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丽贵妃自愿殉葬,却恳求皇上为梁梓雅赐一门好亲事,她选中我,理由有二,其一,梁梓雅非我不嫁,其二,瀚弟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他的亲大哥,就算没有今日的从龙之功,也会让我封侯拜相,享尽一世光荣,梁梓雅跟着我,只有享福的分,没有受苦的理。

「皇上不知道余太医与丽贵妃之间的肮脏事,认定梁梓雅是他的亲生女儿,再加上梁梓雅与瀚弟的手足关系,他当然希望梁梓雅能够嫁给我,好拴着我,倾全力扶持瀚弟。

「丽贵妃知道我必会推托,便宣我进宫,她豁出去了,她说假使我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要向皇上揭穿我的身分还有梁梓雅的出身,她甚至会把与余太医有染之事和盘托出。

「当年抱瀚弟进宫之秘,知情者全死了,只要她一口咬定瀚弟是余太医的儿子,那么我们多年心血将付之一炬。」

前世,他斗输皇后,丽贵妃也输得其惨无比,太子即位,瀚弟、梁梓杉、梁梓雅全都赐死,没有人知道这件混淆皇室血统的大事,今生他才会被这个天大的秘密打得措手不及。

染染定定的凝视着云曜,明白了他的想法。

多年心血,两个胸有丘壑、心系苍生的男子,怎能被这样的小事打败,不过是娶一个公主,应下便是,更何况他早已认定梁梓雅未上喜床便先守丧,在这种情况下,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还有啊,他快死了,却还没把她送走呢!

她看着他,他也望着她,许久后,她再也忍不住咯咯笑开,而且越笑越大声,甚至捧腹大笑起来。

她笑,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要这般谍对谍,明明他知她、她懂他,他们耍什么心机都瞒不了对方,他却还是要……她的笑容渐渐收敛,染上了几分苦涩。

他真是傻得厉害,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之间多有默契,他们是那种A说出上半句,B就能毫不迟疑接出下半句的交情,就算他不说,她怎么猜不出来,他同意这门亲事,何尝不是想把她逼走?

他不愿意她引蛊,更不愿意她看着他慢慢走入死亡,对吧?

「染染,对不起……」云曜又道。

染染摇摇头,又忍不住笑了,她将掌心贴上他的唇。「别说。」

他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她道:「如果你心悦于我,对不起三个字方才成立,说穿了,我和梁梓雅并无不同,她逼着你娶她,我却逼着你爱我,云曜,你真可怜,可是这怪不得我们,只能怪你太美好、太聪明、太优秀,这样的男人会令天下女子心动。」

她也同他玩谍对谍,也想套出他的话,套出一句「你和梁梓雅是不同的」。

但云曜只是静静望着她,打定主意不说,其实,我心悦于你。但眼底浓浓的歉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她是个骄傲女子,无论原因如何,梁梓雅嫁进云府后,她肯定不会留下来,这样……很好,她不必亲眼目睹他的死亡,转过身,她可以海阔天空自在翱翔。

她说的对,她不需要男人保护,她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幸福,既然他爱不起,就该放手。

染染深吸口气,决定顺着他的心思,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笑道:「你知道,我虽豁达,却有一身傲骨。」

「我知道。」

「我不屑成为你和梁梓雅之间的第三人。」

「我知道。」

「不管你对我与对梁梓雅有无分别,但你选择她的同时,等于放弃了我。」

「我知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还是决意要娶梁梓雅?」

云曜迟疑半晌,才非常缓慢的点点头。

「好,我明白了。我不为难你,也不为难自己。」染染伸出小指头,对他道:「我们来打勾勾,立约定吧。」

「什么约定?」

「不管我们在不在彼此身边,都要在彼此心里;不管我们有没有对方的消息,都要让自己过得幸福积极;我们要努力让自己快乐,即使当不了夫妻情侣,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是朋友,就希望对方快乐。」

「好。」他伸出小指。「约定!」

染染带着笑意,小指勾上他的小指,她的心也缠上他的心。

这一瞬间,云曜只觉得心酸涩无比,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但是他再确定不过,他要她过得比他好。

隔日午时,云曜依旧沉睡,染染已然清醒。

她仰头望着屋梁,一动也不动。

突然间,屋梁上慢慢出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男子身影,从模糊到清晰,染染看清楚了,是勾魂使者,据说是和鬼不同等级的阴间人物。

勾魂使者一跃而下,站在床边,他双手横胸,对染染说道:「提前通知,你已经解除那个约定,任务完成,可以准备回去了。」

真幸运,她正打算离开,勾魂使者便来领人,难道她的回程车票,早在出发前就已经标定时间了?她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

「十日后。」

「知道了,我可以带点东西离开吗?」做点念想,记录她曾经到古代一游。

他像是看透什么似的,莞尔道:「你想带走什么,床上这个大男人吗?恐怕不行,那么,带走其他东西又有何意义?」

是啊,有何意义,不能得到,光是念想,有什么意义?这话说服了染染。「没有意义的事,就别做了吧。」

勾魂使者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短短片刻,不道再见,他的形影渐渐隐去。

她再深吸一口气,就当是南柯一梦吧,只是这个梦里,有她的爱情。

赐婚圣旨还摊在桌上,照理说,这么尊贵的东西应该和祖宗牌位摆在一起,焚香膜拜,可惜进了云府,这道圣旨就如同一般废纸。

再过几天,云曜就要迎娶梁梓雅了。

有史以来,皇帝嫁公主没有嫁得这么匆促的,但陆鸣说了,皇上的身子快不行了,他想亲眼看云曜和皇室结成亲家,确定他会一辈子为太子尽忠。

为了帮云曜恢复体力,一天三大碗的药,光看,都让人觉得苦。

染染也喝了药,不过配方不同。

喝过药的她,身上逐渐散发出甜甜的桂花香,身子越来越暖,在白雪纷飞的冬季里,她仅着夏衫。

云曜喝了药,身上的竹叶清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下过雪后,空气里弥漫的冷香。

他的身子越来越冷,屋里燃上十几个炭炉也暖不了。

这几天,染染老是窝在厨房,掏空脑袋,把所有会做的甜点,不管中式、西式全教给宁婶,以后小翔想吃,才不会馋得慌。

小翔似乎预感到什么,成天到晚粘着染染,他还摘了很多梅花,插满她的屋子。

染染也舍不得他,老是牵着他的手到处走,不断叮咛他要听少主的话,要保护少主的安全,如果有人想找他打架,打得过才打,打不过就逃,千万别让这张正太小脸受伤……

小翔一一应了,可是染染仍觉得不够,霸道的非要他背诵。

宁朝天见状,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是算准我救不活你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的医术?!」

她就要回到很遥远的二十一世纪,这里的人事物,除了放下,没有第二个选择,可是这话她不能老实说,只好贴在宁叔身上撒娇,或是抱着陆叔叔娇嗔道:「陆叔叔,您得好好看着宁叔,他医术不行,要真的救不活我,你要帮着救。」

她每次这么说,总气得宁朝天想找棍子打人。

可是有小翔在,哪有可能让染染挨打,偏偏小翔又不能打宁叔,只好施展轻功,抱着染染到处跑。

染染想,将来她一定会很想念一人座的人体直升机。

这日,太阳刚下山,怕小翔搅局,宁朝天便给他下了药,让他安安静静睡上一整晚。

染染泡在药缸里,身上的桂花香更加浓烈了。

药缸旁,宁婶正给她上性教育课程,教她如何阴阳相合。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就算染染还没有亲身体验过也知道流程,不过她还是很专心地听着,为了安宁婶的心,也为了安所有人的心。

泡够了,染染起身出了药缸,冲掉身上的药渣,穿上衣裳。

宁婶帮她把头发擦干,却忍不住鼻酸。这孩子往后该怎么办啊?

染染见她红了眼眶,轻轻搂住她,故意调笑道:「宁婶该替我高兴才是,旁人逛小倌楼要花银子,我可是半毛钱不花,还能睡咱们大梁朝的宰相,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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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的私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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