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合作愉快!」刘之衡的笑容底下却是有着精深的打算,如果这一笔做成了,以后等那一件大事成了,说不定整个大通商会的利益都是他一个人的……
京城,礼部尚书府。
不久前,一名青衣男子进入礼部尚书府,自称是九鼎州知府陈大川的亲信陈璘,还拿出了信物。他向龚宽秘密禀报了一些关于冀水三州的事,之后便在尚书府待了下来。
过了十天,尚书府的人调查回来了,调查结果一送到龚宽手上,马上让他气得摔了手上的玉如意。「该死!该死!刘之衡这个蠢蛋,居然真的把火药交给了时观!」
这等大事自然不会漏掉陈璘,他也是脸色凝重地说道:「尚书大人息怒,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要做好准备,这也是我家大人派我来的原因,我们九鼎州随时可以支援。」
「若不是陈大人察觉刘之衡行迹可疑,又发现时观竟偷偷从风陵七州跑到冀水三州去,老夫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龚宽抡起拳头狠狠往茶几上一敲,茶盏中的茶水都被震得洒了出来。
「我家大人相信,冀城王应该和风城王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怕是上回大通商会的雷击案被风城王调查出了什么,才会沿线摸到冀城王那里去。」陈璘思忖道。
「风陵七州的雷击案老夫不是让许明昌按捺下来了吗?所有证据都毁了、人也死光了,时观还能查出什么?」龚宽气得糊涂了,一时没想到其中内情。
但陈璘是个脑袋清楚的,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马上恭敬地禀报道:「尚书大人有所不知,许知府有把柄落在风城王手中。许知府的儿子许智因为与风城王争风吃醋,现在还被关在王府的牢里,许是许知府投鼠忌器,泄露了什么消息给风城王。」
这番话似乎起了点提醒的作用,终于让龚宽稍微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后,他沉着声道:「不知道时观要那些火药做什么?」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其中的意义可不简单。陈璘到目前为止的表现,算是让龚宽颇为欣赏,若是陈璘答得出个所以然来,代表他是个可造之材,龚宽也不介意把他从陈大川那里提拔过来,如果陈璘答不出,那他就只是个传话的人而已。
陈璘会在此出现,自然有他的两把刷子,他知道自己必须通过这个考验,否则无法进入那个重要的地方,于是他不疾不徐地道:「大人,小人猜测,时观这是要扩大矿产的产量。这一次大通商会遭受雷击,风陵七州的收入顿时短少了不少,也只有多挖点矿出来才能弭平,而要多挖矿,火药便缺少不得。」
他再进一步分析道:「风城王前一阵子路经九鼎州视察时,亲眼见到连九鼎州的火药铺都因缺乏硫磺做不出火药,冀城王是武将世家出身,本来就有能力弄到多一点火药,风城王会找上他也不意外,甚至在这紧要关头,冀城王还可以用两倍、三倍的价格把火药卖给风城王,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龚宽深深地望着陈璘。「你说得有道理,让你待在陈大川身旁倒是埋没你了。」
「小的也只是尽力帮几位大人做事而已。」陈璘谦虚地拱手。
「如果老夫让你到尚书府来,你觉得如何?」龚宽意有所指地道。
陈璘虽是喜上眉梢,却是控制得宜地长身一揖道:「谢尚书大人厚爱。日后若尚书大人有所差遣,小人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龚宽老谋深算地一笑。「那你就跟老夫走一趟,接下来便是你立功的时候了,如果你表现得好,说不定还可以得见天颜,更上一层楼呢!」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离开了尚书府,陈璘则是骑马在旁跟着,以他的身分,自然不能与龚宽同车,不过这趟密访能让他跟着,也代表他已经成功的得到龚宽的信赖。
马车很快的横过了大半个京城,最后来到一间雅致的民居前停下。
龚宽下车便大步走了进去,陈璘自然也跟了上去,当陈璘看到坐在那厅堂之中的身影,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
原来是他?!
到了与刘之衡约定的那一天,时观带着上百名矿工,由十几个官兵看着,推着空车慢慢来到指定的地方。
那是一个山洞,位于荒山之中,亏得刘之衡聪明,居然把火药藏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方便那些「冥军」卸货,也不至于被发现。
看到时观这么大的阵仗,刘之衡眉头一皱,突然觉得自己只有十几个侍卫简直不够看。「你带这么多人来搬?」
「这些矿工都没什么力气,所以多带些人,也能搬多一点嘛。」时观笑嘻嘻地道。
刘之衡也没有多啰唆,带时观进入山洞。
为了避免火药爆炸,山洞里镶嵌着夜明珠不点油灯,且山洞不是一径到底,其中还有许多小山洞,层层迭迭,让时观啧啧称奇。
只进到约一里深,刘之衡便停下脚步,面露得意地道:「前面十个小山洞的火药你都可以取走。」
时观却不忙着叫人动手,而是好整以暇地问道,「这么多火药,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天机不可泄露。」刘之衡卖了个关子。
「里头还有多少?」时观挑了挑眉,想绕过刘之衡,自己进到山洞深处看看。
刘之衡皱起眉,一把拦住了他,语气不善地道:「风城王,交易归交易,你要本王办的事本王办好了,其他的就不关你的事了。」
「不关本王的事吗?」时观抚了抚下巴,饶富兴味地盯着他。「本王还以为,制作这些火药的硫磺都是从本王的风翎州偷挖来的呢。」
「你说什么?」刘之衡脸色一变。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王的风陵七州多起人口失踪案,都是被外地人拐走,带到风翎州偷挖硫磺,直到死都不见天日,而那些硫磺全都偷偷运到你冀水三州来,制作成火药,刘之衡,你说本王有没有说错?」
「你……根本没有这回事!」刘之衡厉声否认。
「你也不用急着否认,因为陈大川已经承认了,我带来的那些矿工……噢不,是官兵,也已经把这个地方包围起来,你插翅也难飞了。」时观定定地望着他,在他眼中捕捉到了心虚。「来人,把陈大川带进来!」
不一会儿,两名矿工打扮的士兵架着一个人走进来,赫然是面容憔悴的陈大川。
「如何?」时观不意外看到刘之衡面露惶恐,更是刻意说道:「本王还知道大通商会是被火药炸毁而非雷击,许明昌也是你们的同党,为了掩盖大通商会盗采硫磺一事,他拖住本王,就是要让剩下的存货能够很快的运到冀水三州,而要到你冀水三州必经九鼎州,想来你们应该也花了不少的心力买通陈大川。」
「本王哪里有……」
刘之衡还想再辩解,却见陈大川被两名士兵一压,被迫跪了下来,他看了自己一眼,使了个眼色后,转而向时观求饶道:「王爷,这些事都是冀城王逼我做的!下官位小职卑,他拿官位压我,我也只能听话,假冥军赶路之名,协助他把货物运到冀水三州,同时拖延王爷调查的时间。下官……下官其实不知道那些货物是什么……」
刘之衡一听就炸毛了,这不是把所有责任都往他头上推吗,他怎么可能傻到应承下来?「放屁!明明是你们找上本王的,什么时候本王变主谋了?」
时观听出了端倪,追问道,「他们是谁?」
刘之衡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溜了嘴,连忙紧紧闭上嘴,但看陈大川还拚命的向自己使眼色,好像真要他把罪全认下来似的,心头瞬间一把火起,顿生玉石倶焚之念,背后那人来头多大也顾不了了。
「你们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本王身上,本王就来个鱼死网破!」刘之衡目光一冷。「这些事其实都是礼部尚书龚宽计划的,他与大皇子互相勾结,要加害于你!」
「冀城王,你可别乱说!」陈大川急忙想打断他,却被官兵捂住了嘴。
「本王有凭有据!你们想利用本王,本王怎能不自保?」刘之衡冷笑。「这几年来,皇上都说风城王是皇位未来的继承人,自然引得大皇子妒恨,而龚尚书一向就是反对风城王继位的,他又是大皇子的老师,于是两人共同策划了这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