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只要陆震涛活着,求安是绝不会从他的。
但他要如何让陆震涛死?他根本近不了陆震涛的身,也得不到他的信任……
「青哥哥?」见他若有所思,面色凝重,求安疑惑地道:「你想到什么办法吗?」
他回过神,看着天真可欺的她,突然灵光一现——
他是近不了陆震涛的身,也得不到他的信任,但求安可以。
「求安,我有个办法。」他说:「但需要你的帮忙。」
「我能做什么?」
「迷昏陆震涛,盗走他身上的钥匙。」他说。
「迷……昏?」她困惑不解地说。
「你等我。」他说着,返回房里,再出来时便将一包药粉塞到她手心里。
求安疑惑的看着那包药粉,「这是……」
「是一种深眠药。」他说:「无色无味,你将它放进茶里给十二爷喝下,包他一觉到天亮。」
「咦?你是说……」求安很快的意会过来,「要我迷昏他,偷走钥匙?」
「正是如此。」他低声地说:「我们趁他昏迷,再前往西马厩查看,还有,你把药给他吃了后别轻举妄动,先待在静湖苑,等时机成熟我会去找你。」
答案就要揭晓了,她无由的感到害怕。
「求安,别犹豫了。」他抓住她的肩膀,神情凝肃地道:「难道你不想要水落石出?不管十二爷是不是真凶,你都要面对现实,不是吗?」
闻言,求安心头一定,没错,不管事实究竟是什么,她都必须面对。
「当务之急,我们要先找到初胧。」他说:「我们先将初胧带离腾云山庄再说吧。」
「嗯。」她咬着唇,点点头。
就寝前,陆震涛总会先喝一杯热茶。
求安端着他平常爱喝的茶来到他面前,而那里面已经放入常永青给她的深眠药。
「十二爷,喝茶。」她其实有点紧张,手微微的在发抖,可是,她还是稳稳的将杯子搁在案上。
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清楚明白。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她打从心底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而陆震涛从头至尾都跟她爹的死无关。
但是,她也做好了最糟的打算,那就是陆震涛确实为了初胧杀害她爹。若真是如此,她一定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做为一个女人,她可以爱他。但身为女儿,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
「茶还热,你先回房休息,我待会儿再喝。」他说着,继续看他正读得入迷的书。
求安退出房外,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坐立难安,一心颗七上八下的极不安稳。
他喝茶了吗?他……他昏迷了吗?
时间过得好慢,可她的心却跳得好快。
一个时辰过后,她终于忍不住前去查看。推开门,她看见陆震涛已经趴在案上。
她趋前,只见一旁的杯子空了,而他已沉沉睡去。
她摇了摇他,「十二爷?」
他不动,也没声息,确定他已经进入深沉的睡眠中,她这才放胆的在他腰带里摸索那把钥匙。
拿到钥匙后,她关上房门,迅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里候着常永青。常永青嘱咐过她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坏事,她都记在心上了。
现在,她只希望事情赶快结束,因为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若陆震涛是真凶,她便要尽女儿该尽的孝。
若陆震涛是无辜,她便能毫无芥蒂的与他偕老。
等着等着,她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再醒来时,便听见外头的骚动。
她醒来,一时还回不过神,这时,有人冲进静湖苑,是赵世东。
她听见他在外面大喊道:「十二爷,西马厩失火了!」
一听西马厩失火,她猛然回神,冲出房外,只见赵世东风似的跑进陆震涛的房间,然后她听到他惊慌的声音,不断的叫着,「十二爷,你先醒醒!」
她知道陆震涛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只是吃了深眠药,没几个时辰醒不来。
趁赵世东还在陆震涛房里,她快速的溜出静湖苑,并跑到雅筑想通知常永青,但他不在。
她心想常永青应该是听到西马厩失火,已经先赶往西马厩了,于是,她快速的往西马厩的方向冲。
远远地,她便看见火光冲天,整个夜空被烧成一片红,许多人都赶来救火,但火势实在太猛烈,大家根本靠近不了马厩。她楞住,整个脑袋里只想到初胧。
初胧呢?
不知是急昏了,还是急疯了,她竟拔腿就往马厩的方向冲。
「你干么?!」有人一把抓住她,正是张健。
「我、我要救马!」她叫喊着的同时,眼泪也忍不住滑落。
张健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你哭什么?」
「马……我要救马……」
「来不及了,什么都烧成灰了。」张健说。
她一听,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两腿一软,她瘫坐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冲天的烈焰带走所有的真相。
这时,常永青默默的来到她身边,她一见他,便哭着道:「青哥哥,初胧……没了。」
常永青揽着她的肩,一脸哀愁。「别哭,求安,一切都是注定的。」
看着烈焰中的西马厩,常永青脸上虽是愁容,眼底却漾着一抹窃喜,他真没想到一切会进行得这么顺利,不管是火烧西马厩,还是……毒杀陆震涛。
他交给求安的药根本不是什么深眠药,而是让人在睡梦中死去的毒药。
这种药一般是用来给伤重难治或重病难医的马服用的,马匹服下此药后,便可在睡眠的状态中慢慢的停止呼吸及心跳。
他把药带在身上原是以防万一,好毒死那藏在西马厩的马,如今却是用在人身上。
陆震涛对求安全无防备,因此他可藉由求安的手让陆震涛服下此药。
第一时间,求安不会发现她让陆震涛服下的是剧毒,就算事后她发现自己竟毒害了陆震涛,也无力回天。
到时,初胧烧成灰烬,陆震涛又中毒身亡,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唯一的路便是同他回到永乐的老家,继承她爹的育马场。
「别伤心了,求安。」他安慰着她,声音诚恳,「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她不解的看着他,这怎会是最好的结果呢?
「马厩烧了,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接下来要走什么路端看你的选择……」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底有沉痛,「如果你爱他,就当作他跟鸣叔的死毫无关系,而马厩中的初胧也不曾存在吧。」
听他这么说,她楞了楞,什么都不知道也无从证实,这真是最好的结果?她能假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安心的跟着陆震涛?
不,她怎么能忘了她爹死得不明不白?她如何能这般糊里糊涂的跟着陆震涛,然后三不五时的想着眼前的男人是否是杀害她爹的凶手……她怎么能过这样的生活?怎么能?
「青哥哥,这不是最好的结果,我、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
常永青沉沉一叹,无奈地说:「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又当如何?」突然,在他们的身后传来沉沉的声音。
两人陡然一震,同时回头。
站在他们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陆震涛。
求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常永青则一脸惊恐。
「十二爷,你怎么会……」求安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他不是暍了茶昏睡了吗?她明明见他昏睡不醒,任赵世东怎么叫喊,他都不见反应,为何现在又……
「我怎么会在这里吗?」陆震涛深深一笑,「你以为我此时应该如何?」
「我……」她心中一惊。难道他知道她在他茶放了东西?所以他没喝那杯茶?
他早就知道她在骗他……她不懂,如果他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拆穿她?她完全没有头绪,只是困惑的看着他。
「杜求安。」这时,陆震涛连名带姓的喊了她。
她陡地一震,「你……」
陆震涛唇角一勾,「你是永乐的育马名师杜远鸣的独生女吧?」
闻言,她瞪大了眼睛,哑然无声。他知道她的身分,也知她爹便是杜远鸣,这意味着……不,难道他一直都知情,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耍弄她?
想到父亲的死,还有初胧,她悲愤不已,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抡着拳头就往他身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