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对不起,今日请你来不是为了看病。」他的随行大夫出外采买药材,此行并未跟来,他理当就地找个大夫治病,可是如此一来,他最软弱的一面就会摊在她面前。

「……侯爷倒是爽快。」她有些意外。

「我想你比较喜欢坦白。」

「是啊,侯爷就直言吧。」

「虽然你不愿意为自个儿辩解,但你若遭人诬陷,我却不能不还你清白。」

她早就猜到他想说什么。第一次见到他,她觉得他是那种凡事喜欢搞得清清楚楚的男人……不,应该说是掌控慾很强的男人,将军嘛,这是难免,所以,从她这儿得知和离的经过后,他回头一定会确认,而他想必嗅到阴谋。

「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我清白又如何?我又不回侯府。」

「蒙了不白之冤,难道不应该洗刷冤屈?」

「不是不想,而是没必要,当然若我是侯爷,我一定会弄清楚真相,看清楚府里每个人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应该为原主讨回公道,可是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很可能会让小包子曝光,所以她不能追究真相,想必原主也同意她的决定,保护小包子比查明真相更要紧。

「你认为府里的人要陷害你?」

「我并无此意,只是未嫁人之前,我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如何得罪人?」

若是诬陷,目的当然是为了逼走她,这一点他很清楚,但是他并没有想到问题也许不在她身上,而是在他身上,换言之,很可能是因为他,她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既然不需要我诊脉看病,我就告辞了。」她已经说完了,当然赶紧走人。

凌玉曦走得很快,傅云书甚至来不及出声唤住她。他很想留住她,可是,她只想要远远的躲开他,好像他是毒蛇猛兽似的……

为何会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或许因为她曾是他的妻子,如今却是形同陌路。

「我实在不懂,为何夫人……凌大夫如此不在意自个儿的名声?若是将来有人藉此为难她,这岂不是阻了她的行医之路?」傅岩忍不住嘀咕道。

傅云书闻言一怔。对哦,他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只以为她不想再回侯府了,可是,就算她的冤屈得以洗刷,她不想回侯府,也没有人可以勉强她。

「也许,她认为京城的事不会传到这儿。仔细想想,若非我让傅峻暗中调查,即使傅峻他们在京城,只怕如今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爷要查清楚此事吗?」

「查,当然要查,让傅峷传我的命令给傅峻,暗中将这件事调查得清清楚楚。」凌玉曦确实说对一件事,无论她是否能洗刷冤屈,至少他应该搞清楚府里是否有人藏了歪心思,他绝对不能容忍被别人算计。

「爷,刘公子来了。」傅峷走到门边道。

过了一会儿,刘穆言大步走进花厅,扔了一张帖子给傅云书。「吴子钰给你的帖子。」

「我也有?」

刘穆言先为自个儿倒了一杯茶,一口灌下,才坐下。「那日遭到冲撞的人是你,既然要赔罪,当然不能少了你,不过,他一得知你的身分,就赶紧单独给你下帖子,以示对你的看重。」

「经你这么一说,不出几日,我在这儿的事就传出去了。」

「你又不想躲着不见人,你在这儿的事迟早会传出去。」

「你知道我最不擅长应酬了。」傅云书忍不住皱眉。

「名义上,你此行是为了养病,谢绝宴请也无可厚非,可是,往后你要做的事免不了需要某些人帮忙,还是与他们见上一面,应酬一下吧。」

傅云书点了点头,随手翻看了一下帖子。「春水堂?这也是吴家名下的酒楼?」

刘穆言摇摇头,「吴子钰与自家人不合,不会请我们到吴家名下的酒楼,至于这个春水堂,那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傅云书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吴子钰与吴家的关系真有如此糟糕?」

「说穿了是嫡庶之争,几个嫡子资质平庸,而唯一的庶子最像吴大当家,因此格外受到吴大当家宠爱。换成是你,难道你能够容忍这个庶出的兄弟冒出头吗?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机会,要不,一旦他取得吴家其他族人的支持,将来吴家大当家的位置就落在这个庶出的手上了。」

嫡子之间为名为利都可以争得头破血流了,更别说牵连到庶子。「不过,对吴大富来说,无论嫡出还是庶出,都是他的儿子,难道他就由着几个嫡子排挤庶出的儿子吗?」

「吴大当家能有今日是靠他的夫人,他想关照庶出的儿子难免有所顾忌。」

傅云书略一思忖道:「你多跟吴子钰交好,随时掌握吴家兄弟之间的情况。」

「你想从吴子钰身上下手?」

「不一定,先观察一些时日,再看看吴子钰能否为我所用。」

「你可别忘了,吴子钰毕竟是吴家的人,不能不防备。」

「我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吴,我不会轻易用他。」傅云书举起手示意此事告一段落,转而道:「你帮我找个大夫吧。」

「简大夫呢?」简大夫就是傅云书的随行大夫。

「去了东北,过些日子才会来这儿。」

「淮州医术最好的莫过于回春堂的易大夫,明日我请他过来瞧瞧你。」

傅云书点头应允。他们来到淮州,傅岩就打探过几家医馆的坐堂大夫,这位易大夫医术人品都好,更重要的是,易大夫与岳父是师兄弟。

春水堂位于淮州最大湖泊杨柳湖畔。这儿最有名的是鱼脍,不过想吃鱼脍,得自个儿从湖里钓上来,再由店家根据食客钓上来的鱼,任凭厨子自行搭配其他菜蔬做成各式鱼脍,如此一来,上春水堂吃鱼脍倒成了风雅的事,也因此来这儿的食客有一大半是文人,要不,就是喜欢垂钓之乐。

「这儿的鱼脍可真是好吃,淮州城的几家大酒楼完全比不上。」吴子钰一副很骄傲很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儿的东家。

刘穆言深有同感的点头附和,「这儿的鱼脍真是难以形容的美味,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这儿的鸳鸯锅,尤其到了冬日,吃起来更是教人通体舒畅,就是在湖边待上一日,身子也暖呼呼的。」

「鸳鸯锅?」傅云书一向很有求知慾。

「这个鸳鸯锅可有意思了,据店家所言,乃缘自于三国的五熟釜,可是两者的滋味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刘穆言根本没见过五熟釜,可是对鸳鸯锅的喜爱让他觉得什么都比不上。

「是啊,这个鸳鸯锅可以说是让淮州所有的酒楼大开眼界,今日就让子璿兄嚐嚐鸳鸯锅的滋味,保证你会爱上,当然,鱼脍也要嚐嚐,不过钓鱼这种事就交给小厮。」吴子钰随即转头吩咐自个儿的两位小厮去向东家借钓具钓鱼。

「对了,子璿吃辣食吗?」刘穆言知道好友名义上是武将,其实是个凡事优雅讲究的贵公子,要不,在北城关待了五年,手染鲜血,怎能不磨掉温润如玉的气度?

「鸳鸯锅是辣食吗?」

「不全是,不过最来劲的的确是那一半又辣又麻的滋味。」

「大夫有言,我最好少吃辛辣,可是偶一为之,倒也无妨。」

吴子钰招来伙计先上鸳鸯锅,一副「他有内情」的模样说:「你们可知道这个鸳鸯锅是谁想出来的吗?」

刘穆言好笑的道:「当然是厨子想出来的啊。」

吴子钰摇了摇头,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是淮州唯一的女大夫。」

「凌大夫?」刘穆言惊讶的张大眼睛。

「据说,这道食谱是凌大夫卖给春水堂的,且让食客自个儿钓鱼,也是凌大夫的点子,而春水堂就是靠着垂钓之乐和鸳鸯锅在淮州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好去处。」吴子钰的屁股简直翘起来了,若非他是个吃货,凭着一张能吃的嘴巴跟人家混得连老爷爷都变成了哥哥,这种东家极力隐藏的事怎能挖得出来?

「这倒是,我初来淮州时,听人介绍淮州的好去处,春水堂正是因为垂钓之乐和鸳鸯锅而受推荐,不过,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凌大夫的功劳,了不起!」刘穆言难得如此佩服一个人。

傅云书唇角一勾,「没想到这个凌大夫不但医术了得,还是个有生意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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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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