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为她好?分明是色胚,老是对她动手动脚的还不够,三番两次的想……哼!他不会得逞的,她还等着和离。
和离?想都别想,你只会是我的妻。
两人以眼神角力着,交流着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含意,夫妻暗自较劲,眉来眼去的吵着架。
可是在旁人眼中却成了眉目传情,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感情真好,一刻也离不开对方,瞧他们粘得多紧呀!有外人在不好太亲昵,只好你看我、我看你的表达浓情密意。
这个误会延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他们做了老太爷、老太君,陪他们一直到老的仆从还是难忘当时的情景,小夫妻俩心里只有彼此,他们之间插不进第三人。
「打雷的声音也很大,我本来很怕,可是娘说我是小男子汉,要勇敢,我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现在不怕了。」隽哥儿很骄傲地说他不怕打雷了……呃,其实还有一点点怕,但他会保护娘和妹妹。
又是这一句顶梁柱,听着儿子小脸发亮的说着,赵逸尘只觉得眼眶有点涩。「你还小,顶梁柱先让爹来当,等你长大了,爹老了,再把这棒子交给你,你帮弟弟妹妹撑起一片天。」
「好,我帮弟弟妹妹……」他拍着胸脯拍到一半,墨玉似的大眼忽地一睁。「爹,隽哥儿没有弟弟,你说错了。」
赵逸尘一脸似笑非笑的瞅向妻子。「爹和你娘努力一点,明年你就多了个小弟弟,你可不能欺负弟弟。」
「我不会,我会照顾弟弟。」他是哥哥。
「赵君山,你跟孩子胡说什么,谁要跟你……那件事,你还要不要脸皮?」皇甫婉容羞恼地一瞪眼,眼眉生娇。
「要脸皮做啥,孩子要脱了衣服才放得进去。」两个孩子还是太少了,至少要五子三女。
赵府人丁单薄,身为长子的他要多为子嗣着想,兄弟多才不致受外人欺侮,团结一致何愁家族不兴旺。
「你……越说越不象话了,再跟你扯下去我都跟你一样不要脸了。」她恼得扭头不理人。
皇甫婉容实在想不透,在外人面前,赵逸尘老是摆出冷漠孤傲的一张脸,话不多,有事问他也常是回以简洁的一句话,很少说第二句,有时连开口都嫌多余,用寒冰似的眼神将人逼退。
可是对她他从来是话不嫌多,不论什么轻佻的话语都说得出口,越是给他白眼他说得越起劲,说得她气得面红耳热也不停歇,还以此为乐,不断地撩拨她,让她失去冷静。
赵逸尘轻轻一勾妻子的腰带,将她拉近,俯身低语,「夫唱妇随,你只能跟我纠缠不清生孩子。」
他太惯着她了,应该让她晓得何谓夫纲。
「在虎狼环伺下?」她指的是赵府内心思不正的两足禽兽。
「我会排除掉的。」他不会让孩子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出生。
「一刀杀了他们?」干净俐落。
杀人之后就要偿命,满足了她当寡妇的愿望。
赵逸尘轻扯唇角,「你不晓得我是读书人吗?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做法,我们很文雅的,只以诗文会友。」
「我看你比较像土匪,烧杀掳掠最拿手。」瞧他对她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匪气十足,强横地叫人想给他一棍子。
他目光一闪,神色冷然。「一路走来你也累了,先回屋子休息,箱笼的事交由丫头去收拾。」
「不用了,我还不累,先带孩子去向公公请安,莹姐儿出生至今还没见过她祖父呢!」
她在庄子里被生下,见到的只有下人,养到两岁大了还没办法说好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祖父亏欠她,她的父亲也对不起她,整个赵府都欠她一声道歉,她原本该是受人宠爱的娇小姐,却成了别人口中的野种,一场财产的谋夺差点毁了她的一生。
「不急,你真的不累?」赵逸尘看了看她的神色,大手贴着纤素玉额,他不放心她纤弱的身子。
「礼不可废,不能留人话柄,我们甫回府更要谨慎做人,不要让人嚼长房舌根。」有太多双眼睛盯着瞧。
如果她还是凌翎,策马狂奔百里也不觉累,一日来回轻松惬意,她还能在马上拉弓,射下大雕,带着猎物满载而归。
可惜她是皇甫婉容了,虽然经过一年多的锻练,体力仍是差之甚远。
「你想多了,爹不会计较此事,在自个儿府中何必过得战战兢兢,咱们和和乐乐的过日子,爹就欣慰了。」赵逸尘想的是妻子的身子要紧,繁文缛节倒是多此一举。
「公公会不会不悦是一回事,儿子、媳妇见礼是我们的孝心,人有亲疏远近,礼多人不怪。」婆母能装,难道他们连做做样子都办不到吗?毕竟不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再亲的血缘也疏远了。
先把儿女安顿好,由婆子、丫头看顾,夫妻俩略作梳洗,再连袂前往正院拜见长辈。
赵老爷正在用药,他长年有湿症的毛病,一遇天气变化转凉了,双膝便会疼痛不已,难以行走。
「爹,请受孩儿一拜,原谅孩儿未在您膝前尽孝。」赵逸尘带着妻子双双跪地一拜。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身,地上凉,自家人不兴这一套。」赵老爷神情激动的虚扶,眼中热泪盈眶。
「是的,爹。」赵逸尘扶着妻子一起起来。
「能看到你们平安归来,爹比什么都高兴,先休息几天缓口气,缺什么就开口,以后这赵府要交到你们夫妻手中,爹老了,使不上劲。」他抚着老寒腿感慨,一脸凄然。
正给他侍药的谢氏闻言指尖一颤,捧碗的手忽地一紧。
「别闹了,快放开我,时辰不早了,懒媳妇还赖在床上只会多添是非。」为媳不易,尤其继母还不是亲娘。
真正的考验要来临了。
「再陪我睡一会儿,还早,天才刚亮。」赵逸尘一翻身搂住不听话的妻子细腰,将头枕在她香肩。
一回府,两人都累了,在面对全是谢氏眼线的赵府,头一回他们睡得不安心,在确定值夜的是庄子上带来的丫头后,一沾枕的他们便沉沉睡去,先养好精神才好应付他们所不熟悉的府邸上下。
长子、长媳有三、四年未在府内,什么都变了,长房原本的居所搬进二房一家,谢氏以东西太多不好搬动为由,将东边一处闲置已久的园子拨给长房,看样子也不是暂时的,以后不会换回来,是打算让他们长住了。
看得出刚整理过的痕迹,不太经心,梁柱有新漆的气味,园子里有二大一小的院子,除了大院子外,较小的院子十分偏僻,还有未除完的杂草,看起来有几分萧条败落。
世人皆是看人下菜碟,下人亦然。
在由谢氏掌控的内宅,一众仆婢是看太太眼色做事,不论逢迎拍马的还是存着心思上位的,皆以谢氏马首是瞻,赵老爷根本管不了,他放手已久,不插手庶务。
长房吃亏在府里没有他们的得力人,一些眼线钉子成不了什么大事,一个失忆,一个是完全没有记忆,赵府对两人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他们得去适应,跟谢氏一样会装,装作他们从未离去,府中的下人还认识七八分。
「天才刚亮,但对我来说是起晚了,要梳洗穿衣,点妆插簪,再伺候你这位大爷起身,然后还要赶到正院请安,听婆母教诲。」当然媳妇的一天是相当忙碌的,婆婆要拿捏媳妇是易如反掌的事。
「不用膳?」她可以再养胖一些,摸起来腴嫩。
皇甫婉容以「吃米不知米价」的眼神一睨,「你认为咱们「宽厚大度」的继母会让我吃饱?」
折磨媳妇的方式不就是让她饿着肚皮服侍婆婆用膳,一边站着挨饿,一边看人进食,闻着饭菜香味就更饿了。
闻言,他眉头蹙起,「要不要我帮你夺回中馈?」
以后由妻子当家作主,府里的调派由她说了算。
她摇头,「还不到时候。」
这里头的脉络还没理清楚,若是有人使绊子,他们还真不好处理,罚重了寒人心,不罚自个儿堵心,所以先把府内诸事摸清楚了再说,不急于一时。
「咱们院子没有小厨房?」他一说完自觉好笑,园子的打理都马马虎虎了,远不及庄子舒适,他还能盼着下人用心,把长房当成正经主子看待吗?下人也会看风向。
她冷着眸一瞟目,「等你大爷砌砖弄瓦,垒个灶台,咱们把院里的枯枝拾一拾当柴火,也许能喝上口热汤。」
「好,一会儿我就让人买砖瓦,袖子一挽给娘子你盖间厨房。」能让她舒心的事他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