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离孩子们远点!
卧在床上辗转反侧,我无数次想要打电话给邵丘扬。我想把这一切告诉他,让他明白有好些东西是因为爱而承受深重的。
可是思来想去,我认为这都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近乎众叛亲离的蜕变,雪上加霜的风险,可能会让他更强大,也可能会让他更颓然。
我不知道齐楚还有多少时间,但余下的每一分钟里,我希望他能亲眼看到自己所期待的一切。
所以我突然滋生了一份矫情的使命感,油然甘心与情愿。
周一的一早,我起来好好整理了一下衣装,从枪击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三个月。我已经好久没去上班了。
昨天跟幼儿园打了电话,说安排今天下午进教室,因为上午,我还约了个挺重要的人。
准备备课教案的时候,我想起来那天程风雨在医院外面交给我的一叠档案。好像说是关于我爸年轻时候的东西?
我对我爸年轻时候的事一无所知。我五岁那年,他二十八岁。比起二十八岁的邵丘扬,我甚至觉得我爸的性情更沉稳。貌似阅历也更丰富。
所以我可以认为邵丘扬还很年轻,但二十八岁的我爸却好像早已把一切都看透,早已把人生都过够。
怀着好奇与敬畏,我从档案袋里抖落出来一堆奇奇怪怪的徽章。
有别针状的,也有磁铁式的,无一例外,年代久远非常。看起来,好像是类似会所那样的地方独特的会员制勋章。
比如夜如澜也有这样的规矩,要点谁的台,就会在排表上挂一枚特质的吸磁标。
我想不通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于是像挖宝一样把手伸进去,掏出了一张记名卡。杜民修这三个碳素字早已被年代尘封得很模糊,但依稀可以辨清。
“七月,吃早餐么?”三婶上来叫我:“你今天去上班?”
“哦,不急,我晚点才出门。”我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好,随便塞进了包里:“那个,三婶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我说我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一些日常生活都能自己打点。这个时候,明显还是邵丘扬更需要人照顾和陪伴。
“三婶,要不你还是……”
“七月,三婶就不能连你们两个一块照顾着?”三婶洞悉尘世的本事,我早有领教。可是有些话,就算你说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放下犹犹豫豫的牛奶,我突然觉得整个早餐的气味会让我有点反胃。
干呕了半天,却没吐出什么。
“三婶,我和邵丘扬之间的事,真的太复杂了。”擦擦嘴,我转过脸看着满眼关切的三婶:“真的,旁人说不清。”
我想说我愿意给彼此时间与空间,愿意给精力与钻研。但美好的爱情根本就不会叫人心力交瘁地去经营,对邵丘扬来说,我不过就是个能给他慰藉,能给他陪伴的‘充气娃娃’。
我没好意思提这个词,可事实不就是如此么?
他在黑暗里要我。眼泪和不甘全都泄在我身上。把决绝放大以后,爱就看不见了。
就比如像上次在电梯里诶?他有安全措施么?
我突然有点惊悚,那样凄迷的气氛,那样强烈的索求,他总不可能理智到先摸出来一件雨衣武装一下吧!
妈的,邵丘扬对我那么理智,唯有这种时候,像个畜生!
“七月,你怎么发呆了?”三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咬住唇,摇头说没事。
“唉,这么多天了,也不知二少爷在干些什么。”
距离庭审结束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邵丘扬在忙些什么我并不清楚。但自从我知道夜如澜被梁兆坤用金融陷阱反控收购的那天起,我就明白他们并没有停止过战斗。
前天在齐楚的病房里,我大抵终于弄清楚了这几方势力之间的关系红龙帮的虎爷和对立的赖洪文是负责放线的,也就是说,他们通过渠道拿来毒品,然后选场,渗透,传播,清障。
而负责传播源的,也就是送那些失足少女过来试新药的角色。很明显,就是陶艺琳没别人了。当时程风雨查过她背后的演艺团队,从出资到包装,完全是家族式自行投资。
也就是说,她作为芭蕾舞演员红起来的,不仅仅是一鸣惊人的技能,更有她伯父处心积虑的培养与推捧。
她是一支被擦得铮亮的枪,也许是被迫的也许是自愿的。无法否认的,是可怜可悲又可恨的。
我想,邵丘扬如果想要救她,第一步肯定是要先把控制住她的力量爪牙一个个掰断吧。
那么一明一暗的这两条线,组成了整个犯罪流程的第一道关卡和供求链。
如果要抓捕,他们就是最前线。所以梁希哲之前所说的意思很明确,即便他们罪行累累,但行踪隐秘,难能捉赃。
就连前段时间的大捷,也全是依靠线人提供了有利的消息。要不虎爷也不至于栽的那么轻易。我想,卧底虽然那么危险,但的确是最行之有效的策略了。
而这两股势力上层的,就是相应的资本势力。他们操控着包括夜如澜在内的几家娱乐会所,为虎爷文哥他们提供稳定的交易环境。
那么,锁定的目标正是阿珍以前的傍家曹贺庭。
他有自己的投资公司,玩的是金融把戏。这其中的奥妙并不难猜测大批的毒资赃款要流放到市场,还有什么比金融洗钱更有需求的呢?
他们需要把圈子锁得小小的。需要把功能建得更到位。
于是那天我对梁希哲说,你哥为了邵丘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我以为砸四十个亿陪他玩青樊湾已经够潇洒的了,没想到连曹贺庭都敢动啊。
我在夜如澜跳了一整年的舞,那天过去的时候整个都快装修成gay吧了。他怎么做到的?
梁希哲说他也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门道。大概意思就是,利用曹贺庭境外黑账户洗钱的同时,黑进了他手里那家投资公司的盯盘表。
诱惑他融资抄底,这一下子就波动了海外银监组织的警示基础汇率。
我们猜测他手里还有大批的货没有兑现,所以面临大额抵押冻结。
所以梁兆坤就趁这个机会,联合其他几家金融机构同时对其制裁。曹贺庭本来就投机的厉害,当时就被圈懵了。
“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他以前送你姐妹住的那套房子也作为不动产”
提起阿珍,我心里又揪了一下。自从上次她写了一张便笺纸让我们去救何棠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梁希哲说浅浅最近一直闹人,要么就是独自闷声坐在角落里,孤僻得很。我猜可能是因为她太久没见到那位‘阿姨’了吧。
不过说起好不容易扳过来的这一局,只可惜这种戏法只能叫敌人吃吃瘪,却没能找到真实的犯罪证据。
但我已经表示很解气了。至少下一次我去夜如澜,可再也不用以点头卖笑的小姐身份了。
开玩笑地对梁希哲说。下次咱们可以进去消遣,让你哥带几个漂亮的小男生
我听说梁兆坤以前可是华尔街的一匹战狼,那些年不知道睡了多少裾下之臣吧?
梁希哲说你这算是什么比喻啊?他哥哥眼光可是很毒的,要不是邵丘扬允诺了他品醇酒业一成半的股份,他能那么尽心尽力么?
我说我不这么觉得,梁兆坤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是做套收曹贺庭的事,那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何况他要品醇的股份,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为了有机会持续纠缠下去。
“你说。如果梁兆坤出点什么事,邵丘扬会不会为他难受啊?”
那天梁希哲刚刚从距离回来,蹲点三天三夜澡都没洗,上来就想亲我被拒。
我知道梁希哲一直盼着能和我的关系再近一步,但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告诉他,那天在电梯里,我与邵丘扬发生过关系。
而与此同时,他还在重案组的前线里卖命。
太多的痛苦和阴谋让我们无法静下心来去想爱情这件事,但我终究还有自己的底线。
言归正传。当时话题卡到曹贺庭这里就没有继续下去了。但我很想知道曹贺庭上面又是什么呢?
他的货是从哪里来的,由谁生产,由谁运进T城?
陆地防控很严格,空运更是想也不可能想的,如果是海运?
T城400多公里的海岸线,每十海里就有一处海警巡逻岗,除非能利用很天然的地理位置实施一些障眼法。否则这么大批量的违禁品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
还有谁在其中做了大量的布控和参与?我相信这其中首先逃不了陶家。
但是,仅仅只有陶家么?
然而我最终也没能得到男人们缜密逻辑下最可靠的说法。因为齐楚说他很累,明天见。这个温柔而不霸道的总裁。只有在话题终结面前才能彰显本色。
但我讨厌他说明天这两个字。因为每次看到他那白得快要透明的脸,我都很担心那个明天永远也不会来了。
那天所有人都散去的时候,我陪了他好长一段时间。
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安静了很久。
我忍不住哭,他说我哭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动人,难怪邵丘扬从来都不愿对我温柔些。
然而邵丘扬那天就在门外,听到我们肆无忌惮地议论他时,还是没能忍住冲动地跑了进来。
他告诉齐楚,接下来的局他布好了。叫梁兆坤拿下夜如澜是因为那里早已是他们经营成熟的据点,现在他们不得不重新立市场。要知道,最容易出错露马脚的时候,往往就是在寻觅的时候。
下面就先等陶家人自己开撕了。
齐楚说,说得就好像你回了邵家以后就不用撕一样。
我想出去,想把哪怕多一点点的时间留给他们。因为我觉得,比沙漏还残忍的,是一不小心打碎的沙漏。
我很怕齐楚突然就停止了呼吸,连说再见都来不及。
***
今天上午我约的人是桃姐。
我并不讨厌桃姐,虽然在开庭日那天。她作为陶艺琳那边的证人,把我和邵丘扬的事扒得让人想自杀但她说的毕竟都是事实。
我和邵丘扬,既然经得起那样狗血狼狈的相遇,就得经得起连自己都质疑的爱情,难逃被指指点点的命运。
桃姐心情是不好的,因为夜如澜易主的事首当其冲地给她扫地出了门。
我不反感他,并不表示邵丘扬不反感他。
“有什么事说吧,我还忙着呢。”桃姐一大早的就吸烟,我一闻就受不了。
为了节省时间言归正传,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我爸爸的那些徽章:“桃姐,你认识这些东西么?”
“什么啊?开始捣弄古玩了啊?”桃姐嗤之以鼻。
我没心情领会她的揶揄,正色表示:“这些东西,跟咱们夜如澜的会员徽章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么?是哪家店里的,我想去看看。”
“我说我的少奶奶啊,我听说你和二少还没结婚呢吧?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
我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这是红长廊的舞牌标志,几十年前T城最火的红灯区。后来衰败了下来。”
“红灯区?”我越来越糊涂了。
“是啊,特殊的红灯区。”桃姐提起这个,还是有点小伤感的:“想当初我接手经营夜如澜的时候,就跟大老板保证过,说三年以内要再创红长廊那样的神话。可惜现在的人啊,口味重又薄情,再也没有以前那么一掷千金的姿态了。
我记得红长廊最火的时候大约是三十年前,那时我才十多岁,咳咳,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桃姐我年轻时的姿色可不比你差劲。”
桃姐吸了几口烟,又觉得烦躁了。随手往缸里一丢:“你知道红长廊最赚钱的是什么么?”
我说还能是什么啊,不过就是漂亮姑娘呗。
“别逗了,除了长得天仙似的妹妹,哪个男人那么愿意一掷千金。但女人可就不一样了,啧啧,红长廊里最有名的,是牛郎。那些十八九岁,长得白白嫩嫩的年轻小伙子,个保个的身强力壮。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空虚寂寞冷的豪门阔太们趋之若鹜,那时候最流行女包男。”
“这”我脑袋突然嗡了一下,半天没反过阀:“你说那是一家牛郎店?”
“差不多吧?男的女的,随便怎么排列组合着玩。”
我手心很痛,徽章上尖锐的刺角早已无声无息地刺进我的掌心。不管我父亲为什么会拥有这地方的徽章,想来想去,总不是什么好事。
“七月啊,我看新来的梁老板好像挺有本事的样子,听说喜好也很特殊。说不定要不了三年五载,能把夜如澜打造得更全盛。你跟他熟么?要么帮我说说,让我回去呗?”
我说桃姐,你干了一辈子这个活,难道心里一点都不清楚夜如澜到底在干些什么勾当么?
“这话说的!”桃姐故作可怜地瞪我一眼:“我就是一打工的,每天的营业额如数上缴,天塌下来可都是由上面顶着。想诓我啊?告诉你,我阿桃狡兔三窟的本事道上可是独一份,你也在夜如澜待过些日子了,见过我这里出纰漏了么?
告诉你,我从来就不让他们在这儿乱来,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我说我懂,所以夜如澜里不犯罪,通常是给他们接头商量的对么?
桃姐不说话了,她说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七月啊,劝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吧。”临分开的时候,桃姐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这么多孩子里,我一向挺看好你的。
那个邵家二少。呵呵,桃姐我看人最准了,一天是小姐的一辈子都是。男人的话和承诺,听听就是了。”
我的心冷了一拍,蓦然扯着唇角挤出一丝苦笑:“你弄错了,他连承诺都没有给过我。”
一路跄踉恍惚的,我的精神难以振奋。
打了个电话给程风雨,我说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那些徽章到底是什么?
“因为钱不够了啊。资料只能给一部分。”
我说谢谢,你们没有当着我的面说出让我和我父亲都难堪的话。
哽咽着声音,我重重吸了一口气。
突然想要去回忆父亲的脸,却发现好多细节都看不清了。
他,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待过?我竟变得一点都不想知道真相了。
“杜老师你回来了啊!”孩子们还记得我。真好,我一直觉得当老师最快乐的一点就在这儿。
我说老师这段时间不在,代课老师教到哪里了呀?
几个活泼好动的软妹子七手八脚上前,一个个笨的像小企鹅,但我却看得心都要融化了。
唯有浅浅。一个人抱着布娃娃,靠在钢琴旁边。表情冷冰冰的,偶尔嗤之以鼻。
这不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姑娘应有的打开方式,于是我蹲下身掐掐她的脸蛋:“浅浅,开心一点好么?等周末的时候老师带你去找何叔叔玩。”
“杜老师,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觉得你教的和代课老师教的不一样。”
我笑笑说没关系啊,代课老师是哪一个,我们去切磋一下。
“园长说代课老师是来应聘的,只给我们上了一节课。”
我在孩子们的七嘴八舌里逐步诧异了脑神经,直到透过窗子看到陶艺琳的身影,整个人才开始方!
摒着恐惧,我没有选择马上冲出去。而是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孩子们都赶到里面的教室。
我知道陶艺琳看到我了,脸上挂着淡然优雅的笑,打招呼还打得很积极。
前段时间我看了不少报纸,每一样都有毒,但我真的是忍着心梗的冲动把它们一一看完的。
陶艺琳和她的团队致力打造出来的公众形象已经快要吸粉无数了。这几天我吓得都不怎么敢上微博,到处都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在恶意攻击。
在他们眼里,我和邵丘扬才是不要脸的中伤者。甚至还有人说为什么不把我的另一只胸也打平,奶奶个爪。
“你来干什么!”走出长廊,我不再退缩。
“来看看小孩子啊。怎么,杜老师是害怕让我靠近所有的孩子,还是只有某个孩子呢?”
我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地心跳加速。
我又不傻,更何况我相信她就更不傻了。什么叫‘某个’孩子。这表意还不够明显么?
我说陶艺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上次侥幸逃了,还不赶紧夹着尾巴洗手!再这么高调作恶,真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陶艺琳说:“该我的,我认了,不该我的,你们不是也照样扣在我头上了么?
杜七月,别以为我不知道邵丘扬在做什么。我发过誓的,会让你们一个个跳下去,亲自品尝地狱的味道。”
我说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你做的那些事,法律肯放过你,上帝也不肯放过你。
“我做过什么了?”陶艺琳突然反问道:“你们,亲眼看到过我害了小梦?害了谭馨儿?我告诉你杜七月,除了你,我从没想过要任何一个人死!”
“陶艺琳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你跟我父亲,到底有什么渊源?为什么他手里会有……会有你的照片,为什么他亲自作曲的那首《怨湖》会是你的成名曲?陶艺琳。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杀石东的目的很简单吧?因为早在四年多前,他与人合伙经营的那家物流公司,就是在为你办事!
你是故意叫人把我劫了下来,意图送到夜场去对不对?你就是石东的接头人,你早在好多年前的时候,就在为你伯父家做这样的事!”
“杜七月,你在说什么啊?”陶艺琳表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录音,抱歉。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也知道,跟这种道行的狐狸比,她放个屁都能把我熏成原形。
我说我不跟你废话了,这家幼儿园的院长是梁希哲的熟人,你休想再过来兴风作浪,离我的孩子们远点!
“你说梁希哲?”陶艺琳侧着头挑了下唇:“你知道他今天去哪了么?”
今天?
我记得早上上班前梁希哲给我发过一条短信,说如果没有大事不要找他,今天要关机。
警察在什么场景下会关机呢?我眼里闪现出一条条恐怖的任务。
对了,好像听他们说接到过最新的线索情报,有人要浮出水面了。
这一次若是可以一网捞到,说不定会是一条大鱼。
“可惜啊,你们并不知道,那些还可以提供情报的人是活着,还是死了。”陶艺琳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新的布娃娃交到我手里来:“拿这个给浅浅吧,以后,让她忘了旧妈妈吧。”
我只觉得心跳都要冻住了,这娃娃穿着雪白的洋装,胸口插着一排大头针,红色的染料涂得恐怖异常!
“陶艺琳!”
“干嘛?我可什么都没说,呵呵。”陶艺琳转身就走了。
我抱起浅浅,疯了一样地跑出去。一路在计程车上,我狂打齐楚那边的电话。
唐律接的,说齐先生在午睡。
“那程先生在么?我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我已经快要急哭了,浅浅一脸霸道总裁地瞄着我,淡定地抽了一张纸巾过来。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同一个走廊,迎面跟邵丘扬撞了个满怀。
从他匆匆的脚步声里,我就能感受到他急躁不安的心跳。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