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为什么他不会保护她?
他明知道她没有设计他,他明知道她根本没有想把度假村拿回来的想法,他明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坏人,为什么……他不会在他的父亲面前为她解释,不要让他的父亲批评她和她的母亲?
不是说她的一切由他承担吗?那现在的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任由她伤心难过?为什么他不保护她?
还是他说的那些承担,根本是假的?
她转身,含着泪,迈开大步,走出办公室。
头也不回,坚毅且毫不犹豫,就如同她出现在他的人生中,突然出现、消失,又出现、消失。
门关上的那一刻,李斯海的眼底闪过心痛和不可置信,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想到自己拉了她几次,想到她无情冷漠的自他身旁走过、离开,一股愤怒冲上心头。
迈开大步,他冲向门口。
「要是你敢踏出这里一步,去追那个女人,今天我就宣布取消你的接班资格,让你一无所有。」
伸出的手停在门把上,李斯海瞪着门,冷着一张脸。
「你知道我有很多可以选择的继承人,圣堂不一定只能交给你,你的表兄弟里,谁最优秀,谁是最理想的顺位,你懂的。」李魁堂嗓音低沉,一字一句的说,目光精锐残忍,看到他停下动作,满意的笑了。
「那不过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还是个情妇生的孩子,如果你和她在一起,就什么也没有,你该好好想想什么东西对你才是最有帮肋、最有价值。如果你的人生中多了污点,从此你会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因为冲动而害了自己。」
冷静的转过身子,李斯海看着父亲。
「昊升财团的女儿最近接下家族企业百分之二十的股权,那个财团一直以来游走在海外,对于圣堂打入国际有很大的帮助,我要你去接近耶,她是我看好的媳妇人选,你懂我的意思。」
李魁堂站起身,拄着拐杖,来到他的面前。
「这个世界上,感情那种东西最没有用处,这是我一直在教你的事,圣堂财团是这座城市最具权位的势力,任何一个女人,只要你想要,我都不会反对,但如果是会扯圣堂后腿的那种没用女人,我绝对不会赞成。」
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李魁堂的神情带着一丝丝得意。
「你是我特别教出来的孩子,你懂我对你的期望有多大,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想要得到我手上的一切,你就给我乖乖听话。」
「母亲也是因为你的这种想法才离开你的,因为你觉得她没有价值?」不知为何,李斯海冷冷的吐出毫无关系的问题。
「你母亲太肤浅,什么爱情,什么在意重视,我的人生中没有这些东西,真要说她有哪一点值得我娶,又让我愿意签下离婚协议书,那就是她帮我生下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还有,在她希望你能和她一块走时,你选择待在我的身边。」
他骄傲的看着面无表情、眼底尽是无情寒霜的儿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也知道离开我便什么都得不到,才愿意抛弃你的母亲。如果想和我斗,你还没有能耐,乖乖听我的命令……这是最明智的决定,只要你乖乖的,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交给你。」
沉静的办公室内,在老人离开后,只剩下李斯海一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斯海紧握双拳,看向窗外。
夕阳西下,昏黄的余晖,仍然温暖又令人觉得寂寞。
很多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通改变,但是……只要是他认定、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让他更改……任何人都不行。
办公室的门被开启,张毕来到他的身旁,轻声呼唤,「少爷。」
眯起的双眼闪烁着可怕的锐利光芒,李斯海平静的看着窗外,脸上却布满狂傲与侵略。
「一切开始进行。」
【第九章】
烈阳下,于若允头戴斗笠,忙着割草。
偌大的草原上,上百头健壮的乳牛优闲的啃着嫩草,在和风、骄阳的洗礼下,显得十分惬意。
挥去汗水,面无表情,平静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黑影,她的神情与这舒服的大草原有些格格不入。
也许是因为她的模样太阴沉,也许是她的心情太不好,所以就算是以往喜爱的自由自在,都无法感染她的情绪。
抬起头,看着蓝色无云的天空,美丽的色彩与她此刻的心境截然不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甩甩头,再次弯下身,忙着手上的工作。
「于若允!」突然,含带怒气的呼唤自不远处传来。
她停下动作,但没有抬起头,抿着唇,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光芒,像是早就知道那男人迟早有一天会出现,毫不慌乱。
李斯海依旧一身笔挺的西装,穿着皮鞋,出现在草原上,显得突兀。
昨天才下过一场大雨,草地仍然有些湿泞,他的脚步迟缓,走得很吃力。
好不容易缩短与她的距离,他看见那原本蹲在草地上忙碌的女人突然站起身,瞧也不瞧他一眼,迳自转身,大步离开。
「喂!你……你站住。」不敢相信的瞪大眼,李斯海一面走一面跌,吃力又努力的想要靠近她。
于若允早就习惯走在这种湿泞的草地上,而且还穿着工作鞋,就算他的脚步比她大,仍走得比她慢。
「喂!你别走啊!等……等……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这是牛屎?是牛屎?我竟然踩到牛屎?喂!于若允,你给我站住,等一下……shit!是谁让牛在这里拉屎?是哪头牛在这里拉屎?!」
他面色难看,吐出难听的咒骂,一面吃力的走着,一面脚底抹着草地,很是狼狈。
好不容易,她又停下来,蹲下身,开始忙着割草,他也不管到底鞋子干净了没有,快速朝她的方向移动。
来到她的身旁,发现她没打算理会自己,李斯海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竟然给我跑到这里来割草照顾牛?你有没有搞错?」他气呼呼的说,双手叉腰,不平的神色指起来非常的不满。
于若允没有回应他,甚至没有抬起头,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你知道我找你多久吗?半个月!整整半个月,几乎动员所有的人,最后在被你所有的家人灌酒,醉死三次,他们才愿意告诉我你在这里。」
一个与他的城市距离两百公里,放眼望去只有草原、牛和树的世界。
她还是不理他,继续手上的动作,把四周的草全割完了,才站了起来。
看到她举起手中的镰刀,他不禁有些惊慌,以为她想砍他而向后退了三步。
「你做什么?」
没想到她根本没打算理踩他,转过身子,又开始移动脚步。
直到这时他终于明了一件事,他被无视了,被她完完全全的无视。
「喂!你要去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悲催,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她。
停在一块草地上,她又蹲下身,开始割草,从他出现到现在,她不曾看他一眼,也不曾开口说,句话。
他蹲下身,不客气的扣住她的手,让她无法动作。
「于若允。」
尽管无法工作,她依然低着头,不看他。
「于若允。」他忍不住又轻声呼唤她。
但她仍然不理会他,好像根本不认识他,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一把抢走她手中的镰刀,他抓着她的双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环住她的腰杆,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把碍事的斗笠从她的头上拿开,看着她披泄而下的长发随风飘扬。伸出手,帮她顺了顺长发,他的眼底带着认真,低沉的请求,「看着我,好吗?!」
她低垂着头,不愿看他。
「你在生气?是气我?还是气那些外来者带给你的伤害?」他轻声询问,
一双眼注视着她的头顶。「如果是气那些与你毫不相关的人,那么就别这么无聊的气了,那些人这辈子和你勾不上关系,用得着在意吗?就算那人是我的父亲,但他和你根本没有关系,不是吗?你何必在意一个外来者的批评?嘴巴长在人家的脸上,你管他爱说什么?」
抿着唇,眼底闪着火光,她挣扎着想离开他,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还是在气我?」他加重手的力道,不让她离开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
「如果是在气我,那你骂吧!尽量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指责,至少我有权利知道为什么你会生我的气,因为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