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是那么纵容、那么的温柔,她忍不住回以一笑,「你也回房休息吧。」
「我陪你。」他知道她的习惯,睡前喝杯好茶,不仅不会睡不着,还能一夜好眠。
她笑了笑,两人相偕朝庄圜走去,其实,傅炆千那么执着于爱她,她并非没有动心,只是,对爱情失去信
心……
两人回到她的书房内,傅炆千静静的为她泡上一壶好茶。
因她嗜茶,他为她寻来各地名茶,替她寻来各色茶器、甚至寻来千金难得的红泥炉、紫砂壶,只为了让她喝上一杯最好的茶。
「娘,韩元殊说「有些东西不去争取,最后都会消失的,如何争取,取决于勇气,就算失败了,原本就没有,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幸福,可不是随时在等待」……娘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为何不能勇敢的接受王爷的爱?」
唐翎在稍早前,女人聊悄悄话时说的一席话突然闪过她的脑海,乍听的刹那,震撼实在不小,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她不禁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傅炆千。
「怎么一直看着我?虽然,我很享受你的凝视。」他说得不疾不徐,眼中尽是温柔。
「呃——我只是在想,上回你带回来的干骡肉好像吃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再差人带回来给我?」她说得虚假,不由得在心里猛骂自己,俗辣!
刘慧吟近日来都陪着董氏研拟宴席名单、帮忙写邀帖,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事,府里早就布置妥当,在董氏的帮忙下,她也备了一份厚礼,而今能做的,也只是练琴写字,等着寿宴日的到来。
这会儿,听到管事报告韩元殊回来了,还陪着载运不少新鲜蔬果的唐翎往厨房去,她顿时有点坐不住。
她看着与她同坐在厅堂的董氏道:「夫人,慧吟多日未见二爷,我想去看看他。」
董氏放下手上的茶杯,犹豫不决的说:「可是——」
「我知道我没有机会,但寿宴在即,马上慧吟就要回家了,日后想再见二爷,恐怕机会更少了。」她难过的低头。
如此情深意重,董氏也不好拦阻,点点头让她去了。
小玉也连忙跟上主子,但她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主子好像要做什么大事,所以,她跟得很紧,却也不懂,二爷肯定不理主子,主子又为何要自讨没趣?
刘慧吟主仆一进厨房,就见到唐翎正在跟几名厨子看着那些青翠鲜嫩的蔬果,偶有交谈,而韩元殊站在一旁,只是含笑的看着她。
刘慧吟藏在大袖内的手握拳握得更紧,直到指甲都陷入掌心,她才露出一抹笑容,「翎儿,你回来了,二爷也回来了。」
温柔带着惊喜的嗓音,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有多么高兴看到韩元殊。
韩元殊脸上的笑容收起,恢复一贯的淡漠。
唐翎尴尬的朝她一笑。
气氛很僵硬,偌大的厨房陡然安静下来。
待在角落的万小彬愤恨的看着唐翎,都是她!是她抢走刘小姐的二爷,才让小姐那么痛苦……
「我——我想认识这些菜,也想请教翎儿姑娘一些手艺,如果……能做得有几分样,可否请二爷品尝?」刘慧吟微微仰起动人的容颜,深情的看着韩元殊。
唐翎不得不佩服她的百折不挠,而且连矜持都放下,如此讨好,连她都不忍心。
其他人虽然静默不语,但也觉得刘慧吟有点可怜,偏偏——
「刘小姐没天分,还是免了吧。」
韩元殊冷冷的道,他说得极绝,除了快刀斩乱麻外,也是因他识人无数,谁在扮猪吃老虎、谁在虚与委蛇另有所图,他还算看得准,刘慧吟的打死不退,还不是因为刘家没落,她想将侯府当浮木。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毫不在乎其他人被他这直白的话震得呆若木鸡。
唐翎楞了楞,想也没想的就追出厨房外,「韩元殊。」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站到他面前,却不知要说什么。她在外面也是历练过的,刘慧吟心仪于韩元殊众人皆知,但她能帮上什么忙?叫他爱她吗?不行!她做不到啊……
他黑眸陡地一眯,伸手轻弹她的额头,「这次学聪明了,追了过来倒没说蠢话,我要进宫了。」
「韩元殊……」
他往前走了两步,她忍不住又喊了他一声。
他回头看她一眼,她咬咬下唇,「你——你要小心。」
他们从慈幼庄园回来的路上,有黑衣人拦车,韩元殊下车跟那人谈了近半个时辰,一上车后,表情不是很好,她关心的问,他只答了一句,「要抓到大鱼了,只是,这条大鱼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是我想都没有想到的人。」
她听得不是很懂,但她看得出来,韩元殊的表情是凝重的,所以,她也担心他会不会有危险。
他突然再度走近她,「你放心,等一些麻烦事处理得差不多,我就找媒人上门,我有自信,你娘不会拒绝把你交给我的。」
她粉脸爆红,「我——我回去忙了。」她头也不回的奔回厨房。
他勾起嘴角一笑,很快的离府,策马前往皇宫,向皇上禀报这次抓到的几条小鱼已经派人押解进京。
【第十章】
「二爷查到商银被放置在官府的公库里,亲自审问商家是否贿赂地方官,商号喊冤,拿出借据,证明是官府大人商借的。」
「地方官脸色惨白,坦承挪用公款,但因公库里的库银不足,无法进行民生用事,爆出贪渎,为符合帐册金额,不得不向商号借商银补足。」
两名黑衣人正接连向赵建宽禀报消息,一说完,就再退到一旁,另外一名黑衣人再继续上前,呈报最新消息,「甘城有人暗中在查唐心楼新栋的建造者及工人,甚至还有消息指出,若有人有当年的建构图,将奉上重金,但我们的人查不到对方是谁。」
赵建宽负手在后,听完消息,静默不语,背后的多名黑衣人也不敢开口。
他步上凉亭,在大理石桌前坐下,沏上一壶新茶,缓缓啜饮一口,目光不疾不徐的掠过自己这间位于赵府内的独立别院,一砖一瓦,都用了上乘的建材,楼台亭榭都是精雕细琢,院内的摆设家具也是价值不菲,这些,全都是靠他自己——不,也许还靠了一个女人才得来。
但还不够,他要更多的权、更多的利,他不甘只是相爷的女婿,他有自信他可以爬得更高、更高,所以,他做了很多很多事,花了很多心血布局,即使,得辜负那个女人……
冬风呼啸而起,卷起地上的枯叶,再缓缓落地。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黑衣人身上,这些全是他费尽心力严格训练出来的死士,藏身于市井,必要时替他办一些麻烦事,甚至夜探高官府第,收集官僚情资。
像是那几名地方官挪用公款一事,他早有讯息,他等待时机,再主动向皇上请求查案,但皇上另派他人查缉,所以,他再以匿名书信向几人通风报信,教他们以商银替补官银,掺杂其中,好逃过查缉。
本以为,这案子,查案人会无功而返,他得以再次请缨去查缉,如此一来,他便能立下大功,没想到,韩元殊洞察官银、商银的替补,顺利查个水落石出,几名挪用公款的贪官已经陆续被押解,数日后都将送到京里的刑部大牢。
是韩元殊奉皇命查库银被私用一事,难道也是他在暗中调查他在甘城藏金的事吗?
不可能!八年了,韩元殊若真要查他,不需要用到这么长的时间,但不是韩元殊又会是谁?!还是杜铁招了什么?
不可能!杜铁根本不知道替他跟北川黎族搭上线的幕后指使者是他,胡家兄弟再怎么刑求,也无法从他口中套出自己的名字。
只是,杜铁也的确留不得,他与纪长春、东方会有联结,万一,敌方一步一步的抽丝剥茧,还是有可能逮到自己……
没错,只有解决这些人,他才能安稳过日,但杜铁被关在戒备森严的天牢,他的人进不去,又如何斩草除根?!
蓦地,几名黑衣人向他行礼,无声无息的飞掠离去。
半晌,就见他的父母在两名奴仆的随侍下进到别院。
他起身行礼,「父亲、母亲。」
赵家二老互看一眼,赵母要开口,但最后还是看着丈夫道:「还是你跟儿子好好谈吧。」她再看儿子一眼,步出别院,也要奴仆们跟着她离开。
「父亲有什么事?儿子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为父亲倒了一杯茶。
赵父在亭子里坐下,「就算你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也得拨些时间陪陪咏珊,她不只是你的妻子,还是相爷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