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不知老人家是因为残留在脑中少得可怜的记忆而惆怅,童禹茜充满歉意地开口:「爷爷……对不起……」

虽然殷灏躲着她,但她还是想来看看老人家。

即使她和殷灏之间结束得莫名其妙,但能听老人家偶尔说起他,她心里总能感到些许安慰。

她不知道殷灏的心情有没有因为她而受影响,但至少知道他好好的,在医院仍可看见他坚守岗位,那就够了。

「你一定是太想阿灏那个臭小子才会忘了,对吧?」

被老人家识破心情,童禹茜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她真的很想殷灏,但殷灏根本不想她吧?

想到这一点,童禹茜鼻头一酸,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差一点失控的落下。

看见她拚命忍着不哭,殷一正安慰地拍拍她的背。「乖、乖,阿灏说他下个月回来……咦……不对,是下个星期,嗯……又好像是今天……」

记不住孙子回国的时间,殷一正懊恼地喃喃自语着。

捕捉到老人家的喃喃自语,童禹茜惊讶地问:「阿灏他不在吗?」

「他说去国外参加研讨会,唔……到底几天呢?」殷一正蹙着眉头,很努力地回想着孙子说过的话。

闻言,童禹茜心底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原来这阵子没看到殷灏是因为他出差去了。

他没告诉她这件事……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她幽幽的想,殷灏已经决定结束这段感情,根本没有必要跟她报备行踪。

突然间,这个事实让她心里好难过。

「爷爷,我和阿灏可能不能在一起了……」这话像是对老人家说,也像是她情不自禁脱口说出的喃喃自语。

殷一正皱眉望着她,许久後才沉重地开口:「阿灏也这麽说。」

「说什麽?」童禹茜愣愣地问,脑中的思绪有些紊乱。

「阿灏说,你不要他了。」

「我哪有不要他!」她无辜又委屈地哽咽着抱怨。「明明是他不要我!」

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什麽?

明明是他不理她,对她充满了厌恶,恨不得永远不见她,怎麽反倒变成她的错了?

「孙媳妇啊!阿灏很喜欢你。」

「我也好喜欢他……但他根本不理我……」

想起往日种种甜蜜的回忆,童禹茜的一颗心深深揪疼。

浑然不把她的伤心看在眼里,殷一正呵呵笑道:「俗话说得好,床头吵,床尾和。」

「床头吵,床尾和……」

意思是……她要主动「攻击」殷灏吗?

童禹茜的心情乱糟糟,实在弄不懂老人家的意思。

「孙媳妇,加油!」

加油?但她连殷灏什麽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啊。

「爷爷……阿灏他真的喜欢我吗?」

经过这件事,她不敢确定殷灏是不是还爱着她。

「你和阿灏都结婚这麽久了,还问什麽笨问题呀。」

童禹茜苦笑着,不知道该不该一语戳破这是老人家因为失智症所产生的幻想。

「爷爷记忘了阿灏什麽时候回来,你去问护士正确的时间,再煮一顿丰盛的,等他回家给他一个惊喜。」殷一正突然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他的话让童禹茜哭笑不得,却又莫名的心疼。

关於殷灏与她早就结婚的这个妄想,很固执的一直存在於老人家的记忆中,如果她与殷灏之间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那爷爷脑中坚持不被病变摧毁的记忆,还会存在吗?

「别发呆,快去啊!」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也没有他家的钥匙,就算有心想挽回也没用。」

童禹茜的咕哝才落下,殷一正已在病房里绕了几圈,找出一大串钥匙交给她。

「要收好,别再闹脾气,把钥匙拿给爷爷保管了。」

唉!老人家又自己编剧情了。

无言的看着静静躺在掌心的一大串钥匙,童禹茜犹豫着。

她真的该自己上门去吗?

如果殷灏看见她後的反应不如她所想像,不如殷一正所以为的,那她该怎麽办?

在她万分苦恼之际,童母的声音蓦地传来。

「有误会就解释清楚,再继续拖下去,让其他女人捷足先登,你就不用嫁了!」

「妈,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自从童禹茜和殷灏交往後,常来医院看殷一正,因此童母便利用她待在这儿的时间外出处理一些杂事。

这时,童禹茜以为病房中只有她与老人家,所以走路无声的母亲简直是神出鬼没,吓着了她。

「早在你身边绕八百圈了。」对女儿常神游的状况习以为常,童母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声,接着开始说教,「唉!我怎麽会生出这麽笨的女儿?平时迷迷糊糊倒也算了,都到了紧要关头,还矜持什麽劲?」

前些日子,她恰巧听到殷灏与他爷爷的对话,就一直想找女儿好好谈一谈,这会儿她索性一古脑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无言的看着母亲,童禹茜没有脸反驳。

如果老妈知道她这个女儿有多麽不矜持,和殷灏在床上有多热情,一定会吓得晕过去。

虽然……她与殷灏之间极有可能成为过去式……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想法。」童禹茜若有所思地轻喃,脸上充满了无肋与惶然。

她本来就不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也从来没有这麽喜欢一个男人,这窥探爱人内心真正想法的课题,对她而言实在太困难了。

「不知道就要去找答案,哀声叹气地躲在这里扮可怜给谁看哪!」童母毫不留情地道。

感情的事,她绝不允许女儿逃避。

她希望女儿就算结束一段感情,也要清楚的明白,那段感情究竞是为什麽结束,若纵容她迷糊的处理这件事,莫名其妙抱着疑惑结束,将来她还有办法再谈恋爱吗?

「老妈,你怎麽这样……」

说到底她才是受害者,怎麽老妈不心疼她、不安慰她就算了,反而无情的说着让她伤心的话?

「你若没处理好这段感情,将来还有办法和别的男人谈恋爱吗?」童母没好气地说出内心的隐忧。

「我不想和别的男人谈恋爱。」

她的身与心都烙着殷灏的气息,她很肯定,就算她和殷灏真的结束了,这辈子她也不会再爱上另一个男人。

「既然这样,那你绝对要好好处理这件事,知不知道!」

咬着唇,童禹茜总算收起伤心和沮丧,但仍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麽好好处理这件事。

童禹茜离开疗养大楼後,向护士确定了殷灏恢复门诊的时间。

殷灏确定今天回国,回国後,他会再休一个星期的假,才回医院销假看诊。

得到这些资讯,童禹茜的心紧张的在胸中怦怦跳着。

该不该主动出击,试着挽回这段感情呢?

最後,她听从心里最真实的声音,决定放手一搏。

她不要这段感情结束得不明不白。

确定了想法後,她上超市挑选了一些补充元气和体力的食材,接着搭计程车前去殷灏的家。

这一次很有可能是她与殷灏最後一次见面,她想完成他们曾经有过的约定——她要负责他的营养。

或许他不会领情,但她还是想这麽做。

察觉自己的心情,童禹茜苦笑着甩开低落的情绪,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这是童禹茜第一次来到殷灏的家,却发现他住的地方还挺像没住人的弃屋。

如果不是房子左右皆有邻居,这里的感觉一定会更凄凉。

充满日式风格的屋子外有个庭院,因为主人没有时间整理,所以庭院里长了不少杂草,连小松树也爬满了长春藤。

「真可惜!」

看到规画得很完善,铺着鹅卵石小径的庭院,因为主人的忽略而荒废,童禹茜心中直叹息。

这麽大的庭院可以种很多花草,那个墙角只要摆个工作台,她就可以整理花材……

意识到自己瞪着庭院,情不自禁地编织起美好的未来,她猛地打住宾士的思绪。

童禹茜,你不要想太多了!

若结果不如她想像般美好,她心里只会更难受。

她不断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赶紧把手中那一大袋食材拿进厨房。

没想到她才走进厨房,又被流理台前正对着後院的那一扇大窗子吸引。

窗外的情景刺激着童禹茜对花花草草的热爱,当她回过神时,人已经在後院里,兴奋地喃喃自语。

「呵,是鬼针草和气球蔓耶!」

没多久,流理台前正对着後院的窗台上,多了个可爱的植物摆饰。

玻璃瓶是她在垃圾桶里找来的,或高或低的鬼针草与膨膨的气球蔓在她的巧手下,呈现出朴实又可爱的趣味。

得到了满足,童禹茜才定下心,开始为殷灏做饭,并在心里期盼,希望这一餐,她可以与他共进……

下飞机後,殷灏直接开车回住处。

答应医院飞到纽约参加生物力学研究计画的研讨会议後,他又向医院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他希望可以在这段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再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医者神圣的使命。

只是,难道他真的老了吗?

以专题讲座的方式进行的研讨会议加上长途飞行,他感到说不出的疲惫。

他有种想马上奔回家,什麽都不管、不想,蒙头睡到自然醒的渴望。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殷灏的车速不自觉加快。

当车子回到似陌生却又熟悉的家後,他几乎筋疲力竭,连行李也不准备拿,直接从车库的侧门进屋。

门才打开,扑鼻而来的食物气味让他愣了愣。

是炖卤什麽东西的味道,是隔壁飘过来的吗?

殷灏拧着浓眉,疑惑地走着,却因为映入眼帘的情景而愣住。

车库的侧门介於厨房与客厅之间,一进门,他的视线便被摆放在长餐桌中央的那一杯东西吸引。

那个掉了漆的珐琅宽口杯很眼熟,好像是他放在庭院的杂物堆里,准备丢掉的东西之一。

宽口杯的下方垫着一块麻布小方巾,杯里插着茉莉,淡淡的绿意间缀着洁白清香的花儿,透着说不出的轻松优雅。

无来由的,殷灏脑中浮现童禹茜的身影。

只有她,才会做这种事。

这个念头才闪过,他便被出现在眼前的身影撼住。

「你……怎麽会在这里?」

眼前的身影不是因为过度思念而产生的幻觉,是再真实不过的童禹茜出现在眼前。

多日不见,她瘦了许多,粉嫩的蛋形脸成了瓜子脸,看来楚楚可怜。

为什麽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殷灏想问,却怎麽也开不了口,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没料到殷灏会提早回家,一看见他,童禹茜悬在唇边的笑瞬间消失,手中的烤盘差一点掉落。

「我、我……」她紧张的结结巴巴,感觉心脏怦跳得像要蹦出胸口,似乎连呼吸也要停止。

沉着俊脸,他不等她说完,接着又问:「你怎麽会有钥匙?来这里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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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呆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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