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她脸色的臭度可以和臭豆腐拚高下,若不是酷似哥的男人下达指令,巧儿大概会直接把自己丢进焚化炉吧。

前世心脏不好,习惯避免争执,也避免情绪过度起伏,余敏只微微一笑,屈膝道:「劳烦姑娘了。」

「你也知道劳烦人了?」巧儿哼一声,走在前头。

余敏乖乖跟上前。

回到房间,鸯儿已经等在那里,她年纪比巧儿略大些,五官眉目柔和得多,至少就算不屑她,也不至于表现得太明显。

鸯儿帮她擦干头发后,让大夫进屋子替她号脉。

大夫只说她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调养,留下方子便转身离开。

这点余敏也深感怪异,刚被杖毙的人,屁股上竟不见半点伤痕,不合逻辑,但最不合逻辑的穿越事件都发生了,伤口消失这回事也就……随便吧。

她轻触铜镜,镜中的人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

令人讶异的是,这张脸和前辈子的自己一模一样,身材相似、肤质状况相似,右手臂上的相同位置有一颗相同的痣。

只是碰到这么大的事,她震惊恐惧,胸腔里的心脏却没有造反迹象,没有习惯性的闷痛、没有心悸不已,依旧稳稳地跳动着。

可不可以由这些事归纳,这颗健康心脏是做为她穿越的奖赏?

「倘若姑娘整理好,爷在厅里等你。」

鸯儿说话中规中矩,没有巧儿那股不自禁流露出的鄙夷,但比起巧儿,余敏更防备鸯儿,她的目光太闪烁。

要见「哥」了吗?余敏轻咬下唇,犹豫,她该怎么解释……自己认错人?

见余敏这副模样,鸯儿冷淡一笑,还没想好说词是吧?

也对,是该想想办法在自己身上弄出点伤口,否则杖刑之谎怎么圆得过去?

口气里带着微微的讥讽,鸯儿说道:「不急,余姑娘慢慢来,我在门口留个小丫头,倘若姑娘准备好见爷了,她会带你过去。」

她不给余敏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

「……这也嫌、那也挑,好像咱们府里的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嫌胰子臭,嫌布巾不吸水,嫌衣服粗糙……没弄明白的话,还以为爷救了个公主回来呢。

「爷说她受伤,哪来的伤啊?全身上下连一块破皮都没见着,怕是糊弄主子爷,想求得爷怜惜……」

巧儿的抱怨满坑满谷,听得吕襄译抿唇憋笑。

璟叡还嫌守静园的下人没规矩,这里的下人规矩又好到哪里去?

璟叡知道自己被取笑了,不过巧儿确实没规矩,在国公府里有母亲盯着,她还不至于这样大胆,出府后,她仗着侍奉自己多年,再加上有王信这个叔父当靠山,谁都不放在眼里。

去年祖父离世,匆促间买下叡园后,他离家打仗,战事结束,又被派至京畿大营驻守。每次来回,在府里待的时间加在一起凑不到二十天,哪有那个心思调理下人。

李忠、王信对外头的事还算有能耐,但管理后院就差了点,以至于到现在,叡园外头看着还好,里面却乱成一团。

「巧儿的意思是,余敏目空一切,把你们当成下人,指使得团团转?」吕襄译似笑非笑地问。

指使吗?巧儿一顿,答不出话,只好转头向鸯儿求助。

鸯儿屈膝道:「回平王世子,余姑娘没有指使得我们团团转,只是多问上几声。」

比起巧儿,鸯儿的回话厉害得多。

这种说法容易造成误解,「多问几声」与「指使」之间的差别,在于下人是否心宽,而非余敏好不好伺候,重点是,余敏确实是嫌弃挑剔了。

一个粗使丫头诸多挑剔?那叫作不识抬举,当真以为主子宽厚,她便飞上枝头当了金凤凰?倘若主子存了这个想法,能不憎厌余敏?

可惜她们的小心计非但派不上用场,还让璟叡看得更加清楚,叡园需要找个人好好掌理,免得尊不尊、卑不卑,上下乱套。

「余姑娘呢?还没打理好?」吕襄译又问。

鸳儿面上刻意表现出些许犹豫。「余姑娘打理好了,但她还没准备好见爷。」

她偷偷瞧璟叡一眼,只见他眉头紧蹙,面色不豫。

生气了吗?鸯儿自觉计策得逞,心头更欢。

还没准备好见爷——?言下之意是让爷等着,皇后娘娘才有这等架子吧!鸯儿、巧儿互视一眼,抿嘴浅笑。

她们再度估计错误,璟叡并非恼怒,而是担心……那丫头确实藏有秘密?

「襄译,饿吗?」璟叡问。

「赶路赶得急了,有点。」吕襄译顺势回应,他知道璟叡想支开两人。

「你们去做些拿手好菜送过来。」

心机不深的巧儿连忙接话,「做虾泥肉羹好吗?是爷最喜欢的。」

璟叡懒得应付,吕襄译道:「对,用点心思,本世子别的不多,银子不少,吃得高兴了给你们大赏。」

「是。」巧儿乐滋滋地回答。

鸯儿却皱眉微诧,不是该怒责余敏没规矩的吗?不是该命人把余敏给抓过来吗?怎么会话题一转说……饿了?

发展不在预料中,但她还是忍气屈膝道:「奴婢遵命。」

鸯儿的表情落在两人眼里,心思也猜到了几分,女人凑在一块儿就是麻烦。

吕襄译撇撇嘴,拿起杯子,一口气把杯里的茶全喝了。「真难喝,你这里没有好点儿的茶叶吗?我每年给你的分红拿去做什么了?」

「在箱子里,没时间算。」璟叡应道。

「你从小就是这副德性,食衣住行样样不讲究,赚钱也不懂得花,真不晓得还这么拚命挣功劳做什么?」

「打仗的时候,有口水喝就算好的,还讲究?讲究的人全死在战场上了,不是被打死,是饿死的。」璟叡笑着回他两句。

「唉,所以我说当武官不容易,不像那些文官只要在朝堂上张嘴闭嘴,把舌头吐出来和人争几句,就能吃香喝辣、攒金储银。」

「我家的国公爷不就是这么想的?可一路活到四十几岁,他能够吃香喝辣,全仗着我们这些莽夫替他争口粮。」璟叡讽道。

吕襄译失笑,补上几句,「人家还不领情呢,所以施恩得挑人,免得便宜被占尽,还遭人嫌弃。」

说得好,对那位亲爹璟叡的心凉个透彻,若不是还没把娘捞出来,那个国公府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确定鸯儿、巧儿走远了,吕襄译才换过话题。「我方才审了一回下人,大家都说余敏胆小怯懦,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不像你家丫头说的那样。」

璟叡沉吟须臾后,缓声回答,「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周通?」

吕襄译不懂话题怎么会转到这里?「我记得,那个给你弄出几十颗手榴弹,助你两日光景便大败西夷,那时你说他是、他是穿……穿啥的?」

「穿越。」两人之间没有秘密,他们的关系比亲兄弟更亲。

「对,他是从几百年后穿越到这里的,可你不是说,大家都认为他发疯了?」一个疯子的话能够相信?

「对,但是我相信他。」

「为啥?」会相信这种鬼话,脑袋肯定有毛病吧?

如果能够穿越,他也想穿到几十年前,在成王兵变时站到先帝身边吆喝几声,说不准就可以封个王爷当当,他家老头子就是这样变成平王的。

回想当年先帝封王,封得可真是慷慨大方。

一夜之间,大齐多出二十几个王,这些人当中有用的找不到,没用的废物满街跑,朝廷年年拨大笔银子养他们,看得吕襄译肉痛。

「周通原是行事谨慎之人,因此在边关待十几年,打过大大小小的仗,都能够全身而退,却也因为性情木讷,多年下来只混到一个小队长当。

「可自从他摔掉山谷,军医说没救,他却奇蹟似的活过来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张扬骄傲、目空一切。你想想,谨慎木讷的他怎敢走到我面前大放厥词,要与我打赌?」

「打赌?」

「对,赌他有本事助我在三天之内打败西夷,若他赢,我付他三千两白银。我同意了,事后我确实给他三千两,他大乐,宴请营中弟兄喝酒吃肉,要是过去,他有笔意外之财,肯定会挖洞藏起来。」

「确实是性情大变。」吕襄译同意。

「他醉得迷迷糊糊,被架回营帐时,我支开众人,问他:谁教他做手榴弹的?」

「他告诉你了?」

「没有,但他说,如果不是材料受限,他可以给每个士兵做一把枪。他说着话,答答答地一阵乱喊,手上做了个奇怪动作,一面笑一面说:『弓箭?那是小孩在夜市里玩的游戏,枪才是王道。』他还说,光是在网路上卖改造枪枝,他给自己赚了一部双B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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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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