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围观(上)

第四章 围观(上)

一个大谎言需要一百个小谎言的支撑配合,容不得其中出现半点纰漏破绽,不然功亏一篑。

虞誉的处境如同残秋里最后一片破叶随机应变,风动则动,风静则静。即使被冷风刮落下来,也能找寻到小溪河流顺势而下,到达安全无虞的彼岸。因为他本身是乐观主义者,即使天塌下来,他也是如此这般想法。

虞誉与王榭二人来到了楼下,却只瞧见罗恨天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鲜血早已变成了固体。虞誉有些庆幸,居然没有其他围观者,而这种情况只会对他越来越有利。

虞誉故意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道:“天啊!果然是罗恨天,我真是不敢相信。”

虞誉仔细观察着王榭的表情举动,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伺机而变。王亚峰淡然处之,可榭梅枝惶然而对,由此可以看出她是第一次见过死人?

她看清了罗恨天死去的惨状后,便退后了两步,道:“怎么会发生这么的事情?真叫人害怕。”

亚峰回道:“他平时跟其他人都不熟,除了保安部几位男的,就剩下虞誉一个人了。据我所知,保安部的人现在都在酒店三楼餐厅包厢打麻将,不可能过来给他开门什么的。”

王亚峰的话似乎有所而指,又好像在质问虞誉,可眼睛却一直望着罗恨天。榭梅枝顺着王亚峰的意思,也猜疑着,双目看了虞誉好几眼。

虞誉见此情形,心慌不定,顿了顿,嗔道:“是,我跟他是很熟,那又怎么样呢?他被辞退前几个星期,对我冰冷交加,对我视而不见,对我听而不闻的。甚至有时候,他还对我动手动脚,我都讨厌死他了。那段时间,我巴不得他早点走人,免得搞得我眼见心烦,上不了班。”

榭梅枝想起刚刚被虞誉言辱之仇,便说道:“有时候害人,凶手可以是亲密的人,也可以是仇恨的人。”

王亚峰道:“虞誉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他心地善良,真诚可信,是一个人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好男孩。”

虞誉并不知道王亚峰在想什么,更加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心里面就跟《西游记》中那个千年金鼻白毛老鼠精的妖栈一样,是个无底洞。虞誉心想道:“王亚峰他是什么意思?刚刚猜疑了我,现在又替我说话,难不成他又是在做戏?”

榭梅枝道:“这么久了,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啊?”

王亚峰一脸不快,故意摇了摇头,正好掩盖嘴里的谎言,即道:“没办法,现在的人都这样,办事效率低下。”

虞誉没有答话,而是走到罗恨天的面前蹲下,伸手去试探的他的鼻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断气了。

虞誉感觉他似乎有些鼻息,微微弱弱的,生命迹象还没有完全消失。虞誉得知情况不妙,身体顿时僵硬万分,肉管中的血液也停止流淌,而内心却如同江海翻滚急流。

虞誉不敢相信他还没真正断气,便再去触摸他的身体手脚,如斯几次,这才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情。虞誉思想,即使罗恨天没死,他也会是个植物人或者失忆什么的,应该再与我扯不上什么关系了吧?

而在别人看来,罗恨天身上的有关虞誉的指纹证据也是刚刚蹭上去,这点他可以放宽心。

王亚峰目中透露出奇冷无比的寒气,似乎能将人变成冰冻之躯,嚷嚷道:“虞誉!你在干什么?你还不滚开!你知不知道这是命案现场,你这么做是在搞破坏,而我只是围观者而已,你可别害我了!”

虞誉见他大发雷霆,只好起身走开了几步,解释道:“我不是在搞破坏,我是看他还有没有真正断气而已。他确实很幸运,还有一点点生命迹象,只是重度昏迷过去而已。”

榭梅枝眼睛一亮,诧异道:“他命可真大,还有气呢?”听她的口气,她对罗恨天不怎么感冒,更不用顾忌他的生死。

王亚峰听了他的解释,并没有消气,依旧板着脸道:“他死没死,不关你的事。可你一碰他,就关你的事,甚至有可能危及我跟她,你知道吗?”王亚峰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他们是同一家酒店里的人,又出现在同一现场,一旦有什么事确实逃脱不了干系。

榭梅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气又笑道:“虞誉,你可真是雷锋再世!”

虞誉委屈道:“我关心情切难道错了吗?一条活生生的命即将变成一道冷冰冰的尸体,你们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虞誉可笑着,什么优秀经理,什么素质员工,都是假的。

王亚峰烦躁不爽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离开,打开了大门,上楼回房去了。榭梅枝见王亚峰离开,随后也匆匆离场,只剩下虞誉一个人在现场等待医护人员与警察的到来。

几分钟后,邻楼大门却开了,走出来一个模样五十多岁的瘦阿姨。虞誉还以为是谁呢,仔细一看,果然是同事雷凤。别看她矮小显瘦,身体很强健,力气也很大,足以与一个成年壮汉匹敌。

虞誉打招呼道:“雷阿姨,你怎么在这里呢?你没回家过年去啊?”

雷凤道:“我没有回家过年,因为我的老伴儿在这里,他腿脚又不便。”

虞誉道:“腿脚不便,他怎么了?我可从来都不见你提起过他,我还一度以为他自己驾鹤……开玩笑啦?”

雷凤笑道:“没事,我这人心宽的很,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笑呵呵地面对。”她确实喜感十足,同事们都非常喜欢她,常常被她逗乐大笑。

雷凤说完这句,又望着罗恨天几眼,疑问道:“他是罗恨天吗?怎么在这里?”

虞誉叹气道:“好好的小伙子生命垂危,怕是不行了?”

雷凤道:“他头破血流,是被人打了还是怎么了?”

虞誉回道:“坠楼的。”

雷凤双手捂着嘴巴,心惊不已,道:“怎么会这样?”

虞誉道:“我不太清楚,你呢?你住在隔壁楼层,没有听闻到什么动静吗?”

雷凤道:“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可是因为照顾老伴儿太劳累,所以睡得沉。”

虞誉暗喜,因为少了一个危机,多了一分安全。他道:“那你老伴儿,他也没有听到动静吗?”

雷凤道:“他刚刚跟我说了,他只是听到了吵闹跟撞击声,并没有起身察看。”

正在这时,虞誉瞧见不和的室友回来了。他叫林崇志,比虞誉大四三岁,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他跟虞誉已不和了两个月,在这期间他们几乎不说话,将彼此视为透明空气。

林崇志像往常一样,对虞誉视而不见,可瞧到罗恨天的时候,便停足下来观望。

虞誉只见他拿出手机,好像是在拍照录视频,等下还要分享给朋友圈。虞誉对他的举动彻底无语了,更加鄙夷厌恶他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雷凤问道:“他在干嘛?留证据吗?”

虞誉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

雷凤道:“我跟他又不认识。”

林崇志闻到虞誉提到自己,双眼随即盯着虞誉,而目光锋利如刃,似乎下一秒就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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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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