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第八章

杨帆上了一会儿网,觉得眼有点涩,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抬头一看墙上的种表,一点半了,快到上班时间。他双手抱着,踱了两步,又踱了两步,掏出手机,拨了秦胜的短号。政府部门的人手机都上了短号,方便又省钱。

“我,杨帆,早点过来,问你个事儿。”杨帆跟秦胜通话。秦胜是局城调队的,管城镇住户调查。

半个小时后,秦胜到了。他进了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来、来晚了,堵、堵车,路上尽是人,跟赶会似的。”

杨帆看了一眼大喘气的秦胜,略带责备又关心地说:“慌啥慌,搞得跟撵贼似的,歇会儿再说,喝水啵?”说过,杨帆准备拿杯倒水。

“哪敢劳您局长大驾。我自己来,自己来。”秦胜说着,走到饮水机跟前,从桶上摞得老高的一摞纸杯上取下一个,接了一杯冷水,“给你也接一杯?”杯满后,秦胜问杨帆。

“我杯里有。你喝你喝,坐吧。”杨帆扬了扬头,示意秦胜:屋里有沙发,请坐!

秦胜手端着水,小心翼翼地坐下,有点紧张地问:“您找我有啥事儿?”

杨帆正要说,手机来了个短信,他看了看,笑了一声:“无聊!”。短信是环保局长发的,一个黄段子:做官与**。说当官同妓女一样,都是卖,都是卖嘴。不同的是,妓女卖下嘴,当官的卖上嘴。时下,官场流行黄段子。

“也没啥事儿,想同你聊聊,聊聊。”杨帆边低头删短信,边说。

“我当有啥事儿呢,吓了我一大跳。”秦胜松了一口气。

“QQ号咋申请的?想聊天,没号,给整一个。”杨帆把鼠标拉来拉去,看着电脑问,“你有吗?”

一听是上网聊天的事儿,秦胜来了兴致,如遇到酒友、牌友一般。他起身来到杨帆身旁,说:“来,给你申请个!简单的很,又不要钱。”

“你也聊吗?”杨帆站了起来,把座儿让给秦胜。

“聊,不常聊,偶尔。网络是个虚拟的世界,千万不敢陷进去。”秦胜坐下,敲着键盘,有感而发。

“听说,有的人陷得很深呢!拔都拔不出来!真的是一往情深呀!”杨帆套秦胜的话。

“一网情深?你认识?!”一听一往情深,秦胜愣了一下,扭头望了一眼杨帆,打探着。

一看秦胜的细微表情,杨帆心里笑笑,脸上仍不动声色,接话茬儿说:“谁?一往情深?这是人名吗?”杨帆真的不知道,人的网名是五花八门、乱七八糟,叫啥的都有。

“这你就不懂了。”秦胜洋洋得意地说,传授经验似的,“虚拟的世界里,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空对空,何必透露真名真姓呢?”

“你说的也是。”杨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站在秦胜的身后,眼盯着电脑,“可是,我也听说,有不少人,玩着玩着就玩真的了,从虚拟世界走到现实中来,比如网恋。”

“你说的不排除,人吗,情种,聊多了,日久生情,一生情就会那个了。”秦胜发表着看法。

杨帆觉得秦胜说了不无道理,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可是,有多少人能把握得住?明明知道是火坑,非要飞蛾投火。你有没有网恋?”

“我?没有,绝对没有!”秦胜失口否认,“好啦,申请成功。56788765,这是你的QQ号,密码就是你的手机号。你试试!”秦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杨帆正准备坐下去试,单位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没人接。停了一会儿又响了,还是没人接。杨帆一看表,两点四十了,就问:“人咋都来恁迟?上班半小时多了,机关还是冷冷清清。以前也是这样吗?”

“胡局长在任的最后一年,谁来谁不来,他不问也不管。人们都眼皮薄,跟着学。自觉的还能按时上下班,不自觉的就跟放羊似的。”秦胜说,正说着,杨帆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杨帆拿起话筒,接听。

“杨局长,办公室怎么没人接电话?你们统计局经常无人,晚上无人值班,白天无人接电话。”电话是政府办打来了,话很不客气。

“对不起啊,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杨帆觉得脸上很无光。他也留意过机关的纪律,发现一些人不遵守上下班时间,来迟走早,也有一些人不来也不请假。也发现,一些人上班时间打游戏、网上炒股、聊天。他准备下一步抓抓。

“有个会议通知,明天江河市古市长来咱们江南县考察经济工作,请你参加会议。八点十分报到江南宾馆三楼会议。不准请假、不准迟到。”电话通知说。

放下电话,杨帆心情有点沉重。这是会议通知,要是县领导有事打电话呢?小事也会成为大事的。看来,一局之长不能光抓大放小呀!杨帆心里感叹,一看秦胜在沙发上坐着,平静了一下,接着刚才的话题直截了当地说:“有个叫一网情深的女孩儿给我打了电话,提到了你。”

“她咋说?”秦胜有点不自然,关切地问。

“你认识她吗?”秦胜用眼逼视着秦胜。

“一个网友,说认识也不认识,说不认识也认识。”秦胜像绕口令似的,不想说实话。当然,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保密!

秦胜陷进了网恋。秦胜结婚七年后,妻子背着他网恋了,而且还与男网友见了几次面,有过“一夜情”。秦胜无意中从妻子QQ上的留言中,发现了妻子“红杏出墙”这个天大的秘密。他很痛苦,也很苦恼,但又不想离婚。七年了,对妻子还是有感情的。妻子表面上对他不错,表现得很爱他。在痛苦的煎熬中,秦胜上了网,聊了天,网恋了一网情深。为说不清的感觉,也为报妻子一**之仇,他同一网情深来起了真格的,动了感情,动了**。一段时间后,他感到更痛苦,想抽身而走,可一网情深不放手。无奈中,秦骗一网情深说,他不喜欢她了,他又恋上了别的女孩儿。

“不会那么简单吧?”杨帆拖了长腔,朝秦胜笑笑。这笑让秦胜感到莫明其妙,摸不住头脑。

“有多复杂?就那回事吧。”秦胜跟杨帆打着太极。

“那回事是啥回事?恐怕有不少故事吧。说说,兴许对我有启发。哪天我网恋了,不也有了经验了吗?”杨帆步步紧逼。

“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秦胜叹了一口气,告诉杨帆说,是一网情深缠他,迫不得已才恋上的。仅仅是恋了,其他啥事没发生。

杨帆知道他隐瞒,只点到为止。他不是秦胜的父母,也不是法官,只是他的领导、他的兄长。不能打不能骂。而且感情的事儿,只能引导、劝说,希望他能把握着自己,对家负责、对人家女孩儿负责,也对自己负责。于是,他语重心长地说:“爱就痛痛快快地爱,不爱别玩儿。想想你的妻子、儿子,想想那女孩儿,再想想自己的事业、未来。不小啦,别把事儿弄不明白。”

“我前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希望一网情深能理解。”秦胜摆了摆头,很后悔的样子。

从一番谈话中感到,秦胜还不是像一网情深说的那样“坏”。网络情缘也只是一种缘,也会自生自灭。对于秦胜的网恋,他没法多干预,只想让他把握好,让感情顺其自然地淡化,以至淡出。

“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也不妨向一网情深交个底儿。珍惜你们曾经的拥有,别因爱生恨。缘尽时,当断就断,别留恋。”杨帆忽然同情起秦胜起来。

秦胜受了一番“教育”后,满腹心事地走了。秦胜这一头算是过关了,可一网情深呢?如果她真那么执著、认真咋办?她真的来找咋做她的工作?杨帆坐在那里,两手拖着脸,胳膊支在老板桌上,发起了呆。杨帆白担心了一场,后来一网情深没再来电话,也没来找杨帆。但,这为杨帆后来抓机关作风提供了“论据”。

“嗵嗵嗵!”有人敲门。

“进来!”杨帆一癔症,向门口喊了一声。

张量拿着报表进来了。张量是农调队的农业科长,他和“书记”淑闲负责着农产量抽样调查。张量把报表放在杨帆的桌上,汇报说:“这是夏粮预产,你把把关。”

“亩产多少?是增还是减?”杨帆翻着报表问。

“510,咱县是吨粮县。比去年略增,增幅2%。”张量用手指了指亩产那一栏,回答。

统计网上信息说,今年小麦受干旱天气、病虫害影响,在去年减产的基础上,可能再次减产。张量汇报的与趋势不符,杨帆心里没了底儿,疑惑地问:“分析原因了吗?”

“论实情,恐怕要减产。去年种麦时,干旱,出苗不齐。后来,又生了不明不白的病虫。从长势上看,不如去年。”张量解释。

“既然是这样,为啥要报增产?”杨帆把报表往桌上一放,身子往椅靠上一仰,看着张量问。

张量用手挠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半天才说:“反正是预产,还有实产报表呢。”

“预产也不能瞎报呀?最起码得符合趋势吧。”杨帆不给张量留余地地说。

“杨局长,你来时间短,长了你就知道了。啥实不实虚不虚,符合领导心思就行。”张量感叹说。

这个杨帆也清楚。他刚毕业做统计工作时,领导不关心数字,是多少报多少,工作也好干。现在用这指标那指标对干部进行政绩考核。三考两不考,领导对数字关注了。一关注,统计工作就难干了。报多报少、报高报低,那得领导说了算。

他刚上任,真的不知道统计的水有多深,也不知道数字的水分有多大。不管怎样,他想最起码趋势不能错,不然就会闹笑话。虽然张量说的对,但他是一局之长,得把握好方向。于是,明知故问地说:“领导不至于那么糊涂吧?”

“我说的是真的。去年的小麦,谁不知道是减产?数字咋报的?不照样是增产吗!”张量话有点牢骚。

“这个我不清楚。”杨帆看着张量说。

“去年数字出来后是减产。给胡局长汇报,他让我直接给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汇报。我去了,县长把我熊了一顿。拿着其他县的数字往我脸前一摔,批评说,摸没摸其他县情况?嗯!别的县报增产,咱为啥报减产?不是同一片蓝天同一块大地?改!必须是前三名。县长一定调一指示,我只好改成增产。现在的统计工作就是这!”张量绘声绘色地汇报。

“俺干统计的得保住咱们的底线。那吧,咱们下乡看看,叫淑闲一块儿去,她不负责产量报表吗?”杨帆不想再磨嘴皮子,他准备到田间地头看看。交待完,就站了起来。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统计局长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网游竞技 统计局长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