”李旭沉声黑脸:“你少给他找理由,快吐出来。”

“好好好,我吐,我吐,你别抠,很疼的好不好。”

李年默默的,默默的,退走了……

而当然,夏阳是不可能把吃下去的吐出来的,哪怕那味道真的是把她恶心坏了。

她还理直气壮:“那么费劲的咽下去了又吐出来,多对不住之前废的劲儿。”

李旭气得七窍生烟,拎起她来就准备使用非常规手段催吐——先把她脑袋朝下腿朝上的倒拎起来。

“你怎就不信我呢?”

夏阳什么人,无节操无下限对各种危机却异常敏锐的神奇物种一只,哪肯老老实实被他倒拎起来,察觉不对的瞬间就手快的一把抱住他的腰,小脑袋还很无耻的乱拱啊拱,他哪儿敏感她就拱他哪儿,撒娇的声音更是甜糯得让人浑身酥麻:“李木头,旭哥哥,旭旭……我用我这颗超级无敌漂亮的脑袋担保,虽然药的味道真心烂透了,可药效完整,该有的啥都没缺,不该有的一样没有。”

李旭虽然活了两世,经历和见识也堪称丰富,但他到底两世都是正经的本地土著,哪里见识过夏阳这种磨人妖精,愣是没几下便被她弄得浑身燥热满面绯红,那啥都精神抖擞斗志昂然了:“你……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不要这样!快……快放手!”

他放开她了,她却还不肯罢休,他只好动手去推去扯,却又不得不承认,虽是隔靴挠痒,但对禁欲许久的他而言,远胜于无,于是……

欲推非推,拉拉扯扯,半天还纠缠在一起。

能耍流氓的时候,夏阳绝对不会客气,此时当然也是一副猥琐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作态:“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你咳……”

“别动!解药又不是仙丹,哪能吃下去就见效,我先还浑身是毒呢,还是你觉得我实在太优秀太优秀了这辈子只守着你一个人又委屈又可惜,于是大发慈悲弄死自己送我寡妇身好方便我再嫁?”

李旭嘴角一抽,猛的拎起她就往茶几上摁,嘶啦嘶啦,三两下就把她身上的衣服撕了个还能挂她身上但又哪都能通风透气方便下手……

夏阳秒怂护胸:“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可还是虚弱无比的毒人,一,一不小心就会被你弄死又顺便弄死你。”

“我也告诉你……”李旭倾身将她压在茶几上,一字一顿道:“我忍你很久了!”

“额,咳!咱,咱有话唔……有话,有话好好说,别,别动手动脚啊,一,一不小心……”

“大不了我弄死你你又顺便带上我!”

“可我还不想咳唔……你,你居然咬我!”

“说得是,舔的更安全。”

“啥?”

外面,刚刚带着薛朗进院的绿屏风中凌乱,简直恨不得立马挖个洞钻了。

两位,你们能不能,动静小点儿啊?

呜呜……

明明刚才还跟李年谈话的啊,怎么她转个身出去接人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都怪她,几年不见心心念念的薛大哥,太激动了,竟然没注意到本该在院子里的人都躲起来了,结果,她就这么带着薛朗进院,然后,一起听到了那些热辣劲爆的内容……

战王殿下,你丫的为啥不孤峰雪岭冷傲彻底啊啊啊啊!

还没凌乱完,头顶便被薛朗敲了一下:“小孩子不要乱听墙角。”

回神,便见薛朗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北门关不是好地方,荒凉贫苦,危机四伏,却又是武将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因为那里从来不缺战争,不缺少立功的机会……

薛朗自己有本事,短短几年立功无数,帝都这边又有夏阳李旭照应,爬得自然比别人快。

前段时间,李旭已为他恢复真名,并与惠武帝举荐他做如今的夏家军一把手,长期镇守北门关。

许是薛朗的战绩确实惊艳,又许是惠武帝卖李旭这个人情,也想通过这些修复与夏阳的关系,迂回架空镇北侯府……

总之,惠武帝答应了。

薛朗这次回来,一是惠武帝之命,正式受封受命,二是夏阳也要他这个做哥哥的回来处理绿屏的婚姻大事。

摸了摸自己的头,绿屏红着脸跟上去,羞赧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薛朗回头看了看她,有点怔,跟着就匆匆的别开了脸:“嗯,我捡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长,现在……确实大了,是该嫁了。”

嫁……

绿屏满面羞红,不知道如何应。

然而,薛朗跟着却问她:“有看上的么?有的话我去给你把把关,若是没有,只好拜托战王妃和老王妃了……”

绿屏惊怔住。

薛朗走前面没发现,兀自道:“我这次回来最多也就停留三个月,趁我还在帝都,赶紧把你的事儿办了吧,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绿屏脸都白了,明明满腔的话要说,却乱糟糟的不知从何说起,却张嘴就自动的蹦出一句:“你……你不要我?”

薛朗怔住,回头,有一瞬面色微妙,但很快便道:“姑娘大了都要嫁人的,就算你嫁了,我也不常回来,我们不能经常见面,但你还是我妹妹,若有人欺负你,我还是会替你出头,怎么能说是不要你呢?”

这不一样啊!

绿屏眼睛都红了,不死心的问:“你不娶我吗?”

薛朗一副受惊的样子,瞪大着眼睛看她,竟然支吾起来:“虽然我当初只是把你捡回来,仔细起来也没尽什么抚养责任,可,可我真当你是妹妹啊……”

“妹妹?”

这两个字对绿屏而言,是巨大的打击:“我只是妹妹?只是妹妹?”

她跟了夏阳多年,确实变勇敢了,可她又终究不是夏阳,无法处处都得夏阳真传……

至少这一刻,她懦弱的,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狠狠哭一场。

眼见她快哭了,素来严谨的薛朗也不禁慌了变色了,其实是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安抚,却因为常年征战沙场的缘故,战将气质已然天成,反倒给人一种冷眼对待的感觉。

当然,他脸色其实的很精彩的,只不过,现在的绿屏自觉难堪,没仔细……

“我眼进沙子了,去洗洗,你在这里等我会儿。”

绿屏哽着声音匆匆说罢,一溜烟跑了。

薛朗张嘴想叫住她,可叫住她之后呢?

没整明白,只好先放弃了,左右四顾,想寻个地方坐下等,不料却看到个高高壮壮的西戎汉子翘腿坐在不远外的游廊里笑望他。

夏阳在西戎也很有身份地位的事情,薛朗自然也听说了,所以见到索朗穆也并不惊奇,但……

“绿屏姑娘长得还算不错,人能干,脾气也好,而且瞧那身段还是好生养的。”索朗穆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不喜欢,不如让给我啊。”

薛朗沉下脸,但还是很礼貌的问:“穆王子?”

索朗穆扬眉,还挺意外:“你竟然认得我?”

“屏……我妹妹在信中提起过你们。”特征还蛮明显,所以不难认。

索朗穆咧嘴:“大舅子认得我就更好说话了,如你所见,我是西戎索朗的王子,绝对配得起绿屏姑娘……”

薛朗越听面色越难看。

什么叫绝对配得起?

**

李旭和夏阳还没“忙”完,索朗穆和薛朗就打起来了。

如兰二人哪里敢去找李旭和夏阳,便命了人去寻绿屏和姬氏极等人。

绿屏是薛朗义妹,姬氏极等人和索朗穆一样是西戎人,总能拉开的。

“怎么就打起来了?”姬氏极表示很无语:“薛朗不是今天才回来吗?”

“额,好像,跟绿屏姑娘有关……”

姬氏极怔了怔后,没好气道:“我看跟索朗穆脑子有问题有关!”定是他嘴巴不干净,说了惹人家上火的话。

匆匆正要赶去劝架,迎面忽然奔来一个丫鬟。

双目无神呆滞,却跑得飞快,趁着他错愕的功夫猛就扑了过来。

本能的,他一脚将那丫鬟踹翻在地,正要问,却听那丫鬟念念有词的自觉就开了口:“阿姐被靖王抓起来了,阿姐被靖王抓起来了……”

声音确实不像阿琴的,可语气却很像,而且,阿姐这种称呼在大华并不多见,还跟靖王联系在一起……

姬氏极面色难看,一脚将那丫鬟踢晕了过去。

奉命通知姬氏极的侍卫目瞪口呆看着一切。

“先把这个人关起来。”姬氏极说着,大步继续往索朗穆和薛朗打架的方向去。

绿屏已经先一步到了,可惜,她的到来非但没能让两人停手,还打得更凶了。

姬氏极劝架的方式与夏阳又异曲同工之妙,一样的简单而粗暴——直接拔火铳冲两人打架的方向轰了两下!

枪声过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索朗穆回过神来,怒骂:“卧槽!你劝架就劝架,用得着开枪吗?子弹不用钱啊!你钱太多我完全不介意你送点给我啊!”

姬氏极收火铳转眸,看向薛朗:“他脑子有病,你不用理他,不过他很穷,你跟他一起打坏了这么多东西,他肯定是没钱赔的。”

“喂。”索朗穆怒瞪姬氏极——我跟你是一国的好不好!我再穷也好歹是个王子啊!这点东西还是赔得起的好不好!

姬氏极凉飕飕瞥过去:“怎么?你要打肿脸充胖子全数赔偿?我当然不反对,也相信我那妹子绝对会很高兴。”

索朗穆:“……你吃火药啦?”

姬氏极没理他,转眸看向闻讯赶到的周荣泰安等人:“你们给我好好看住他。”

周戎泰安等人怔了一怔,面面相视不得答案,又目光询问的看向索朗穆——什么情况?极哥向来很好说话的啊,不太与人计较,你怎么惹毛他的?

索朗穆——你们问我,我特么问谁去?我刚刚只是专心的痛快的打了一场架而已!

姬氏极不管他们,转头又交代绿屏:“看好你家男人。”

说罢也不管绿屏什么颜色,转头就往李旭和夏阳那里去。

“大白天的你们有完没完!没完也赶紧给我先收拾起来!我有话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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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王爷穿越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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