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青春画册里的他
“需要辅导你吗？”我问。
“嗯……”
他狐疑的让开半个身子，让我进去。
我将“证物”手一弯的塞进了后腰后，便进去了。
他课桌上摆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我先一点点的帮她收拾一下；他则心虚的去整了整自己的被子。
我回头“诡异”的看了看他略带紧张的面容，心想他那么聪明，从我中午跟李兰香说的那些话里，他应该能猜出个八九分来吧？
“你怎么了？怎么不坐下？”他心虚的问。
“我能怎么？怕你动手动脚的，所以站着。”我站在那随意的翻动着他那笨拙笔迹下的作业。
“你……”
“嗯？”我回过头，等着他吞吞吐吐的话语。
他盯着我的脸愣了一会，脸上微微有丝小羞的看着我。
我勾了勾头发，摆向耳后，直直的看着他问：“怎么？觉得我长的好看？”
我是思虑再三才这么说的，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点小恶心，不过还是想给他一种“摸不透”的感觉。
他摆过头，斜斜的看了我一眼，“你…你不是要出去买东西吗？”
“不急。”
“哦……”他做到座位上拿过了书本；转头，看着我问：“你快坐下吧？”
“不急。”
“你到底怎么回事？”他有点激动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愣愣的看着他，看着这个自从我给他辅导了几个月之后，对我越来越顺从的弟弟。
“算了算了，你快出去吧……我不用你辅导了。”
他被我看的有些发毛的过来推我。
“我是你能随便动的吗？”
他双手碰到我的胳膊时，我略带冷气的看着他说。
他近在咫尺的脸一下就呆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你今天到底想怎么回事？找事是不是！？”
“就是找事儿啊！”我挺了挺腰板说。
“啪！”他使劲的一拍桌子，“你出去！”
“你急什么？怎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怎么？觉得我不欺负你了，就开始得意忘形了？”他眼中带火的说。
看着他微微上涨的火气，我觉得差不多可以了；从后腰拿出粉红色的证物。双手拎着塑料袋的顶端，微微的在他眼前摆了两下，他那脸刷一下就红透了！
几乎出于本能一把就夺了过去！
夺过去之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很是“烫手”的一甩手的扔到了桌子上，手足无措的在自己的屁股上擦渗出的汗。
那脸红彤彤的，久久变不过颜色来！
我轻轻的走过去，拿起证物，瞥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这么紧张？”
“你拿出这东西来干什么？”他质问。
“我拿出来后，你夺什么？”我反问。
“我…我…我……”
“我可是，我可是都看见了……”我撅撅嘴，瞅了瞅阳台说；见他愣住后，马上又补了一句说：“不过，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我的脸都有点红了。
“啊……呀……！！！”他极度难受、憋屈、郁闷的捂着满脸青春痘的脸，原地扭曲起来。
想想自己也是有点过分。假如自己是个男孩子，那事被当场捉了个现行之后，那心思……
快刀斩乱麻吧！
“喂。”我喊了声。
他一屁股坐到板凳上，背对着我不看我了。
那一刻，我的心放松下来了。他确实长大了，可是也没有长大。他依旧是那个单纯的肖亮。
“你信不信我把这事对咱妈说？”我拎着证物威胁说。
他背对我，捂着脸不说话。
看着他跟那斗败了的大公鸡似的，我又心软了。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是我把他想的太恐怖了吧？他不是王涛，也不是劳务市场那些饥渴的男人，他只是一个十五岁充满好奇和未知的少年吧？
“算了。以后不许…不许拿我的东西那个了……”我悻悻的拎着证物转身出门。
“因子。”他喊了一声。
我转过身，他脸色还是比较难看。双手跟洗脸似的一抹，仿佛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似的，看着我深呼吸几口后，很认真的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好简单好简单的四个字……
可是，那刻竟然生生的让我不知作何回应。看着肖亮那忽然变得温存和爱意的眼睛，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曾经处处给我使坏的弟弟。
“你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你吗？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他很是难为情的说。
“这是不可以！也是不能、不许的事情。”我说着走出去，使劲的关上了他的门。
心口发慌。
莫名的发慌。
走到自己的房间，将证物塞到褥子底下后，直接出了门。
走在大街上，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转圈了。懵懵的……肖亮喜欢我？因为我变漂亮了吗？因为我比他学习优秀吗？还是因为……还是因为怕我对李兰香说出他的秘密才那么说的？
……
当天下午一直在外面溜着弯的逛街，将那些激动的小情绪挥掉之后，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便回家。
回家的时候，李兰香和肖警官都回家了。
“因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的洗洗手吃饭了。你不是爱吃猪蹄吗？我让你爸专门去市南郭记猪头肉那买的猪蹄子，快来尝尝。”李兰香高兴的招手。
“肖亮呢？也赶紧的让他出来吃肉。”肖警官从洗手间洗完手后出来喊到。他毕竟还是对儿子更急一些的。
我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肖亮也过来洗手了。透过洗手盆上方的镜子，跟他一对视。心竟还砰砰直跳……
我不是喜欢他，而是……而是激动的。要是让李兰香和肖警官知道我俩这些小心思，那还不……
吃完饭，李兰香就让我去看着肖亮写作业，别让他玩游戏。
我听令后便又去了他的卧室，关上门之后，那气氛别提多尴尬了。早知道这么尴尬，我宁愿选择今天早上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他倒像是解脱了；换了个人似的将电脑直接关掉后认真的做起作业来。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一边抄写着东西，一边说。
“没有啊。我喜欢你，亲弟弟的那种。”我走过去看着他写作业说。
他听到后，笔没再动，转过头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说：“不用骗我，你能不恨我就不错了。”
“没有恨你。”我站在一边说。
他站身子来，一根腿半跪在椅子上，尽量的装出一种自然的状态说：“我不是个孩子了，以前觉的你是个很不堪的人，跟着同学一块欺负你，一块骂你小妓女。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挺傻、也听自责的。我现在不会那么想了。我…我现在知道你的不容易了。我知道你以前受过很多苦，我也听妈妈说过你的事情。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对你道歉过，今天我给你道歉！”
他说着，站正了身子很认真的一点头说：“因子，对不起！”
这猝不及防的话语，惹的我的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我忍着，我假装坚强的忍受着他，我为了李兰香的爱四处忍让着；我以为我会忍受他一辈子，可是他在十五岁这年，竟然懂事了……
想起曾经他将我的背包扔掉，想起曾经他跟同学一起骂我，想起他当着朋友的面划清界限，想起他留我一个孤零零的走着夜路……
那个他真的消失了吗？
“你哭什么啊……”他拿过旁边的纸巾递给我。
“你以后不欺负我了？”我擦掉眼泪，笑着说。
“当然，以后我保护你！”
“不许乱碰我。”
“知道了啦……我不碰，也不让别人碰你。”
他很真切的看着我，那刻的眼神，真跟个大人似的。那里面有了一种我曾经感觉特别熟悉的东西，那眼神里有魏昊轩的影子。
当我脑海里闪现出魏昊轩的模样的时候，心里微微的抽了一下。不曾想，他在我心里竟是那般的清晰。
……
肖亮转变之后，整个人的画风就换了。他或许是真的喜欢我吧？也或许每个恋爱的男人都会在对方面前刻意的讨好。
可是，肖亮的讨好太小孩子气，太明显了！
惹得李兰香都起了疑心。
肖亮开始抢我手里吃过饭的碗筷去洗，会抢过李兰香手中的拖把，会认真的听我辅导，并答应我好好学习，为爸爸争气，长大了考最好的警校！
李兰香看着自己儿子变化这么大，很是不放心的拽着肖亮的胳膊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瞒着她？肖亮以为我将他的秘密告诉了李兰香，瞪大了眼睛看我。
我笑着摇头，他就一下搂住李兰香的脖子，很是亲昵的用头蹭了两下说：“妈……我确实有事瞒着你。”
“什么事？”李兰香紧张的问。
“我这里好像被放进里一个东西似的，不干点事儿就闷的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窝说。
我一听脸就红了。
李兰香却激动了！
他看着我的目光那么…那么另类，我疾步的走进房间。
李兰香却拿听诊器，非要给她检查一下……
……
日子，就那么微甜的过着。
肖亮整天放学在校门口等着我。
“看到了吗？他们羡慕我这个小癞蛤蟆有个天鹅姐姐。”他挑眉撇了远处一些看着我俩的学生。
“少臭屁啦。走啦！”我笑着蹬上脚踏车说。
“因子！我喜欢你……”他站着使劲瞪着脚踏车，撵上我后迎着风说。
“白痴！”
青春，有时候单纯的好假好假；却又那么让人无法释怀，无法遗忘，无法在未来繁华之后忘却。肖亮那张长满青春痘的“癞蛤蟆”的脸庞，印在了我青春的画册上。
如果，生活那么一直一直的走到现在该多好。拥有着简单的梦想和生活，在平淡的生活中抛却繁杂的活着。
可是，我总要面对一些命中注定的坎坷。
有些东西是逃也逃不掉的，必须要去面对。
因为，我的户口不在肖亮家，我的户口在王涛的户口本上。
而王涛，在初三的那个暑假，出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