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像每个人都认为她会生气此事,可是她半点没有生气,甚至有些乐得轻松。在洞房之日,他和她就有过约定,只要他别做得太张扬了,她就不会管他。她照样每天吃好喝好,他怎样与她何关?反正这场婚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啊。
至于那日马车上的事,她只能说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罢了。
可傅老爷却在此刻来访。
「爹,你刚才说希望我能教会那……相公算帐、做生意?」苏映雪差点在情急之下说成那家伙了。
只见傅老爷一脸和蔼的笑容中还带着几分尴尬,「映雪,你也知道这峻扬着实不成器,但你精通生意之道,若峻扬能和你学会算帐,那于我们傅家也有益啊。」觑着眼前不语的媳妇,傅老爷也不禁有些冒冷汗。
「要我教相公算帐自然没问题,但只怕相公他……」且不论傅峻扬的资质如何,光是要让他愿意和她学就不太可能了吧。
提到这,傅老爷不禁有些高兴,说道:「这点映雪你放心,说起来这事还是那小子自己提起来的,这还是他头一次提出这种要求呢。」
苏映雪无视她公公兀自欢喜,心下暗疑,什么?傅峻扬自己提出来要和她学习算帐?他想做什么?
「映雪、映雪……」
苏映雪回神,看着面前为不成器的儿子操碎心的公公,不免动容。嫁进傅家以来,傅家二老真的把她当作自家女儿一般地疼,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生怕她受委屈,这些她都看在眼里,「既然如此,这事我应下了。」
「真的?谢谢你啊,映雪,你果真是我傅家的好儿媳。」傅老爷闻言顿时就喜上眉梢。
这不好的预感是什么?苏映雪不安地想着。
【第五章】
千莺阁中,一男一女分坐在桌畔两侧。徐潇吟姣好的脸上满是气恼之色,「老大……」
徐潇吟唤道。
那男子转过脸,可不就是傅峻扬吗,「这事没得商量。」傅峻扬淡淡地说道。
闻言,徐潇吟眉皱得更紧了,气恼地开口道:「老大,你也为我想想啊,我一个黄花大姑娘也不能终日在这烟花之地混吧,更何况我替你做这空头阁主也够久了。」
表面上千莺阁不过是个有名气的青楼,背后操控的实则却是千色阁。而这新晋阁主传言是个女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江湖上的人会说她与千色阁有关系了,然而这真正的阁主实则却是谁也不曾想到的人,傅峻扬。
至于傅峻扬这样一个败家子如何会和这样大的组织有所牵扯,说来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想当年他爹将货交给他,要他出外锻炼他做生意的能力。一开始,他利用精明的头脑好好地赚了一笔,本来打算回家的,却在路上碰到了个不幸中了别人毒手的老头,临死前还硬塞给了他一块牌子。
隔天就出现了一批人,声称是千色阁的人,还口口声声称他为阁主,因为好玩,他就接下了这身分。可是时间一长,他就觉得厌烦了,偏偏他们那些阁中人认死理,认定老阁主将牌子交给谁,谁就是新阁主。
就这样,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爹娘的安全,他一扮演着败家子的样子,以防江湖人找上他这新阁主,一边想法子摆脱这阁主之位。不过这些在他遇上徐潇吟之后,他就有办法了。
徐潇吟多么后悔当初是被这个恶魔所救,一开始她不知多感激他,可是后来才知道这男人一心想要通过自己摆脱掉千色阁阁主的身分,早知道如此,她宁可死在那些马贼手上。
她更后悔的是,她不该受他的一时诱惑接下那块牌子,就为了过几天当阁主的瘾。当上阁主的同时也是有风险的呀,动不动就有江湖上的人为了点消息要来追杀她,她顶多只算个青楼老板娘啊,「老大,你就放过我吧,把牌子收回去吧,老大……」带着哭腔,坐在地上,拉着傅峻扬的衣摆说道。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旁的男的见了只怕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可偏偏傅峻扬这男人哪有这么容易搞定,只见他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品茗。
见他这样,徐潇吟也演不下去了,气恼起身,指着傅峻扬嚷道:「哼,臭老大,你不让我如愿,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们走着瞧。」气呼呼地起身离开了。
傅峻扬勾笑,不以为意,「交代你的事别忘了办。」
远远传来一句,「才不帮你办!」就知道奴役她这个可怜的小女子。
傅峻扬看着她气呼呼地离去,懒散地打了个呵欠,他就不相信这小妮子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对了,还是回家去好了,不知道他爹把事和他娘子说了没有,想必他娘子的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吧。
果不其然,傅峻扬才踏进书房,就看见他娘子苏映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她不说,那只好他先打破这沉默的气氛了,「娘子,怎么?半日不见,这般思念为夫啊?这样紧盯着为夫,我都要不好意思了。」依旧一副痞样。
苏映雪不去理会,免得气短,开门见山,「听爹说,你想和我学算帐、做生意?」
闻言,傅峻扬笑意更深,说道:「是啊,不知娘子愿不愿意教呢?」
「为什么?」
「这话教我如何答起啊?」傅峻扬装傻地问道。
只是苏映雪可没有工夫和他闹着玩,「听爹说,你以前最厌恶他教你算帐、做生意了,不是吗,为何突然愿意学了?」她可不会以为这个男人成了家就真的想要立业了。
傅峻扬噙着笑,向她逼近几步,「娘子真的想知道?」
苏映雪不言,只是睨着他,心下却在意他的步步逼近以及两人现下的距离。
傅峻扬却在此时撩起她耳鬓边的一缕发在指尖缠绕,充满魅惑的声音,「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时时刻刻和娘子在一起啊。」
她就知道,这男人嘴里怎么会有正经话啊。苏映雪没好气地抽回被他缠绕在指上玩耍的发,「算了,你若愿意学就学吧,只是到时可别怪我太过严苛哦。」
「娘子不管如何对我,我都心甘情愿。」然后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苏映雪拧眉,实在汗颜于这男人的厚颜程度,抿了抿嘴,「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他的娘子又想玩什么把戏呢,「不知娘子想要打什么赌呢?」
「就赌你。」
「赌我?」傅峻扬满是兴味地问道。
「倘或你三个月里未曾做成生意,那么以后我说什么,你便要做什么。」
「那倘或我赢了呢?」
苏映雪无视他靠近的距离,强撑从容的模样,「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即便是要我下堂离去也行。」
下堂?他可不舍得,何况他还没有玩够,这娘子要是跑了可不行啊。不过娘子要玩,他自然奉陪了。傅峻扬噙着玩味的笑,倾身问道:「当真?」
「自然当真。」苏映雪努力忽视他近在咫尺的气息。
傅峻扬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一会后,「好,一言为定。」
苏映雪拿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和一盒印泥让他盖手印时,傅峻扬不由得感叹,「你还真是生意人呐,不过娘子不管怎么样,为夫都喜欢。」
苏映雪拧眉,觉得要应付这男人的无赖性子实在有些无力啊。
随后,在傅峻扬半个月以来,拿着错了不下百次的帐本,还一副涎皮赖脸的模样,苏映雪深深地体会到了这教人算帐简直是一项折磨人的差事。更何况,每当他算错时,还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让她不由得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故作痴愚,存心为难她。
苏映雪皮笑肉不笑,「相公,我真是要谢谢你了。」
闻言,傅峻扬不解地看向她。
「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嗯?什么道理啊?娘子说来听一听。」
「朽木真的不可雕啊。」苏映雪咬牙切齿。
闻言,傅峻扬强忍笑意,「娘子,你说话这么直白,为夫的心可真疼啊。」
「重算。」苏映雪完全不理会他的惺惺作态,无力地说道。
「为什么呀?」傅峻扬一脸无辜。
苏映雪强忍着怒气,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略嫌可恶的俊脸。为什么?他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指着帐本上的错误,「这里,该是一百两八十两,而非一百两。还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