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等风等雨
我与李南山刚刚落到地面,便遇见了从警局里出来的肖劲。
他很显然一宿没睡,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胡茬更是遍布在下巴上,嘴里叼着一颗提神的烟,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年头的老旧皮夹克,袖子上的皮子都已经被磨掉了一些。
我们的突然出现,让平时一向波澜不惊的肖队长都难得的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揉了揉眼镜,看着我们说“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李南山自然的说着瞎话,他说“来晨练。”
“在警局的天台上晨练?”肖劲一向敏锐,他虽然没有完全见到我们是从哪里出来的,但是却能凭着经验轻而易举的推断出来。不过肖劲也并没真想打听,因为他十分配合李南山转移话题。
“最近又有案子?看你在警局熬了一宿。”李南山转移话题永远那么自然,一副聊家常的样子。
“机密,不能说。”肖劲眼睛一眯,伸出一根手指在李南山面前晃了晃。
“抱着您的秘密回去睡觉吧,我们回家了。”我挽着李南山的胳膊,一边与肖劲挥手告别一边往刑警大门走去。
“不睡了,正好我有事找南山。走,去你家聊。”我最怕就是肖劲会缠上来,他如今见到李南山,就死命的抓着他不放手。
“好,正好我也有事情与你说。”李南山欣然接受了肖劲的提议。我在一旁狠狠的掐了一下李南山的胳膊内侧,他只是看着我特温柔的说“真有正经事说。”
“睡醒再说也不迟,刚刚消耗了那么多精力。”这句话一说出口,我便有些后悔。如今的自己真是越来越婆妈,李南山是吸血鬼,少睡一会又不会死人,我又何必这样紧张。所以我马上又补充道“其实不睡也可以,正经事更重要。”
李南山大手揉上我的头,突然低下头,在我耳边特别暧昧的说“睡觉也很重要。”
他绝对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这头色狐狸。
“你们感情真好,公然在我这光棍面前打情骂俏。”走在李南山身边的大电灯泡肖劲不咸不淡的来了这样一句话。
“你如果一直这样一心扑在事业上,估计会一直当一个光棍。”我挖苦的说。
肖劲撇了我一眼,还没等我看清他眼神的意思,他便把目光转向了别处,之后说“那就一直当个光棍吧。没人管,也挺好的。”
回到住处后,李南山与肖劲又去了书房,而我则回到卧室,挺尸。
一觉睡到傍晚日落,睁眼时,李南山就躺在我的身边。
我竟恍惚的觉得这里是之前那40平米的小公寓,他还是那个兢兢业业的小警察。
不到一年的光景,一切都变的与原本不同。
我细细打量着李南山的睡脸,他的俊美我白看不厌,况且变成吸血鬼之后的他,更是越发变的俊美异常。
我突然想起,我从来没见过他变成吸血鬼的样子。
他似乎从来没喝过活血,每次都是血袋中的死血。
他对血的yuwang控制的非常好,比我要好上很多。
李南山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漆黑的瞳孔与我相对,那里倒映着我。
“看什么呢?”他翘起了嘴角,眼睛也弯了起来。声音沙哑着,带着宠溺的笑意。
“看我的夫君,我的夫君真好看。”
“我的娘子也好看。”李南山圈住我,一个转身便把我压在身下,来了一个绵长的起床吻。
一吻结束,李南山意犹未尽的看着我,似乎准备再来一个吻。
我拍了一下他的胸口,没好气的说“绕了我这把老骨头吧。”
“我的娘子美貌如花,哪里老了?”李南山抚上我的脸颊,深情款款的样子。
“贫嘴。”我笑了起来。
“笑起来更美。”他低头吻上了我的唇,轻轻浅浅、凉凉软软。
与李南山又在床上墨迹了一会,我们才起来。
马宁死了,但是生活还得继续。
今天王东强的父亲会过来,这老人需要我们给他一个交代。
马宁死了,王东强的灵魂依旧没有找到。
我不知道李南山要怎么给这老人一个交代。
晚上5点,门铃响起。
我将还剩下不多的血快速的喝进了口中,之后起身去开门。
王东强的父亲还是由年轻的寇律师陪同而来,老人穿着一件厚重的黑色呢子大衣,那衣服显然压垮了他的身子,佝偻的脊背此时更加佝偻。
老人面色灰白,一副大限将至的摸样。
李南山说过,他命不久矣。
老人神色凝重,似乎他知道自己会得到一个不如人意的消息。
寇律师依旧是面带得体的笑容,与我打了招呼,说了一声辛苦。
我将他们带到书房,李南山坐在木质的办公桌后面,见到老人来,他站起身,与老人握了手。
老人没有坐下,而是看着李南山,直接说“你说今天给我一个交代。”
“您先坐下。”李南山伸手指着老人身后的皮质座椅。
“还是您先说吧。”老头总是这样倔强,不接受任何人的言语,只认自己的道理。
寇律师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也俯下身劝说老人,“您还是坐下听李师傅讲。”
老人摇摇头,目光直视着李南山,说“您说吧。”
老人不坐,李南山当然也不能坐下。
我拿着水杯进来时,几个人就这样站着,气氛有些僵硬。
随着李南山最后一个字的结束,刚刚还勉强站着的老人终于支撑不住,双手死死的抓着办公桌的边沿,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
寇律师扶着老人的身体,生怕他就这样倒下。
李南山与老人说了什么,我不太清楚。
我看向李南山,他面目冷漠,没有一丝对于老人的同情。
寇律师扶着老人的手臂,面上少了以往圆滑得体的笑容。似乎有些艰难的对李南山开口说了告辞。
之后他搀扶着老人离开了这里,与来时相比,老人的身躯更加佝偻,更加不堪重负。
等将他们送走后,我再返回书房时,李南山正坐在皮质的沙发上发呆。
他穿着粗线的毛衣,这件衣服我记得是春天刚认识他不久时给他买的。看起来很暖和,与这屋子中暖黄的灯光十分相称。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你都和他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