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他突然想起这丫头带着凌虚宫上下,出现在战场上说要帮助东方家的时候,那时他曾无意间听到她嚷嚷着以后东方家称帝,她要在京城里当大爷的蠢话——那时她还未中毒,最喜欢喝酒,喝得醉醺醺胡言乱语。

他为了军纪,要她若是不戒酒,便得离开他的军队,此后她还真的没再喝酒闹事。

当时他对她讲的那番话,只觉得又是一个想要在战后仗着开国有功分一点好处的人,他并不会拒绝这种人成为友军,但必要时会想法子牺牲他们,省得将来给自家人留下祸根。

其实他哪有资格指责水樾不把人命当回事呢?水樾没有是非黑白观念,而他表面上是白的,必要时也会黑到底,用正道的方式做邪道的事,而且理由一定很漂亮。

现在想想,他所理解的她,不脱是江湖上那些片面之词,心里对她充满了成见。

其实她所谓的大爷,大概是那种傻乎乎,整天玩闹的大爷吧?这确实比较符合她的形象。东方胧明忍不住有些好笑。

「你送我那些东西,我应该跟你道谢才对。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他说到这儿,顿住。

他们家有个人,一个很特别的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男人如果对自己的女人说「我不值得」,那是一种藉口。两个人在一起,还需要对方说值不值吗?真觉得不值,那就把对方多放在心上一些便是,如果依旧不肯用心,那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东方胧明突然有点想笑,那时他还为那人抱不平呢!说这话的人,现在掌管后宫,而跟他一样感叹自己不值得被爱的人,坐在龙椅上。

他们还真不愧是兄弟,以前他还骂他大哥混蛋,看来他也不遑多让。

「我只是……」水樾绞着衣袖,「我只是希望你开心,没有想那么多。」就只是单纯希望心上人幸福而已。

「……」如此简单的想法,直直击中他的胸口,令他有些狼狈地瞪着她。

「怎么了?」水樾见他神色古怪,有些担心地问。

他看起来……是肚子疼?

东方胧明抬起一手捂住半张脸,回避着水樾不解的视线。

这是他头一次担心自己脸上的矂意会太过明显。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茶有问题吗?水樾取过他的杯子一探究竟,色泽没问题,她还喝了一口。

很正常啊!难道是她药喝多了嚐不出不对劲?

对一个人好,目的当然是希望他开心。只是人的心思非常复杂,有目的一,就会延生出目的二、目的三……

但她好像总是一次只想一个目的。

单纯的人或许傻,可复杂的人也许反而少了慧根,他们的幸福需要辛苦地达成所有目的才能拥有,只要得不到就是一次凌迟,浮沉在得与不得之间,爱得千疮百孔。

她想得就那么简单,爱得纯粹而清晰,也因此只要他微笑,她就得到了幸福。她当然也会痛。是人都会痛。他知道自己可以多冷酷,可她给他看见的,只有幸福。

那让他眼睛有点刺痛,心窝窒闷。

见他手肘靠在几上,始终单手扶着额头,水樾紧张得冒了汗,「你……是不是肚子疼啊?我去喊大夫吧?」

「咳……」他差点喷笑出声,只能单手握拳抵唇,抬眼见她担心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放声失笑。

水樾看着他大笑,还笑得流出眼泪,心想他看起来似乎是没事,那她就放心了。

不过,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她抿着唇跟着傻笑,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至少今夜的美好她绝对忘不了。

青霄藉口夜露微寒,请他们俩入内。

水樾这才想到,他今晚该不会是特地过来为她解毒的吧?或者是他十五那日有事,提早在今日过来?

不管如何,总之两人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行那云雨之事。她才想起以前她都是昏昏沉沉地等到深夜他才出现,他每次的拖延,不管她怎么替他找理由,其实她也很清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讨厌她,因此每一次的等待,她不是醒着自怜,就是昏昏沉沉地作梦,压根不知道害臊怎么写,现在可不同。一路上她低垂着头,还撞上了东方胧明的背。

青霄早遗退了婢子,带上房门,房内灯火通明。

「我……」她的脸早就爬满红霞,在对上他的眼时更是整张脸抹了胭脂那般地红。

在这件事上,他似乎一直都忘了她是女子,在礼教上,在身体上,她所受到的约束比他更严苛,她不可能没有一丝羞怯与害怕。

梁雨辰的挖苦,也许不是毫无缘由,那家伙总是能够看透些什么。

他扶她到床边坐下,「如果你今日不想解毒,那么……」

「没有不想!」她急忙道,话落,真想咬掉自己舌头。

她这不是在说自己很想吗?

东方胧明忍住笑意。他知道是自己问了蠢问题,不过看她窘迫的模样竟意外地有趣,本想转身熄灯,却破天荒地觉得可惜,他索性在她身侧坐下,替她取下发钗,如绢长发流水般倾泄而下。

其实,他应该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他心里苦笑地想。

但正因为他不够下流,否则早就能够看淡两人之间的事,单纯地把她当作泄慾的对象,又能偿还他欠她的恩情,何必还要遮遮掩掩?他不需给她承诺,大可随兴地来去自如,只凭自己何时想妤解慾望来决定解毒的日子与次数。

在这一点上,其实水樾的眼光是极好的。不管他多么恨她,也不肯令她身败名裂,换作别的男子,恐怕不会花这些心思。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脱衣服,而是顺心而为,倾身向前吻她的额头。

那教她屏住气息,心醉神驰。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但算是第一个有意识的吻,就落在她额头上,没有怨,没有恨,没有不情愿,一个真心的吻,她的心鼓动得发疼。

她或许羞怯,却不胆小,如果不是怕他生气,她真想扑上去回吻他!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暧,她想得心都发疼了!心上人就在眼前,那么温柔,她却只能乖顺地坐在床沿,在他的手替她解衣带时,心跳得像脱缰野马,一面安慰自己夜还很长,一面又渴望立刻就紧紧地拥抱他,然后……

水樾感到腿心一阵异样,来势汹汹。

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不,动情时也是这样的,不会那么巧!不会天杀的这么刚好要来杀她的风景!可是紧接着,那不是汩汩如流水,而是热流翻涌……

可恶!为什么要坏她好事?

水樾突然鼓起脸颊,瞪大双眼,双手抓住东方胧明上臂。

「怎么了?」她看起来虽然有些肃杀,但又好像快要哭出来似的。东方胧明忍不住细细观察她的异样。

「胧明哥哥,你先转过去一下好吗?一下下就好。」

她一脸哀求,他只好照做。但对着床柱,眉头却突然拧起。

她刚刚叫他什么?

记忆里那个娇憨少女,也是这么喊他的。他侧过头,心里顿生疑惑。

水樾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压根没想那么多。她站起身,果然看见床铺上湿漉漉的血印子,那一瞬间,她一张俏脸都扭成一团了。

太可恨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抬起脚想用力跺脚,却怕被东方胧明发现自己这个粗鲁的动作,只好委屈地收回脚。

她没发现,房里的镜子把她气呼呼的模样照得无所遁形!东方胧明见她瞪着床

哭丧着脸,也猜到了大概。她孩子气的举动令他差点失笑,但又想这丫头不知道他全都看见了,只好继续维持着淡定自若。

水樾很快坐回床上,用屁股把红印子盖住。

「咳……那个……」难道要叫他回去吗?水樾心里在淌血啊!

东方胧明转过身,见她坐得笔挺,看来不想被他发现,他也只好不点破。

「今天还是……」她想佯装潇洒,却失败了,小嘴微扁,「很晚了,王爷还是回去歇着吧。」

她一如既往地喊他王爷,东方胧明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失望。

但也许只是巧合……也许她听过水筠这么喊他?

他心绪有些紊乱,不过总不好让她这么僵坐着,他只好道:「也好,你早点歇着,我过几日再来。」见她想起身送他,他立刻阻止了,「外头风大,你乖乖待在房里吧,别又染了风寒。」他的口吻,不自觉地尽显温柔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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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夜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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