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终于花轿从苏家出发了,苏家人依礼在花轿后泼了一碗水,以示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的水。

而苏映雪也将袖间的折扇扔到了轿外,意谓不将坏脾气带到婆家。

一路的喜炮、礼乐彰显这婚事的热闹,陪嫁的十里红妆更是彰显了婚礼的盛大。围观的百姓中那些未出嫁的女子羡慕着这样一场体面的婚礼,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

这些,苏映雪都不得闻见,她心中此刻只有对胞兄的不舍。这场婚事是福是祸她并不在意。原本她以为新嫁娘的哭嫁只是一种礼俗,却不想此刻红盖下的自己却也是不自禁地潸然泪下,只能握紧双手,强抑制着不回头去望。

吹吹打打,一路浩荡的的花轿绕过半个苏州城,终于到了傅府,接着是下花轿、跨火盆等一连串的习俗,好不容易拜了天地,苏映雪险些晕头转向之际,才送她进了洞房。

依照习俗,新郎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傅峻扬还得去前面应酬客人、敬酒,只能徒留新娘一人和丫鬟、喜娘在房等候。

众人熙熙攘攘地离开新房,此刻倒是寂静无声了。良久,苏映雪坐在喜床上,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把扯掉了红盖头。

这可把喜娘和众丫鬟吓了一跳。

「这该死的盖头到底还要盖多久啊?」

「少夫人,这盖头应该由新郎官来揭的呀,不然不吉利啊。」在一旁喜娘急急地想要拿起红布再盖回苏映雪头上。却只见苏映雪一记厉眼,喜娘只得讪讪地住手。

一旁的杏儿忙安抚道:「小姐,这盖头是要由姑爷来揭的,您自个拿下来,于礼不合啊。」

「有什么合不合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累了,帮我梳洗吧。」全然不理一旁的丫鬟和喜娘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叫什么事,从未见过新娘不等新郎到新房就睡了的。

「杏儿,让其他人都出去吧。」

「这……」众丫鬟和喜娘都面面相觑。

见苏映雪执意如此,除杏儿外其他人只好退下,这少夫人实在是怪啊。

待傅峻扬好不容易从前面的酒宴中脱身,来到新房之时,却见房门紧闭,房中甚至灯火昏暗,已然一副安寝了的模样。新婚之夜就敢把夫君拒之门外,他这娘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正想着,门却在这时开了。

【第四章】

苏映雪梳洗完后,拆除了那些繁重的装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实她刚才说要就寝只是打发丫鬟们喜娘的借口。而且毕竟是新婚之夜,不让傅峻扬那家伙进门,只怕明日与公婆也不好交代。更何况,有些话必须要和傅峻扬说好,所以她才在房中静候他。

不过,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只期望他别喝得太醉,她可没有耐心和一个醉鬼说话。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按那踌躇的声调听来,应该是她等的人,于是她使了个眼色给杏儿,杏儿会意,走去开了门,顺势退了出去,将婚房留给甫成夫妻的两人。

傅峻扬只见苏映雪已换下大红喜服,只着一袭大红色的单衣,一头青丝已被放下,服贴地落在身后,露出白晰的颈子,不染粉黛的脸庞却更显精致小巧,如此简单的模样却更衬得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不觉让傅峻扬看直了眼。

无视他毫不掩饰的目光,苏映雪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但却宛如与人谈生意一般地开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桩婚事无论于我还是于傅少爷都已木已成舟,无可奈何了,想必傅少爷现在对映雪必定厌恶至极吧。不过……」

特意吊人胃口般停顿后,才继续开口道:「巧得很,我对你也正好不那么喜欢。所以这样看来,傅公子日后也绝不会对映雪做什么「不该做的事」的,对吧?」

这女人还真是敢说啊,什么叫作巧得很,她对他也正好不那么喜欢?不喜欢,这般处心积虑地嫁给他做什么,好玩啊?不过,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他这娘子。

傅峻扬坐落在床边,故作轻佻的模样,「本少爷可是很挑的,不是什么女人都看得上的,不过「娘子」的样貌,为夫可一点也不厌恶。」刻意加重娘子二字,调戏意味浓重啊。

苏映雪闻言也不恼,依旧扬起嘴角,「是吗?可我为何没有一丝荣幸之感呢。有件事我希望你清楚,你与那位柳茵茵姑娘如何我不管,也不想管,但你绝对不要太张扬,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她担心的自然是家里的哥哥,若傅峻扬做得太过,只怕哥哥又要为她担心,平添一分忧思。

傅峻扬噙着玩味的笑,开口问:「若我不答应,娘子能怎样?」

「你大可以试试我敢怎样。」苏映雪语带威胁,面上却依然带着笑,轻描淡写的,仿佛只是在说今夜月色不错一般,这模样反而让人更觉不寒而栗。

不过在傅峻扬看来却更觉有趣,「我依娘子便是。」

既然都已经达成一致,那么接下来就是就寝了。只见傅峻扬自顾自地开始解衣衫,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苏映雪挑眉看着他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为夫要睡觉啊。」不知为何,睡觉二字透露出浓浓的暧昧。

按一般的新婚夫妻来说,新婚之夜毫无置疑两夫妻是睡在一张床上,但……他们不是一般夫妻啊。

正当苏映雪思索之时,不设防被人往前一拉。待回神之际,她与傅峻扬已双双跌在床上,更尴尬的是,她在傅峻扬身下。

在傅峻扬还未开口前,苏映雪开口道:「你睡地上。」

「娘子说什么?今日可是新婚之夜,你怎忍心让我独卧,何况还是地上。」傅峻扬故作惊讶,眼里却满是笑意。说要洞房自然是逗她的,只是他这娘子的反应着实让他好奇。

「我说,劳烦傅少爷您睡地上。」苏映雪冷颜说道。

「可是为什么呢?」傅峻扬假装无辜地继续逗弄着她。

谁知苏映雪一脸正色地答道:「男女授受不亲。」

「娘子,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我们是夫妻。」他突然发现,这娘子二字还真是越叫越顺口啊。

「那又如何。」苏映雪毫不客气地反击,却突然温柔地出声,「相公。」

呵,不会连美人计都打算使出来了吧?傅峻扬眼中的笑意不由得又深了几分,「娘子有何事?」

「我呢,从小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会把气撒到别人头上,若是因此不小心伤到你宝贝的茵茵姑娘,你可别怪我啊。」

这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虽然并未威胁到点上,但他喜欢。这样的娘子才有趣,不是吗?看来他好长一段时间不会无聊啰。

傅峻扬双手撑起自己,看向身下的人,勾起邪魅的笑容,「娘子真是的,今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怎提起旁人?为夫心中只有娘子一个。」无视苏映雪满脸黑线,「娘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安寝了吧。」说着,便要欺身下来。

谁知他突然遭到一击重踢,一时不防,摔下床去了。

「不准再上床!」苏映雪背过身睡去了。

正因如此,她未曾看见方才被踢下床的男人坐在地上,满脸愉悦的笑意。

夜已深了,喧闹声也归于平静,夜风透过窗棂徐徐袭来,万物寂静,只有炎夏的虫鸣之声彻夜不绝,也算是为这场婚事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日子过得到也快,苏映雪嫁进傅家后,转眼已到了新嫁娘回门日。只见一辆马车在路上行着,车内并非旁人,正是苏映雪和傅峻扬。

苏映雪轻靠在马车上假寐休憩,而一旁的傅峻扬则是暗觑着她。因为是新婚之际,他爹娘可是派人好好盯着他,严禁他出门去见柳茵茵,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啊。

思绪拉回来,见苏映雪在睡梦中还轻蹙着眉,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抚平那紧蹙的眉间,却不想此刻突然马车一阵颠簸,然后停了下来。他忙回神,并收回了手。

而苏映雪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醒了过来,只见她睁开眼,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扬声问道:「杏儿,怎么了?」

车外的杏儿掀开车帘,「回主子,刚才马车车轮辗到了一颗石子,才颠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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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要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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