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波折陡生
康禄海眼底闪过不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以为是当初宠冠六宫的日子啊?敢让太后等,这凌太妃是吓傻了吧?
想到这儿,怪言怪语道:“凌太妃,时辰马上就近了,您再耽搁下去,不也免不了结局吗?”
结局?
凌若嗤笑一声。
扭头看向康禄海,眼底是凛凛寒光,只刮人心,“没听见吗?是德太妃有事交代本宫,你不问德太妃问本宫做什么?”
压迫的眼神。
康禄海一下子就喘不过气了,心中大骇。
这凌太妃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么骇人的眼神!再一想她话里的意思,康禄海心里直叫苦。
可他敢质问凌若,却不敢当面质问德太妃,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去慈喜宫报备给宣太后,接着躬身站在一旁,再不敢多言。
而在慈喜宫得到消息的太后,差点杖毙了那小太监。
好!德太妃你很好!
是你提议殉葬,现在又堵在门口拖延时间,真当哀家随你指派任你揉捏?
想到这儿,心里对德太妃的忌惮和怨怒又增了一层。
一直等到日头高起,凌若的车撵才悠悠闲闲地到了承明殿。
那些大臣们急忙让路,待看见车撵上绝美如画的少女时,一个个都怔了怔,迅速低下了头。
常听说凌太妃是倾城国色,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可惜了,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要殉葬陪先帝爷。
凌若到承明殿的时候,宣太后已经坐在了主位。她穿了一身明黄色的制式长袍,威仪而慈祥,示意众人平身后,由宫女扶着走到凌若身边,在她耳边悄声说。
“如果凌太妃现在想起点儿什么,哀家还是可以保你的。”
凌若对上宣太后意味深长的眼睛,面露委屈的蹲了蹲身子,“太后娘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臣妾一定知无不言,别再提保住臣妾性命的话了,能陪先帝是臣妾的福分,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呢。”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传遍整个大厅,顿时所有朝臣和宫人的目光全射过来。
太后想知道什么?是什么事可以免去凌太妃的陪葬?
宣太后感受着周围形形色色的刺探的眼神,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脸都黑了大半,咬牙道:“不枉先帝疼你一场。”
语罢,拂袖离开。
凌若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勾唇冷笑。
众人不大会就到了皇宫的南苑。这里摆放着历代皇帝的牌位,先帝的尸身也在这儿,今天已经停灵七日了,只等着把凌若装进棺材里钉上钉子,就和先帝一起抬去皇家祖陵。
祭坛上站了一人。
按惯例,一般都是钦天监的主薄黄大人主持。
可这次,却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身影。
不是黄主薄。
凌若眉毛猛地拧起来,厉芒搁过数人,全落在那边德太妃身上。
德太妃脸上全是化不去的得意,嘲讽似的笑了笑,接着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嘴巴开开合合,眼底全是狰狞和恨意。
贱人,好好去死吧。
凌若会唇语。
她攥紧袖口的木瓶子,心中头一次涌起浓烈的杀意。
还好她保险起见,又备了其他手段,否则这次就栽在这老女人手里了!
敢坑我?
凌若眼底全是狠辣——下次就不是要你一条腿了!
众人走近祭坛之后,一个眼尖的朝臣突然停了步子,不敢置信地说:“那人!那人不是三皇子吗?”
三皇子?云稷!
所有人都凝神望向了高台。
男子穿了一身绣着黑色苍鹰的紫衣,眼如鹰,眉如电,浑身上下遍布煞气。
光那一身威势,便可以肯定这人曾杀人无数。
这样的相貌,这样的煞气,不是驰骋漠北的三皇子云稷又是谁?
云稷?
这回是真的云稷了吧?
凌若眯起眼睛,同样惊异地抬起头,瞅到远处那道紫色身影时,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原身十五岁之龄就坠入深宫,面对残残暮年的老皇帝,面对勾心斗角的后宫生活,云稷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亮光吧?
可是因为彼此的身份,两人之间注定没有结果,云稷狠心之下向先帝请旨,孤身一人去了塞北。
回来了?
原身残留在这身体里的最后一缕气息,因为云稷的消息而溢出来,最后彻底消散在空气当中。
凌若再抬眼,收起心底的一切情绪。
她能收敛住,可那边的德妃却收敛不住。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当下眼泪就涌出来,顾不得上了四十的年纪,甩开了身边宫女的搀扶,瘸着腿爬上高台,扑到云稷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摸了摸他的脸。
颤声道:“稷儿,你回来怎么不给母妃说一声。都怪先帝狠心,把你派到那么远的地方。瘦了,还黑了……”
云稷到了弱冠之龄,因为长期待在漠北的缘故,脸色微黑,五官却更显刚毅。穿了一身紫衣,衣袖和腰带上绣了几只展翅欲飞的苍鹰,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浑身煞气。
见德太妃哭鼻抹泪的拉住自己的袖子,云稷眉头皱了皱,却没有推开,耐心地等她擦完眼泪后,沉声道:“母妃,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声音很暗,带着淡淡的哑音,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还不是今天凌太……”说到一半,德太妃突然顿住,也顾不得抹眼泪了,腾腾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道:“你!你是来救凌若那贱人的?”
云稷的眉头蹙起来,“别那样说若儿。”
“若儿?!”
德太妃的声音猛地拔高,再也顾不得平日里伪装的和善,“这狐狸精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让你们一个个的都丢了魂!我在宫里天天忧着你日夜盼着你来信,你倒好一回宫竟然直奔这个贱人去!还若儿?她凌若一个被先帝丢了的破鞋算什么东西!”
“够了。”
云稷拧眉,呵斥身边的宫女,“把太妃带回去。”
那宫女正是之前趾高气昂的那个,看着云稷的目光全是爱慕和势在必得,听了云稷的话后,有意表现自己,急忙插口。
“稷王爷,奴婢是太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颖儿,咱们娘娘昨天晚上还熬夜为您做了一对鞋袜,您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而跟娘娘生分了呢?要奴婢看来,那凌太妃不过是一个……”
“你算个什么东西?”
云稷一个眼神扫过来,里面的杀气骇得颖儿面色煞白,眼底羞恨交杂,奔到喉咙口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带太妃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