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亢龙不悔,中国模式0的升级(6)
正常的房地产发展有利于全社会的生活品质改善,带来了经济的健康成长,促进了社会消费,扩大了国内市场规模,应该受到鼓励。但是,畸形的房地产繁荣绝非中国之福。
2001年“9·11”以后,美国信息技术革命被资本过度投机所断送,生产率爆发的进程戛然终止。在缺乏新技术突破的困境中,美国走上了以刺激房地产繁荣来拉动经济增长的“资产泡沫型”模式。过度的信用扩张和金融创新,最终导致了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为严重的经济危机。日本20世纪80年代中期之后的房地产畸形繁荣,引发了20年的经济停滞,亚洲四小龙的房地产泡沫受到了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的严厉惩罚。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挤压房地产泡沫的手不能软下来!
对于房地产泡沫破裂将引发中国金融危机的西方“高论”,其实不必过虑。所有的金融危机都是债务违约所造成的流动性枯竭,进而摧毁了金融机构的资产所引发的链式反应。注入足够的流动性,救助金融机构,制止违约蔓延并不难,美国已经做到,欧洲正在准备做。难是难在高负债的长期存在,压制了消费者信用扩张的愿望和能力。没有信用扩张就不会有经济复苏的持久动力,也就难以产生就业与生产的良性循环。而政府无权强行调整社会中的债务债权关系,这是问题的症结!
在美国“金权天下”的制度下,华盛顿执行的是华尔街的政策,而债权对于银行而言就是最核心的资产。所以债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因此,美国政府用了最不合理,也是最浪费的方式去拯救金融危机。银行坏账的根源是贷款人不堪债务重负而发生违约所造成,本来最简单和效率最高的方式应该是,美国政府用救援资金直接冲销坏账,债务债权关系一笔勾销,这样一来,没有负债压力的消费者将能够轻装上阵,经济复苏很快就能重上轨道。但银行家不同意,减免消费者的负债,银行还怎么赚钱?银行家坚持拿政府的钱来充实银行的资本金,让负债沉重的消费者们继续做债务的奴隶,甚至债务负担更重,还不上就让政府用财政持续贴补,两房就是明显的例子。结果是,政府的钱补了银行的亏损窟窿,负债人继续承受高负债的压力,还不上时政府进行补贴,而政府的钱全部来自于透支未来的国债,国债飙升的压力最终还是由纳税人承受。经济体的总负债与GDP的比例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越来越高。消费者在更大的债务负担之下,丧失了扩大消费的能力,经济复苏陷入泥潭,就业复苏则希望渺茫。
中国与西方的根本区别在于债务债权关系可以由政府强制重新调整。早在井冈山根据地时期,由于农民负债沉重,经济发展凋敝。红军提出的政策是“工人农民该欠田东债务,一律废止,不要归还”。当农民债务的沉重枷锁被解除之后,根据地的经济很快就繁荣起来。
废除债务债权关系意味着社会财富的重新分配,这事实上就是一场社会革命!西方社会的统治基石就是金融集团的利益,改变债务债权关系,等于“革他们的命”,当然是行不通的。
在中国,由于政府是社会权力的中心,在危急时刻,一切皆可变!包括债务债权关系,可以随时调整,从而使西方的金融危机在中国难以出现。而这种制度上的差异,却很难被西方学者所理解。如果房地产泡沫破裂,政府可以直接抄底收购房产,再廉价租给低收入人群,不仅可以为资产价格筑底,而且还省去建设大批廉租房的成本。随着经济的恢复,房地产价格将健康复苏,银行体系的坏账会大大缓解。
摆脱美元,人民币需要“刮骨疗毒”
1922年热那亚会议上,英格兰银行行长诺曼发明的“外汇储备”概念,一直是个令人生疑且效果失败的货币制度。英国人在一战后缺乏黄金,因此想出了这个货币“水变油”的伎俩,提出英镑和美元一起作为各国央行的货币储备,支撑各国货币发行,这就是金汇兑本位制的实质。各国货币与英镑、美元这两种核心货币挂钩,核心货币再承诺自由兑换黄金。这一货币制度造成了20世纪20年代世界流动性泛滥,最终以30年代大萧条收场。
1944年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将这一制度进行了全球版升级,核心货币变成了美元,美元储备成为各国货币的基石,结果导致了1971年全球货币体系崩溃。
1971年美债帝国诞生后,特别是1979年美联储主席沃尔克采用货币“化疗”巩固了美元霸主地位之后,美元储备再次大行其道,直到欧元诞生。
实际上,以主权国家货币及其背后资产国债作为世界各国货币发行基础,存在着不可克服的内在逻辑矛盾,这就是当年著名的“特里芬难题”,这一矛盾如今仍然适用。从逻辑上分析,美元体系迟早会再度崩溃,而以美元和美债作为外汇储备核心资产的国家将无一幸免。这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而不是会不会的问题。
既然明确知道这一点,再将美元储备作为人民币的发行基础,就违反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持有美债,无异于将国内储蓄输出,压制国内市场规模的扩大。持有美元,也就是间接持有美元背后的美国国债,同样相当于为美国赤字提供融资。
可这些美元到底能买什么东西呢?中国积累的外汇储备规模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突然发现手中拿着大量过剩的美元,其实除了美国国债之外,其他好东西啥都买不到。这时,中国是不是该反问一下,这种出口创汇还有意义吗?美元资产的真实购买力每年都在贬值,这不相当于把出口商品的一部分直接倒进了太平洋吗?为了就业,中国消耗了资源、能源、人力和物力,难道就是为了把产品一批批地倒进大海吗?能不能干点有意义的事呢?有人认为中国必须持续购买美国国债,否则现在持有的美国国债资产就会缩水。这个逻辑也有问题,如果你持有一家亏损公司的股票,而且你知道它未来还会亏下去,你会选择继续疯狂购买来维持股价吗?除非你准备拉高出货!可最不幸的是,你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就是那个最大、最后和最笨的接棒者了。
人民币基础货币供应在历史上曾有四种渠道:再贷款、再贴现、财政透支和外汇占款。1994年以前,再贷款是人民币的主要投放方式,1983—1993年占基础货币投放的70%~90%。在这段时间内,人民币与本国经济发展的相关度很高,因为再贷款是国内金融机构从中央银行拿到的贷款,这些贷款投向了国内的经济循环。1994年汇率并轨后,人民币发行机制逐渐变异,外汇占款比重越来越高,人民币基础货币的抵押品日益依赖外汇储备,人民币发行的独立性逐渐遭到削弱。
人民币的发行越来越与本国经济发展水平无关,而与外国货币,特别是外国政府的信用捆绑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经济发展模式发生了重大变化,从依靠国内市场变成依赖国际市场。独立自主的人民币曾是中国金融元老们定下的根本原则,20世纪50年代陈云就提出人民币既不与美元、英镑和黄金挂钩,也不与苏联的卢布挂钩,因为老一辈的人曾目睹了蒋介石的法币与英镑、美元挂钩后,货币主权旁落,金融高边疆沦丧,国家经济日益殖民化的严重后果。
纵观货币史,任何大国的货币崛起,都是以本国的财富作为货币储备,为本国的经济或本国主导下的世界经济循环提供信用的血液。大英帝国主宰世界时,是以黄金为货币储备;美元横行天下时,是以美国国债为货币本位;欧元横空出世后,是以欧洲国债为发行基础;人民币未来纵横江湖时,岂能在美债的卵翼之下搏击长空?
外汇储备,是货币边缘国家被核心货币强权统治的标志,而绝非货币独立自主的象征,它不代表货币的强大,而仅仅体现出货币依附性的深重。
外汇占款问题,不是一个技术细节,而是中国货币战略方向的抉择。
为使人民币重新取得货币发行的主导权,使国内信用创造服务于本国经济循环,必须切断外汇进入央行的通道。具体做法是:建立“外汇平准基金”,由它出面以国家信用发行特种“外汇公债”,募集人民币资金,在中国银行间市场上,替代中央银行扮演外汇“最后购买人”的角色,阻断外汇流入央行的通道,杜绝仅仅为了收购外汇而大幅增加的基础货币投放。同时,这种“外汇公债”还可以大大丰富债券市场的品种和为保险公司、银行、基金等投资机构提供新的投资选择。
“外汇平准基金”的主要职责包括:对汇率市场实施干预,实现人民币的汇率稳定;作为外汇最大的集散地,对需求外汇的机构进行放贷,只要放贷收益超过发行“外汇公债”的成本,基金自然可以盈利。基金本身并不直接进行外汇投资,这个工作可以外包给中投或新成立的其他外汇投资公司,它只是以放贷人的身份与外汇投资管理公司打交道。
至于央行已经存在的外汇储备,可以分批以资产置换的方式逐步解决。例如,农村第二次工业化所需要筹集大规模的建设资金,可以用国家信用发行超长期的特种“农业债”,以此置换外汇资产,将人民币与国内经济转型紧密联系起来。同理,为解决就业问题所发行的“创造就业汇票”,为发展技术创新的“国家创新债”,为改善中国城市乡村的看病难就医难的“医疗保健公债”,为解决住房难的“廉租房公债”,为保证经济增长原材料来源的“国家资源储备公债”等新的债券品种,都可以用来分批置换央行的外汇资产。这样,人民币将真正成为“人民的货币”,“为人民服务”,为中国的经济服务。
只有彻底摆脱美元的困境,人民币未来的国际化才会有扎实可靠的经济基础,才能最终牢牢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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